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景二年。
鞭炮聲聲,又到一年新春。
孩童提著螃蟹燈在街上跑著,後面的小夥伴也跟著跑。
歡笑,喜樂,在這一刻有了定義。
慕容斯康在御書房中,也聽見了鞭炮與煙花聲。
他身穿九龍帝袍走到殿門外,仰頭看著煙火在黑夜中綻放。
「陛下,天冷了當心著涼。」
內侍將明黃大氅披在慕容斯康身上,他鬍鬚微動喃喃道。
「京中今年可比去年要熱鬧。
六弟還未來嗎?」
「啟稟陛下。」
內侍剛要說,頭上便傳來一道慵懶的聲音。
「陛下,我在呢。」
翻身落下,慕容易已經一派翩翩公子模樣,但其玩世不恭的行事風格卻始終未變。
「來了就好,知道朕找你來是有何事嗎?」
「唉,肯定不是好事,總不能是給我封地吧?」
「你猜對了,朕就是要給你封地的。」
慕容易眼神一亮,他可是想要個封地好久了。
「能挑嗎?」
「不能挑,你是朕的弟弟,不會虧了你的。」
「嘿嘿,還是三哥對我好。
陛下萬歲!
是哪啊?讓我猜猜,是不是四季如春的閩西?」
康景帝慕容斯康含笑將手搭在了慕容易的肩膀上道。
「怎麼會是閩西呢。」
「那是?」
「是西戎哦。」
西戎?!
慕容易瞪大眼睛,我當你是親哥,你當我是野孩子,還西戎,他這是被發配了?!
「你別不高興啊,你想想西戎地方大的很,現在又有馬鈴薯,根本不缺吃的。
沒事還能在草原上騎馬。
弟啊,康國的土地實在是太大了,你總得給哥幫幫忙不是嗎?
塔塔爾戴已經遞了三十六道摺子,就差說朕過河拆橋。」
當慕容斯登位後,他重用李明陽為丞相,康國三傑為欽差巡視各地。
但終究人手有限,於是便抓了逃到京中的塔塔爾戴,讓其回去穩定西戎。
過慣京中生活,再回到草原上挨凍,塔塔爾戴就差罵人。
說好讓其頂個三年五載,奈何西戎現在人人吃的飽,塔塔爾戴閒的慌,一沒事就上摺子要回來。
於是康景帝慕容斯康,便將主意打到了慕容易身上。
「能不去嗎?」
「臭小子,你也不小了,跟朝朝在雲霧山混了這麼久,無論是武功還是醫術你都學了五成本事。
我像你這麼大已經開了逍遙園。
眼下玩也玩了,你是皇族,要有責任心,要有擔當。」
慕容易一想到要自己去往西戎,心底的不甘驅使他使用出了絕學,江湖之道。
他往地上一跪抱著康景帝慕容斯康的大腿悽厲道。
「陛下!~
臣弟捨不得您吶,您一定捨不得臣弟的對嗎?
皇嬸雲鸞王她離不開我啊!~」
不說還好,往事再提,還朝朝離不開他,咋,這小子也想入贅啊?
