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2章 辯駁
列車長深吸口氣，然後哀嘆，隨即道：「你們都見過巴別塔，不是嗎？故事裡是怎麼樣的？上帝為什麼憤怒？因為人類妄圖觸及神的領域，就像造物一樣，那是神的能力，當人類能夠辦到神才能辦到的事情，觸及到神的領域時，神當然會憤怒。」
列車長突然笑起來，笑的有些戲虐。
「不要把世界意志想的那麼偉大。」列車長道：「我曾經親眼見證一個文明被毀滅，那個文明是科技文明的巔峰，甚至，已經觸碰到了生命禁區，他們能夠利用基因製造出完整的複製人，製造出具備智慧跟獨立人格的人工生命，然後他們的文明被毀滅了，因為他們觸及到了世界意志才能辦到的事情。」
「其實就像人類狩獵一樣。」列車長道：「人類無法忍受威脅到自己的生物存在並進化，世界意志也不會允許任何的文明，取代自己來掌控世界，然後就是毀滅，但這個世界必然要有文明存在，於是，新的文明孕育而生，世界其實比你們想像的簡單。」
「最後，我知道你們要問什麼，讓我來回答你們的問題。」列車長道：「在漫長的歲月中，我見證了一個一個的文明崛起，然後又一個一個的文明走向終焉，我開始疑惑，並進行思考，這一切是正確的嗎？為什麼一切都是註定的，為什麼所有的一切都要走向終點？生存的意義是什麼？文明的發展無非就是求知慾的驅使，因為求知慾的驅使，探索，思考，然後成長，這一切真的有錯嗎？我開始自我懷疑，我認為這是不公平的，但是，我能怎麼辦呢？世界意志其實並不存在，但又是一種必然的存在，當這個世界的法則受到威脅的時候就會出現，我又能做什麼呢？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感覺到迷惘且痛苦，最終我找到了方法。」
列車長來到了玻璃罐前，看著玻璃罐內的使徒，似乎若有所思，然後突然變得堅定起來。
列車長道：「取代就可以了，我想讓自己成為這個世界的代言人，不是監測者，不是旁觀者，我就是世界的意志。」
鳴海道：「荒謬！」
列車長道：「荒謬？你在成為監測者之前，難道不是普通人類嗎？站在普通人類的角度，你能夠忍受末世的到來嗎？我的確拯救不了人類，但我可以拯救下一個文明。」
葉剎搖頭道：「的確荒謬。」
列車長看向葉剎道：「你也不認可？」
葉剎道：「當然！」
列車長道：「我不明白，你難道不痛恨末世嗎？不痛恨所謂的世界意志嗎？」
葉剎道：「我痛恨。」
列車長道：「那你就該支持我，不是嗎？我能夠終結一切。」
葉剎道：「然後呢？」
列車長道：「我可以讓末世不再到來，長久的文明將出現，一切都將握在人類自己手中。」
「錯了。」葉剎道：「最後一句就是最大的錯誤。」
列車長道：「願聞其詳。」
葉剎道：「我討厭所謂的世界意志，原因？很簡單，為什麼所謂的命運要掌握在別人的手裡，甚至，還是不存在的，虛無縹緲的玩意手裡？我更討厭那種無力感，什麼都無法做到，只能妥協的無力感。」
「對。」列車長道：「這就是我長久以來，一直在思考的問題，最終證明這一切都是不正確的。」
葉剎冷笑道：「那麼，你還不明白為什麼荒謬嗎？」
列車長皺眉道：「為什麼？」
葉剎道：「既然我們討厭被所謂的世界意志所主宰，那麼，為什麼要被你主宰？」
列車長的表情僵硬在臉上，顯然葉剎的答案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
鳴海嘆口氣道：「其實，這道理就像是古代的皇帝，大家想要推翻皇帝統治的理由有很多，但如果根本原因是討厭被統治的話，那麼推翻皇帝的人成為新的皇帝顯然是無法讓人接受的，特別是換個皇帝還不見得比之前的那個要好，就更讓人無法接受了。」
列車長道：「你怎麼知道我不可能做的更好？」
鳴海道：「我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想的，但至少我不認可你說的，你說的那個文明我也知道，機械科技文明，當時的人們生活水準很高，全民機械化，超過80％的工作都由機器人來進行，人工智慧掌握一切，仲裁一切，絕對的公正，犯罪率極低，是一個很美好的世界，但是，你為什麼不說一說當時的機械暴動呢？」
列車長道：「那是末世來臨的象徵，就跟末世來臨之前，會降生使徒一樣，一切都是使徒出現造成的。」
「不！」鳴海道：「因為什麼都依靠機器人，當時的人類懶惰，不思進取，甚至，人類開車不需要駕駛，全程自動，不需要工作，因為靠機器人工作就能維持社會運轉，甚至，人類連走路都不需要，在家裡打個響指，咖啡機會自己煮好咖啡，然後把咖啡送到你的面前，這一切甚至讓當時的人類有了身體方面的退化徵兆出現，你嘴裡的人工智慧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因為能夠自我思考跟獨立人格，人工智慧明白，人類已經變成了如同蛀蟲一樣的生物，繼續下去的話，滅亡是遲早的事情，人工智慧想要進行人類改革，而人類呢？認為所有的一切都是人類製造出來的，人工智慧跟機器人的存在價值就是為了給人類便利，為了給人類服務，然後機械暴動出現了，那不是世界意志做出的選擇，而是人類自己做出的選擇。」
鳴海說到這裡，露出了明顯的嘲諷之色。
「那台幫助人類掌控一切的人工智慧終端機是人類造的，它的分析系統也是人類設計的，結果分析出好的結果時，人類就接受，分析出不好的結果時，人類就否決。」鳴海充滿不屑道：「簡直可笑，如果當初人類願意接受人工智慧的分析，削減機器人，進行人類改革，還會出現機械暴動嗎？末世還會來臨嗎？文明還會被毀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