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肉的錢?」顧睿淮看著盆里滿噹噹的紅燒肉,愣了一下。
他以為是顧月淮嘴饞,和老顧要錢去買肉的,沒想到是……他抿著鋒利的嘴唇,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顧月淮頭上包紮著白紗布的傷口,整個人都沉默下來。
顧月淮沒理會顧睿淮,看著顧至鳳複雜的神情,笑了笑,把錢硬塞進了他手裡。
「囡囡,這錢爸不能要,你拿著給自己買點吃的穿的,去醫院換藥都得要錢!」顧至鳳死活不要,這是他閨女受傷換來的錢,他咋能拿呢?
「爸!眼下還錢比什麼都重要。」顧月淮語氣鄭重,不容他拒絕。
儘管知道這六塊五起不了什麼大用,但聊勝於無。
顧至鳳看看顧月淮的神色,攥著手裡的錢不知該說些什麼,這時,突然聽閨女問道:「大哥,你沒把任天祥的事告訴爸?」
「任天祥的事兒?任天祥啥事?」顧至鳳一臉狐疑,他一直看不上那地主小子,表面人模人樣,但那眼珠子亂轉,一看就不是個老實的。
顧亭淮放下筷子,抿著嘴角把昨天晚上的事說了出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瞬間炸了鍋似的。
顧至鳳扯著嗓門,氣得怒火中燒,大喊道:「你說啥?任天祥那地主崽子居然打我們囡囡的主意?!他想幹啥?他也配?不怕老子卸了他的腿?」
他簡直不敢相信,他閨女昨天晚上差點遭了殃!
顧月淮聽得暖心,上輩子,她和任天祥的事木已成舟,在村里傳的沸沸揚揚,她爸從鎮上回來就暴打了任天祥一頓,下手絲毫沒留情。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一直毫無原則站在她這邊的人,只有父親。
顧睿淮和顧析淮則存著不同的態度。
「你說,你把任天祥扔進田靜家院子了?」顧睿淮臉色白了又白,他也不是什麼不知事的小孩了,很清楚任天祥被人發現的後果,田靜能討得了好?
他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顧亭淮:「她也叫你一聲『亭淮哥』呀!你咋能忍心這麼害她?真要讓她和任天祥扯上關係,那不是害的她去死嗎?!」
一想到田靜孤立無援的模樣,顧睿淮的心和針扎一樣疼。
顧亭淮默默無言,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大哥,你明知道我喜歡她!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做!」顧睿淮脖頸青筋暴起,狠狠把手裡的筷子朝著顧亭淮扔過去,那癲狂的模樣瞧著有些滲人。
顧亭淮沒躲,他知道這件事是他做錯了。
「顧睿淮!你小子能耐了,還知道對家裡人動手了?」顧至鳳皺眉厲喝。
顧析淮臉色也有些難看,他沒想到昨天竟然出了這麼多的事,這麼想著,他又抬頭瞥了一眼顧月淮,雖然她是這個事情的受害者,但他怎麼就是同情不起來呢?
任天祥會看上顧月淮?
他對這件事保持懷疑,一定是顧月淮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才叫任天祥給予回應的,雖然他有些不解,但對於顧月淮這個有前科的人,他只能這麼想。
一時間,顧析淮看向顧月淮的眼神帶上了審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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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月淮看著,紅唇緊抿。
她沒想到,這個時候的二哥居然對田靜已經有了這麼深的感情,甚至為了她不惜和一直敬重的大哥爭吵,她該說一句果然不愧是魅力無窮的田靜嗎?
顧月淮眼帶微嘲,冷冰冰的話語已經脫口而出了:「是我讓大哥這麼做的,二哥要打就打我吧。」
顧睿淮表情一滯,細長的眼睛死死盯著她:「是你?是你!我早就應該想到,你一定是嫉妒田靜生的比你漂亮!顧月淮,你真惡毒!」
他說話間眼睛充血,紅的厲害,渾身顫抖好似下一刻就要動手了,如果不是有顧至鳳和顧亭淮看著,只怕鐵拳已經要貼上顧月淮的臉了。
「我嫉妒她生的比我漂亮?」顧月淮語氣有些玩味。
她不是沒瘦過,即便那時額頭留了疤痕,可依然明艷動人,要說她嫉妒田靜漂亮,當真是無從說起。
「不然呢?田靜哪裡都比你強!顧月淮,以後我再不想和你說話,我沒你這種無恥又惡毒的妹妹!」丟下這句話後,顧睿淮就衝出了家門。
顧月淮轉頭看著被他摔得慣性開合的門扉,斂眸不語。
她知道,他一定是去找田靜了。
如果他聽完後續的話,知道田靜因為任天祥事件被黃鳳英帶去衛生所檢查的話,怕又要大鬧一通。
她有些想不通,田靜到底是哪裡來的魅力?把男人一個兩個迷的團團轉?
「顧月淮,田靜和我們家無冤無仇,你針對她,難道是因為陳月升?」顧析淮細嚼慢咽著紅燒肉,咸香的滋味在口中逸開,繼而化在嘴裡,當真是給個神仙都不換。
他比較理性,擅長分析。
顧月淮這人,跋扈慣了,只有面對陳月升的時候才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據他所知,陳茵和田靜關係不錯,昨天陳茵應該不止是打破了顧月淮的頭,還說了一些刺激她的話,否則以她的腦子,可想不出利用任天祥陷害田靜的事。
顧至鳳拿筷子敲了敲顧析淮的手背,大聲道:「臭小子你少吃幾塊肉!給囡囡留著!你管田靜做啥?囡囡這麼做自有她的道理,她是你妹妹,你只管向著她就對了!」
顧析淮撇撇嘴,趁著顧至鳳不注意,又夾了一筷子肉餵入口中。
他慢吞吞地道:「二哥對田靜的喜歡如山河大海,滔滔不絕,往後這事兒還有的鬧騰。不過,顧月淮,手藝不錯,我對你改觀不少,往後可千萬不要故態復萌。」
說完,顧析淮扒完碗裡最後一口飯,又咀嚼著一塊紅燒肉進了裡屋。
顧月淮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怔愣。
記憶中,三哥是她最陌生的,每每午夜夢回,所思所想都是他悲慘的結局和心中無盡的怨恨,已然忘記他這副萬事理論化的態度。
顧至鳳哼了一聲:「臭小子,說點沒用的。」
顧亭淮有些哭笑不得,一頓飯,妹妹和老二鬧得愈發僵硬,和老三關係倒是有所緩和,叫人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
驀的,顧月淮輕笑一聲。
不管怎麼說,有改變就是好的。
至於二哥,事在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