「哼,不去?你就算吊死在此地,屍體也得去西戎。
明日朕便下旨,朕看你還敢抗旨不成,治不了你了。
都聽著,西戎王慕容易要是再撒潑打滾,便讓宮裡的人都來看看。
再叫幾個畫師好好記錄一下,載入康國史冊之中。」
「可臣弟去了也沒事情做啊。」
江湖之道不成,慕容易便打算迂迴講道理。
「怎沒事情做,天工堂最近發明了蒸汽機,現就在西戎鋪設鐵軌。
你過去要仔細些,到時候回來可快了。
只要燒煤就能嗚嗚的跑。」
「又修路?」
「修路咋了,到時候南糧北上,北邊的牛羊馬匹南下,利國利民的好事,功在千秋。
事就這麼定了。
跟御膳房說一下,上兩盤餃子,朕與西戎王好好吃一頓。
醋里別忘了放蒜泥。」
兄弟兩個進入御書房,裡面炭火冒著熱氣。
慕容易知道去往西戎的事情已經板上釘釘,便無奈道。
「陛下,就我一個人去西戎啊?」
「當然不止你一個,身為朕的弟弟,當哥的自然都給你安排好了。」
慕容易帶著期待詢問道。
「是誰啊?」
「獻錦伯謝安余,還有黃金右手林峰。」
慕容易懵了,他還以為派紅蓮姐姐跟他一起去呢。
「我想帶齊國公一起行嗎?」
「哼,你自己去問。」
「那我現在就去。」
康景帝微微蹙眉。
「陪朕吃個餃子再走。」
另一邊,跨年之夜。
京外閩西邊界處的湯山溫泉山莊裡,此時甚是熱鬧。
「謝丞相也來此地了?」
不少官員瞧見上首老者聽著曲子,一眼便認出對方乃是前丞相謝左。
有相熟的官員立即上前寒暄道。
「謝丞相新春長樂。」
「哈哈,同樂同樂,這雲鸞王所開的溫泉山莊,實乃一絕。
老夫已經不做丞相很久了,再擔不得這般稱呼。」
「哎呦,現在誰不知當今陛下,已經三次下旨讓您回去做閣老。
咱們康國可離不開您吶。」
獻錦伯謝安余翻了個白眼。
他捏起一粒花生米丟到嘴裡,人生得意須盡歡,自己可是堂堂伯爺,怎不見對方來跟他打聲招呼。
不過今天老爹請客來此過春,別說,這小溫泉一泡,暖烘烘的大廳里戲曲一聽。
滋味甚好。
「爹,我娘呢?」
等那些官員離開,謝安余便詢問起來,明明是一起來的,怎到現在都沒看到自己娘回來。
「湯山溫泉,男左女右,各有名堂,怎麼你要去插花烹茶?
咱們這才精彩呢,一會還有歌舞。」
「原來如此,這酒還是烏潯酒呢。
咱們一天得花多少銀子?」
提到銀錢,謝左端起茶盞道。
「反正少不了,咱們所用,你來時不是有印章麼,只要蓋下印章,便會被記錄。
走時付清就成,反正這一趟咱們至少得花個百十兩銀子。
雲鸞王也沒賺什麼錢,烏潯的酒,雲霧山的茶,瀘州的金翅蘆花雞,遼海的燕窩魚翅鮑魚。
淮北的山參鹿茸,閩西的冰凍瓜果,西戎的牛羊。
這裡可是應有盡有。
哎?你怎知有烏潯酒,你小子是不是泡溫泉的時候吃喝了?
你個敗家子,我想起來了,烏潯酒那不是泡湯至尊款嗎?
才泡個湯你就花我八十八兩,真有你的!」
什麼叫做享受,反正是父親謝左花錢,又不用自己掏,謝安餘一進雅致的私湯便拿出了獻錦伯的排場。
「給本伯爺上最好的款,不差錢。」
湯山溫泉山莊,分為平價款,高等款,頂流款與至尊款。
湯里都是泡開的花瓣,溫泉潺潺,在池子裡吃喝舒服的想睡覺。
現在被謝左問責,謝安余咽了口口水道。
「現在在外面,爹,要不等咱們回家你再打吧?」
原本以為自己鐵定沒好果子吃的謝安余,卻見父親謝左樂呵呵道。
「說什麼混帳話,新春之際,為父怎會計較這些。
我兒是有大志向之人,必能一展宏圖。」
展什麼圖,謝安余覺得自己幻聽了卻還是附和道。
「爹你放心,兒子我深知韜光養晦之道,爭取將爵位傳遞下去。」
「為父當然放心,陪著西戎王慕容易去西戎的差事,我可是在陛下跟前拍著胸脯保證過的。
兒啊,去了西戎好好干,用不了五年,也許十五年,最多是二十年,你就能回來了。
到時候說不得這爵位還能再升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