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亭淮臉色平靜地看著任天祥,看著他猙獰的神情,心頭升起一絲厭惡。☜✌ 6❾ˢ𝐇Ǘ𝕩.ᑕ𝑜𝐦 ♠♔
他以前居然沒發現任天祥是個狼子野心的小人,借著留宿就想對月淮行不軌之事,要說他喜歡月淮,恐怕也沒人會信,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是活該,罪有應得罷了。
不過,田靜……
顧亭淮唇抿得很緊,不知道待會要怎麼面對那張溫柔暖心的笑臉,想起一口一個「亭淮哥」叫著他的田靜,他這心裡就充滿了懊惱和歉意。
這時,人群散開,陳月升扛著鋤頭從人群外走了進來。
他先是瞥了一眼顧亭淮,旋即皺眉看向任天祥,冷聲道:「顧亭淮和顧月淮害你?任天祥,這話你可要說清楚,不然大隊沒辦法給你做主。」
他已經猜到了,無非是昨兒顧月淮聽說他要娶田靜,今天才搞了這麼一出。
呵,若換做旁人他怕是還真要苦惱一番,但任天祥,一個要啥沒啥的地主崽子,也配和他比?田靜只要眼睛沒問題,肯定不可能看上任天祥。
村里人也都不是瞎子,不會因為任天祥而懷疑田靜。
「天祥,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昨兒喝酒,你在我家睡下,今兒一早人就沒影兒了,我還想問你呢,你咋在這裡?還……」
顧亭淮雙手環胸,上下打量著任天祥,語氣質問,臉色也有些難看。
任天祥啞然無語,他總不能說是他昨晚準備對顧月淮那死肥豬霸王硬上弓,卻被她打暈,之後又被扒光衣服送到這裡的吧?
驀的,他眼珠子一轉,扯著嗓子嚷道:「我昨兒晚上起來撒尿,莫名其妙被人打暈了,不信大夥看看,我現在頭上還有……傷……」
任天祥抬手扒了扒頭髮,話音戛然而止。
他頭上平平坦坦,別說傷口了,連個包都沒有。
他哪裡知道,上輩子顧家老三就是被人打死的,可惜人死了,渾身上下竟然沒有一絲淤青紅腫,最後被警方斷定為醉酒後流落街頭凍死結案。
顧月淮之後調查清楚這件事,才知道是田靜特意安排的一群能人,打人頗有手法,專挑疼的地方不說,淤青第二天就能消,她的三哥,就是被活活疼死的。
事後,她找到那些人,報仇之餘,也學了這手本事。
她原本是想原原本本還在田靜身上的,可惜還沒能實施,人就出了意外,重生回來,沒讓田靜先享受這個待遇,倒是便宜了任天祥。
顧亭淮原本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冷笑:「傷呢?」
任天祥憤然放下手,英俊的臉上滿是怨毒,反正顧月淮兄妹已經對他起了防備,雙方也撕破了臉皮,他沒必要繼續忍讓了。
這麼想著,任天祥就一口咬定:「就是顧月淮兄妹打暈我的,說不準她和這家人關係不和睦,有私仇,這才專門把我弄過來想壞了人家的名聲呢?」
話落,任天祥眼裡閃爍著狠色:「他們一家都是不掙工分吃白飯的偷奸耍滑分子,甚至還往黑市賣東西,投機倒把,妥妥的走資本主義道路!應該都抓起來!」
任天祥總歸是接受過一些教育的,說起話來頭頭是道,很快就把髒水潑了下來。
村里人原本還只是看個熱鬧,一聽「黑市」「投機倒把」「資本主義道路」這些敏感詞彙,面色瞬間就嚴肅起來,看向顧亭淮的眼神帶著打量和冷漠。
陳月升眼底掠過一抹喜色,他忙不迭問任天祥:「你確定?」
真是風水輪流轉,昨天顧月淮不還洋洋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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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機倒把,這是要坐牢的!
難怪顧月淮一家成天屁事不干,卻有錢蓋房子,原本以為是她家當地主的爺爺給留下的錢,如今聽罷,倒是知道這錢的來路了。
任天祥一看有人願意出頭,重重點了點頭:「那當然!不信你們現在就上鎮裡去查,他們現在估摸著還在黑市賣著糧呢!」
顧亭淮瞳孔縮了縮,垂在身側的手蜷在一起,脊背上都開始冒冷汗了。
任天祥之所以知道這事,是因為他也時常去黑市做小買賣!
但是這話他現在卻不能說,若說了,豈不是坐實了他們一家「投機倒把」的行徑?看著任天祥一臉怨毒恨意的表情,顧亭淮心裡也恨得要死。
他們一家的苦日子還沒到頭,竟然又要捲入這種災禍中了。
顧亭淮只覺得嘴巴里很苦,連張嘴反駁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他很清楚,老爹和倆弟弟這會兒還真在黑市!
這東西經不住調查,他心頭暗下決心,要是今天這一災能過去,往後他們一家鐵定要離黑市遠遠的,再也不沾染這些東西了。
陳月升冷笑著看了顧亭淮一眼,就準備帶人去鎮上。
把柄都已經送到他手上了,這一回,他一定不會讓顧月淮好過的。
任天祥穿戴好衣服,人模狗樣。
他瞥了一眼顧亭淮,注意到他眼底的焦慮,心頭大為爽快。
「走!大夥跟我一塊兒去鎮上!咱們大勞子大隊絕對不能出違法犯罪的人!」陳月升振臂一呼,大義凜然的口吻瞬間掀起了一片附和聲。
任天祥見狀,投給顧亭淮一個冷笑的眼神。
就在這時,一道清冽而平靜的女聲從隔壁院子裡響了起來。
「你們這是要上哪兒去?任天祥耍流氓就不管了?那田靜的名聲咋辦?你們可得把事情給調查的清清楚楚,不然田靜就只能嫁給任天祥了。」
顧月淮隔著籬笆院靜靜看著這群義憤填膺的人,語氣淡淡。
她好不容易把任天祥這坨臭狗屎扔在田靜的頭上,又怎麼會輕而易舉讓人揭過?
要知道,上輩子的今天,她因為任天祥胡言亂語清白全無,只能捏著鼻子和他去公社領了證,草草嫁給了這個狼子野心的男人。
任天祥成分不好,骨子裡就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狗皮膏藥,黏上了撕都撕不下來。
這輩子的今天,是個好日子。
她要讓田靜有苦說不出,即便是想撕下這塊膏藥,也得掉一層皮!
原本準備帶人去逮顧家父子的陳月升止住了腳步,喝道:「顧月淮!你胡咧咧啥?任天祥自個兒脫光了跑別人家院子裡,那是他自己自己作風有問題,和田靜有啥關係?你少往她頭上潑髒水!」
「我知道,你就是記恨我喜歡田靜!」
陳月升說著,就狠狠瞪了顧月淮一眼,那薄情的模樣又叫周圍的人開了眼界,視線在幾人身上流轉,全是看笑話的意思,一時倒是忘了去黑市的事。
顧月淮歪了歪頭,扯著唇角看向言之鑿鑿的陳月升:「是嗎?你怎麼不問問田靜,說不定任天祥是專門過來和她幽會呢?」
說話間,顧月淮給大哥使了個眼色。
顧亭淮一頓,趁著大夥都注意著陳月升和妹妹,一咬牙,悄然混入人群中,往遠處跑了,他要立馬去鎮上,把爸和老二老三都叫回來。
可千萬不能叫他們被安上「投機倒把」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