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模糊視線,康健帝不斷搖晃著已經身死的霸刀齊常威,他第一次開口叫姐夫,卻是在對方身死之後。
「陛下節哀!!」
「我等請陛下節哀!!」
張大奎上前道。
「陛下,霸刀求仁得仁,他來時跟草民說過,若身軀得以保全,便將他帶回去。
眼下西戎虎視眈眈,還請您節哀。」
康健帝咬牙忍住眼淚怒聲道。
「塔塔烈!!朕與你不死不休!」
張大奎上前接過霸刀的屍身,他們快馬趕來,僅僅分開片刻,便是天人永隔。
就算張大奎也難免被對方折服。
「老齊,答應你的事情現在就去辦。
走,咱送你回家。」
康健帝被攙扶站起身,他快步登上城牆,死死看著遠處。
隨著山呼海嘯般的呼聲傳來,沒多久一道身影快速返回。
白雲裳落到城頭上拱手道。
「白雲裳見過陛下。」
康健帝趕忙上前攙扶詢問道。
「情況如何了?」
「那塔塔烈回了營帳,未有大舉進攻之意。
陛下,塔塔烈恐怕已經到了半步無敵之境。」
康健帝瞳孔一縮,但還是安撫道。
「無妨,就算他是無敵之境,朕也有把握,可有受傷?」
「區區小傷不足掛齒,我會傳令江湖,再請些高手來助戰。」
「有勞了。」
白雲裳飛身而走,對於這位臨王的母親,康健帝只能輕嘆一聲。
明明二人皆在淮城,白雲裳卻不願相認,也許就如她所說,當出宮的那一刻,臨王的母親便死了。
唐武上前小聲道。
「陛下,西戎本應該乘勢而來,塔塔烈卻選擇了繼續等待。
事情不太對。」
康健帝單手按在劍柄上,眸光看向西戎的方向。
「確實不太對,他究竟在等什麼?
玖國?這不可能。
還是說西戎仍有兵卒未到?」
「依臣之見,塔塔烈必不會依仗玖國,玖耀帝在康國境內,投了西戎,無異於與虎謀皮。
西戎若近些年人口增長,也最多再抽調二十萬來此。
兩百萬人,定是西戎的極限。
現在塔塔烈按兵不動,西勝堂覆滅下,康國已於內無憂。
待滕王寶藏被取出,咱們大軍源源不斷。
臣上次所言,西戎背後恐怕另有別國。
會不會是。」
康健帝蹙眉,若按唐武所想,那敵人必定來自海外。
一瞬間,康健帝想起了拍賣七色錦的兩大隱族世家,又想起了情報所訴,西戎十六皇子塔塔富延躲在浙南扶搖仙居。
「那伙暗中覬覦的敵人,必定是海外之國。
浙南通商就有海外之國的人。
論實力大小,能有此心者只有一國。」
「陛下您說的是蔚國?可咱們隔海,至少一月之遙,他們就算派船帶兵而來,也不會有多少才對。」
「他們無需多少人,只需要幾萬人,借著通商的名頭潛入康國。
在糧食上做些文章便足矣。
斯兒依舊還在浙南,此事便交由他與朝安去做吧。
傳令大軍回營備戰,到底是不是,咱們無需等一月,只需十天,若塔塔烈還不動手,便能說明塔塔烈所謀。
好一個陽謀,其定是知遼海有清淨天師在訓練新軍。
打算讓咱們主動分兵。」
若康健帝不分兵去鎮壓蔚國的人,塔塔烈便會趁機讓人將消息散出去。
以此亂康國軍心。
西勝堂幾乎死傷殆盡,但總歸會有些漏網之魚。
留下守城士卒,康健帝下了城頭,外敵兩面夾擊,塔塔烈為了吞併康國還真是煞費苦心。
房間內,鳳陽真人將劍聖游龍放在藥浴木桶中。
「你小子非要挑這大梁,傾國之戰,豈是一人之力所能阻止。
千萬別死了,你若死了,小朝朝該有多傷心。
你聽沒聽到,應我一聲啊。」
將改良寶藥放入劍聖游龍口中,鳳陽真人算了算時間,快速拿出銀針。
外面張大奎已經將霸刀好生擦洗了一遍,棺槨被送來,換好衣裳,他將霸刀放入後,便抬起棺槨來到了馬車前。
「我來幫您。」
臨王剛剛解散了黑甲衛,便快速來幫忙。
「原來是臨王,你是來送霸刀,還是來打探朝朝消息的?」
在京都小住時,這臨王冒著抗旨偷偷回來,就為了見徒弟一面。
心思都寫在臉上了,徒兒朝朝故意疏離對方,能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他張大奎。
「我來自然是為了送霸刀前輩。」
張大奎翻了個白眼,死鴨子嘴硬,就這還想求娶朝朝,不過倆人現在差著輩分,事情也不容易。
「跟老夫還不說實話,朝朝現在要麼已經快馬趕來,要麼便認命留在了嘎多天湖等消息。
她外冷心熱,不知如何表達感情。
把身份放下,或許你們還有可能。
不過你這模樣是真俊,有老夫當年七分風采。」
張大奎將棺槨放在平板車上,這不過是裝裝樣子,等出了淮城,按照約定,他得背著霸刀離開直奔蘭山,越快越好。
既生不能同時,死亦可同穴。
等鳳陽真人將劍聖游龍救回來,他們會直接前往嘎多天湖。
臨王一時無言,他對於這位置並不稀罕,但國戰在即,兒女私情只能放在一邊,如今被張大奎指點,他只能點頭道。
「前輩所言,我定當謹記在心。
朝朝現在可好?」
「沒別的啦?一句話都不帶,會不會顯得不重視,你倆好久未見,要不寫封信老夫幫你帶過去?」
臨王回頭看向不遠處,兩匹馬趕來,只能輕聲道。
「謝前輩好意,知她無事我就放心了。」
張大奎看向來人,點點頭道。
「老夫幫你保密,不會對旁人多言。」
兩匹馬上的人來到近前,臨王躬身道。
「臣弟見過陛下,唐將軍。」
「莫要多禮,咱們一起送送常勇侯。」
張大奎上前道。
「陛下,老齊可是等了好久,他為了康國做的夠多。
死後一切從簡,我到了閩西蘭山自會為他操辦後事。」
「多謝。」
康健帝上前看著躺在裡面的霸刀齊常威,他伸出手拉著對方的手緊緊握著。
良久分開,張大奎蓋上棺蓋,上了馬車道。
「陛下,臨王,唐將軍,老夫告辭。」
「張神醫一路保重。」
唐武躬身一禮,張大奎挨個還禮,便趕著馬車朝著淮城外趕去。
軍卒分列兩旁,他們挺的筆直。
「漢賁軍恭送常勇侯,齊常威歸家!」
「陷陣軍送霸刀前輩!」
「清流劍派送霸刀前輩!保重!」
「我等恭送霸刀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