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主廳外已經站滿了帳房,當唐朝朝出現,兩百多位帳房紛紛跪地道。
「草民叩見雲鸞王。」
「大家快起來。」
待眾人站起身唐朝朝繼續道。
「諸位皆為世家豪商手下的一流帳房。
眼下淮城軍中陣亡者頗多,需要的撫恤也該及時清算。
此次不同以往,本王會親自負責。
若核對的銀錢有誤,也希望諸位及時告知。」
一個老帳房聞言疑惑道。
「事關撫恤,那不是戶部該做的嗎?
我等一介草民,怎敢擔此重任。」
其中道道太多,他們只是帳房,若拔出蘿蔔帶出泥,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淮城撫恤多大一筆銀錢,他們就算再沒腦子,也知道有人會在其中取利。
「是啊雲鸞王,我們上有老下有小。
還請您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求您了,這裡面真不是我們能夠摻和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情況不明。
這些人即便敬重唐朝朝,可事關家身家性命,要是牽連家人那又該如何是好。
唐朝朝眼眸平靜高聲道。
「本王不會逼迫諸位,事關大家安全,在來時本王已經做好了打算。」
「不是草民們不願幫忙,若雲鸞王能夠讓小老兒家人平安。
就算捨得這條命去,也絕無二話。
可我們都有親族在,打虎不死反受其害,這簡直是在引火燒身。」
唐朝朝打開劍匣,從中取出尚方寶劍。
「此乃先帝所賜,當今陛下亦有口諭,敢貪墨將士撫恤,重者夷三族!
就在京中查,你們儘管放心,若查出一個貪污,本王便殺一個。
所牽連著罷黜官身永不錄用,抄沒其家流放西戎!」
一幫帳房愣在原地,現在都不流放閩西,改西戎了?
「大家放心,就在皇宮國庫門前查,本王手握三萬淮城軍,定能護住諸位安全。」
戴忠康上前一步道。
「將士們前線浴血捨命,我等在後方才得以活命。
本東家亦隨諸位去,咱就不信天下還有誰能從雲鸞王手中逃脫。」
雲鸞王是半步無敵,想從她手中跑掉,簡直痴人說夢。
「既然戴東家都去了,諸位,咱們也該為這天下盡一份力。」
「好!老夫跟他們拼了。」
唐朝朝躬身一禮道。
「本王代犧牲的將士與百姓謝過諸位。」
浩浩蕩蕩的帳房隊伍跟著唐朝朝進入宮中,等來到庫房前,門口禁軍拱手道。
「見過雲鸞王。」
「先帝尚方寶劍在此,另受當今陛下口諭,清查國庫之資。
告知戶部,將滕王寶藏與各地賦稅的帳目通通搬來。」
禁軍躬身道。
「屬下領命。」
禁軍也是兵,屁股該放在哪邊自然無需提醒。
沒一會,戶部官員便收到了消息,一卷卷帳冊被搬了出來。
兩百多名世家富商的帳房,噼里啪啦打著算盤,速度非常快。
都是經年的算盤老手,不僅精通做帳,一般的錯漏僅僅觀上一眼便能看出貓膩。
「雲鸞王,這裡的採購銀錢對不上,宮中所需的東西,就算用最好的,也不至於高出這麼多。」
唐朝朝看著宮中採買的價格,竟高出市價五十倍。
何等囂張,這都不避諱敢直接寫在帳冊之上。
唐朝朝當即眼底一沉道。
「將宮中採買食材的內侍叫來。」
「屬下遵命。」
當一個中年太監出現在眼前,唐朝朝僅看了一眼對方腰間的羊脂玉佩便明白帳房沒冤枉了對方。
「奴,叩見雲鸞王。」
「宮中所用價錢就是高,來,你給本王解釋解釋,這一條尋常的草魚,怎就值錢半錢銀子?」
「那是,因為草魚很大,對,很大一隻,物以稀為貴。」
兩鬢已被汗水打濕,唐朝朝揚起嘴角道。
「很大卻不記下重量,你再看看旁的,是不是都很大。
一百棵白菜,五十兩?
吃了能成仙?
還有這些。」
帳冊打在臉上,對方慌亂撿起道。
「雲鸞王明鑑,此事奴有話說,這採買的活計向來如此。」
「養了不少人吧?
你現在只有一個機會,那就是全都說出來。」
現在該如何解釋,雲鸞王的手段,京中誰人不知。
他就算交代,又焉能活命。
「奴是被冤枉的,帳目都放在庫房,您無權查閱。」
劍光划過,太監捂著脖頸倒在地上。
唐朝朝收劍入鞘道。
「來人,去將此人平日親近的人都叫過來,還有頻繁走動的一併帶來。
順便清查一下他的家資。」
「是!」
禁軍領命而走,等到天黑時三十多個內侍被帶來,他們跪在地上面色蒼白,還有人低聲哭泣著。
「本王沒空聽你們哭,將背後之人說出來吧。」
唐朝朝來到禁軍面前,對方輕聲道。
「這些都是尚膳監的人。」
「奴是被冤枉的,平日採買,不關小的事啊。」
唐朝朝上前道。
「現在本王只有一個問題,尚膳監是一直如此,還是背後有人?」
「雲鸞王饒命,奴才知道。」
一個小太監剛叫嚷,旁邊一人已經掏出了匕首。
下一刻匕首掉落在地上,那想要偷襲之人一臉狠厲,當場被削首。
「在本王面前也敢使這些手段,是想全家都跟你等陪葬不成?!」
一句話驚醒內侍們,站在他們面前的可是半步無敵強者,斬殺兩位半步無敵的雲鸞王。
手上殺的敵軍,沒殺一萬也有八千。
「奴也知道,雲鸞王饒命。」
「說。」
「是戶部姚大人,還有禁軍任統領。
他們平日沒少受乾爹的孝敬。」
聽著對方報出的一個個名字,唐朝朝也明白了宮內食材的由來。
何止是暗中偷油,那些能被送進宮的食材,背後都是官員親戚。
價格比尋常市價高出十倍不止。
一層層下來,造成宮中採買的銀錢,高出市價最少五十倍有餘。
甚至還有些以次充好,當然這些都是給宮內不得勢的宮婢與內侍吃的。
「將參與此事的官員都殺了。
剩下的全部抄沒。
戴忠康。」
冰冷的話語不帶一絲感情。
戴忠康躬身上前道。
「屬下在。」
「你暫領大理寺少卿一職,調集八千淮城衛,在名單上的人,一個不留。
將抄沒的全帶回來。
賺取蠅頭小利本無可厚非,他們竟然明目張胆的吃了十五年!
胃口是與日俱增,本王倒要看看,趴在康國身上吸血的蛀蟲究竟有多少!」
宮中之人包括禁軍,每日需要採買萬餘人的食材。
其中之利,光是想想,唐朝朝便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
要知道,康國每月帝宮所花費的伙食銀錢,便高達近兩萬多兩,還不包括茶葉果品等。
為此唐朝朝還問過禁軍的伙食,差的不行,七天才能吃一些肉。
十五年,一年三十六萬兩,最少支出五百四十萬兩。
他們這些參與的人,至少都是萬兩身家。
戴忠康心底一陣激動,大理寺少卿,正三品,穩了,徹底穩了!
雖是暫領,但有雲鸞王作保,他再將事情辦的漂漂亮亮的。
這事情不就水到渠成了。
「臣,戴忠康願以性命擔保,定將此事辦妥。
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