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顧月淮的話,顧至鳳和顧亭淮兩人頗有些目瞪口呆。🐳♔ 69𝕤Ĥ𝕌x.𝐜𝓞м 👺♬
他們原本以為顧月淮是個不知事的,平時只知道吃好的穿好的,沒想到她對家裡的情況也不是一無所知,只那麼打眼一看,就把家裡的欠債說了個七七八八。
顧至鳳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顧亭淮便道:「咱家欠大伯七十,欠二姑七十,加起來足有一百四十塊錢。」
說起這個數目,顧亭淮語氣十分沉重。
在一年四季就指著過年分菜分糧的大勞子生產大隊,一百四十塊錢,已經是三個壯勞力不吃不喝一整年的收入了。
而且,村里人能攢下錢的可不多,偶爾拿出個三五塊的都算是家裡光景不錯的。
顧月淮伸手握住顧至鳳的手,輕聲道:「爸,我們一家人一起努力,債總會還完的,黑市真的不要再去了,我可以不吃細糧,不穿白網鞋,但是不能沒有爸爸和哥哥。」
「如果你們再偷著去黑市,那我就把自己遠遠嫁出去,再也不回來!」
她話說的斬釘截鐵,儘管顧至鳳有些懷疑閨女能不能嫁出去,但聽著她話語深處的擔憂和關懷,心裡暖呼呼的,連連答應道:「不去,不去,再也不去了!」
顧亭淮臉上掛起笑意,遞給顧月淮一個「還是你厲害」的表情。
顧月淮卻沒笑,她知道家裡的重擔全都壓在父親一個人肩頭上,他看著樂呵呵的,實際壓力很大,雖然答應了她,但說不準會不會再偷著跑到黑市去。
她一定要抓緊時間賺錢,緩解家裡的生計。
「好了爸,你睡會,昨天肯定也沒好好休息。」顧月淮讓顧至鳳躺下,給他掖了掖被角,他真是累了,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還打出了震天響的呼嚕聲。
「哥,出來一下。」顧月淮小心翼翼下了炕,對著顧亭淮招了招手。
兄妹出了屋。
顧月淮沒拐彎抹角,直接道:「哥,咱家是不是還有些應季的菜種子?」
顧亭淮一愣,遲疑道:「菜種子?你準備種啥?」
「就在後屋辟一塊菜地,種點白菜菠菜,咱冬天也能添個菜不是?」顧月淮眨巴著眼,說起謊來連自己都信了。
她哪裡是為了辟一塊地種菜?只是把主意打在了後屋那片埋了金銀古董的地上。
上輩子,田靜只是和她二哥稍微軟聲細語幾句,就占了她家屋後的荒地,準備辟一塊出來種應季蔬菜,但她命好,偏偏就挖出了顧家祖宗埋下的金銀古董。
顧亭淮點了點頭:「囡囡說的是,不過,得去支書那說一聲,你留在家,我去一趟就成。」
顧月淮頷首:「嗯。」
這時候,各家各戶在公田集體勞動之餘,也會在分到的一小部分「自留地」中種些菜,或者當飼料地,而房前屋後的空地,與大隊支書說一聲,睜隻眼閉著眼就過去了。
「自留地」是各家各戶自己耕作,自主經營,多勞多得,少勞少得的土地。
不過,能分給大隊社員的「自留地」只有全隊耕地總面積的百分之五,故而落到家家戶戶手上的很少很少,她家更因為是不上工的「街溜子」,而無緣「自留地」。
這個時間節點,要說怎樣才能很快賺到一百四十塊錢,除了屋後的「寶藏」,她也想不到別的更好的辦法,不過,這事兒得避著點人,否則沒辦法做手腳。
而且這件事決不能讓田靜知道,她這人心眼兒和馬蜂窩一樣多,但凡叫她知曉,那這批金銀古董她是半點也落不著的,田靜一定會舉報。
這麼想著,顧月淮就轉身去了屋後。
深秋時節,屋後全是半人高的枯黃雜草,有的劃拉在人身上還有些疼。
上輩子田靜挖出金銀古董後就上報了大隊,大隊立馬把那塊地給圈了起來,不讓任何人靠近,她那時站在人群里看的十分真切,心頭又是不敢置信,又是悔恨。
如今重來一回,確切的位置牢牢刻在她心裡,半點都沒有偏差。
顧月淮推開雜草一看,還沒來得及為自己搶先一步感到激動,就看到一片被踩倒的枯草,頓時,一股寒意湧入四肢百骸,讓她手腳都有些發涼。
難道這裡的寶貝已經被人發現了?是誰?任天祥還是田靜?
顧月淮呼吸微滯,半蹲下身仔細檢查,在發現沒有挖過的痕跡時情緒才稍作緩解,不過,精神卻依舊緊繃著。
她必須要加快速度了,如果占據了重生的先機還把到嘴的鴨子給搞飛了,那她這輩子還怎麼找田靜報仇?
換言之,就算這些金銀古董她沒辦法自己昧下,也一定要利用這些東西給自己一家謀福利,決不能再讓田靜踩著她顧家的肩膀一步登天!
顧月淮臉上蒙上了一層寒霜。
她轉身回了院裡,還沒看到大哥,就忽然看到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從遠處走了過來,走得近了,她攏在衣袖裡的手就緊緊握住,深吸了幾口涼氣才把情緒壓住。
這一男一女不是別人,正是她二哥顧睿淮,和田靜。
田靜用一塊花布蒙著頭,秀美的臉蛋煞白,眼中還掛著搖搖欲墜的淚珠,那泫然欲泣的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叫隨行在側的顧睿淮心疼的皺起了眉頭。
「小靜,別哭,你到底怎麼了?」
「任天祥不過是人渣害蟲,大夥都知道你不可能喜歡他,肯定不會懷疑什麼,天兒涼,你快別哭了,到時候臉上該皸了。」
「你放心,我肯定揍任天祥一頓給你報仇!」
「……」
顧月淮聽著二哥舔狗一般的話,目光沉沉。
田靜似乎也忍無可忍了,側過頭冷靜道:「你說夠了嗎?把我害到這步田地的難道不是顧月淮嗎?我不要你打任天祥,要打,你就打顧月淮!」
顧睿淮遲疑了一下,但對上田靜似有些嘲諷的眼神,一股莽氣涌了上來,厲聲道:「打就打!只要你說,我就打她一頓給你出氣!」
顧月淮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嗤。
田靜一頓,轉頭平靜地瞧著顧月淮,絲毫沒有告狀被本人抓包的尷尬,眼底的陰霾黑沉沉的,她倏然冷笑一聲,也不再理會顧睿淮,徑直回了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