一殘四小並沒有發現宋錦異樣,正輪流排隊喝水。
兩日滴水未沾,金木水火併沒有敞開肚皮多喝。
他們雖年僅五歲,還是虛的,可他們懂得克制,深知一口水可以救命的道理,僅喝了四五口解渴便忍住了。
金木水火喝過之後,蕭衍之也接過水囊。
當靈泉流入喉中那一霎,深邃鳳眸閃過一抹異色。
「嗯?」
這水竟是山泉水。
不對,比山泉水好喝不知多少倍。
活了二十年,蕭衍之從未喝過如此甘甜,如此……奇妙的山泉水。
一口山泉水入喉,立即生出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蕭衍之感覺自己原本昏昏沉沉的腦袋,瞬間如拔開雲霧般清明了,去病如抽絲沉重的身體也宛若吃了什麼靈丹妙藥,身體能量神奇在恢復,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
為了證實自己懷疑,他又喝了好幾口。
確定自己感覺沒有出錯,蕭衍之落在宋錦身上的視線帶了幾絲探究。
宋錦並不知道靈泉引起了蕭衍之的注意,兀自忙弄吃食。
她打算煮一鍋野菜湯,烤六個大。
她將那口被踢得老遠的鐵鍋拿了回來,架在火上,再往鍋中倒了半水囊靈泉,然後解開麻袋綁口。
當她解開藤條露出麻袋內的鮮嫩榆錢,掏出六個碗口大小的新鮮大和一紮鮮嫩野菜,蕭衍之眉心狠狠跳了一下。
金木水火眼睛也都看直了。
一個個吞咽著口水,恨不得撲過去將大搶了生吃。
逃荒一個月,大半月每日吃的是難以下咽的乾糧,後來啃樹葉樹皮,吃得他們全都腸道堵塞拉不出來,大如今在他們眼裡,那就是行走的美食。
宋錦先將六個大扔進了火堆里烤,而後又將野菜放入鐵鍋去煮。
正當金木水火肚子忍不住正呱呱叫那刻,她從麻袋裡捧出一捧榆錢。
往蕭衍之懷裡一塞,說道:「這個可以生吃,你與孩子先吃點填下肚子,一會再吃野菜湯和烤。」
為了證明榆錢沒毒,她還抓了幾片榆錢先啃了起來。
蕭衍之低頭看著懷裡的榆錢,雙眸幽深宛若寒潭,思緒洶湧。
逃荒一個月,這女人吃喝全都是先緊著她自己,總是害怕自己會先餓死在逃荒路上,不僅自私地將吃食都背在身上從不離身,就連他與孩子都防賊般防著。
每次他與孩子想要吃喝都形同乞討,如街上要飯。
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突然變得大方,行為前後迥異,蕭衍之怎麼想都覺得這女人在憋著壞。
不出意外的話,這女人仍想趁著逃荒徹底擺脫他這個殘廢。
今日的大方不過是想麻痹他,好趁他哪天不防再將戶籍偷了遠走高飛。
真以為他那麼好唬弄,拿些吃喝就能讓他放下戒心上當?
蕭衍之眉眼間說不出的陰翳,心中對宋錦的憎恨不減反增,他不動聲色將目光移向金木水火:「你們過來分下去吃吧。」
「爹爹,你也一起吃!」金木水火很有默契一人只拿走一些,故意留下一份。
蕭衍之見懷中還剩下一份榆錢,心中一暖,但隨之是更加心疼孩子,眼下孩子正長身體,可因為跟著他食不果腹。
蕭衍之本想說不餓,出口卻是,「好!爹也吃!」
金木水火見蕭衍之拿起一片榆錢放入口中吃了起來,瞬間笑了,都興奮地忙將手中的榆錢往嘴裡塞。
一殘四小在分吃榆錢的時候,宋錦這邊的野菜湯也煮好了,她先嘗了一口,因為沒有鹽巴,野菜湯沒有味道。
不過好在野菜是空間產物,而且湯水還是靈泉所煮,野菜湯反而保留了獨特的清香與甘甜。
剛吃完榆錢,立刻又有一碗野菜湯喝,金木水火眼底藏不住激動。可沒有經過蕭衍之點頭,他們不敢伸手接過宋錦遞過來的湯碗。
蕭衍之見狀掀了掀嘴皮:「你先喝!」
宋錦聞言無語地直翻白眼,端起一碗野菜湯喝個底朝天。
喝完她還不忘揚了揚空碗,冷嘲一笑。
「我要是真想弄死你與孩子,根本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給你們找吃的!我只需跟在你們逃荒隊後面,逮著你們餓死渴死再拿走戶籍不香嗎?」
宋錦說完氣惱放下空碗,剛轉身,就突然聽見村長家篝火地傳來敲鑼聲。
隨後又聽到村長的叫喊聲:「蕭家村的,各家男人都過來聽事!有事宣布!」
宋錦正好心累不願看一殘四小的臉色,將麻袋搬上平板車藏好,丟下一句道:「紅薯應該要烤好了,待會弄出來別烤焦了,我去聽一下,若是不敢吃,那就等我回來。」
不出意外,村長應該是要商議分小隊的事。
蕭衍之腿腳不能動,於是她自告奮勇,丟下話就往村長家篝火地走去。
宋錦沒有發現,不遠處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往這邊探頭探腦。
這人正是蕭衍之同父異母的妹妹蕭金蓮。
蕭金蓮是奉自己老娘楊氏之命前來監視,楊氏眼尖瞧見宋錦扛著一麻袋吃食回來,於是起了心思,吩咐蕭金蓮前來看看麻袋裡裝的是些什麼。
楊氏還特意吩咐蕭金蓮,若是見著好東西,不必客氣直接動手搶了!
當蕭金蓮看見宋錦往火堆扔大紅薯,往鐵鍋里扔野菜,還捧出一捧榆錢當口糧,她險些尖叫,眼冒綠光,直咽口水,恨不得那麻袋裡的吃食全是她家的。
「小踐蹄子,還挺有本事,居然能找到這麼多好東西!」
見宋錦轉身離開,蕭金蓮就打算衝上前去搶了麻袋就跑,可是她打心底里害怕蕭衍之,於是決定回去將這事告訴楊氏。
「娘,你是不知道,那紅薯老大老漂亮了,一個個碗口那麼大,而且我瞧著那麻袋裡肯定還裝著不少!」蕭金蓮壓低聲音激動地說著。
楊氏聞言一張刻薄臉聳拉下來,倒三角眼迸射陰險狠光,冷哼道:「小踐蹄子!養不熟的白眼狼!我就知道那夫妻倆是心黑的,咱家在吃土,他家不願孝敬也就算了,找到吃喝還敢藏著掖著不緊著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