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念秋和蘇訶結婚後,除了前三個月度蜜月的時候能天天膩在一起,後面兩人基本聚少離多。
靈氣復甦後野生動物的品種和數量都增多了,動物保護局的事情很多,蘇訶天天忙得腳不著地。
賀念秋更不用說,她進了新劇組,女一的戲份太多,光背劇本和演戲就耗費了她大量的精力,還要經常出去參加活動、出席晚會,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蘇訶,差點都忘了還有這個人。
賀念秋的經紀人倒是沒忘記蘇訶,但她一開始就不同意兩人在一起,自然不會主動跟賀念秋提起,小助理被叮囑過,也不會在她耳邊說蘇訶的事。
於是,等賀念秋拍了半年戲回家後,看到床上躺著的男人,她差點沒尖叫著報警。
賀念秋用驚恐又迷茫的眼神看著蘇訶,好懸沒大喊「你是誰?怎麼在我家?」。
話到嘴邊,她從記憶里扒拉出蘇訶這個人來,硬是把話憋回去了。
賀念秋倉皇之下被口水嗆著了,她強忍著逃出家,輕輕把門帶上,然後才瘋狂咳嗽起來。
「我可真是的,那麼大個丈夫,竟然說忘就給忘了……」賀念秋咳嗽完,對自己感到無語了。
這半年來,她為了能拍好女一的戲份,幾乎完全沉浸於角色之中,經常誤把自己當成女一本人,自己的記憶好多都被封鎖起來了。
現在雖然戲拍完了,但是她還需要一點時間來出戲,記憶也要慢慢想起來。
賀念秋現在有點尷尬,她無奈打電話跟經紀人求助:「段姐,你能跟我說說我跟蘇訶之間的事情嗎?我想不起來以前跟他是怎麼相處的了……」
經紀人段姐不意外賀念秋的反應,她淡淡道:「既然想不起來,乾脆離婚吧,省得他耽誤你的事業。」
賀念秋驚得瞪大眼睛,聲音也不自覺加大:「這可不行!」
段姐冷哼一聲:「你跟你老公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你自己想去。」
說完,段姐就掛斷了電話。
其實蘇訶跟賀念秋之間的事情,段姐知道不少,但她就不想告訴賀念秋。
段姐心想:要是他們能因為這個離婚就好了。
聽到手機里傳來「嘟嘟」的聲音,賀念秋嘆口氣,生無可戀地靠著門坐下。
「哎,閃婚就是這點不好啊,半年沒見就忘得差不多了。」賀念秋感嘆。
她雖然想不起來之前都跟蘇訶經歷了什麼事情,但潛意識告訴她,那時候她過得特別快樂,幾分鐘見不到他就覺得難受。
她對蘇訶的感情應該是很深的,但是這會她想破腦袋都想不起來。
賀念秋痛苦捂臉,她感覺自己有點渣,像是熱戀期過去就翻臉不認人的壞女人。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注意到屋裡的動靜。
咔——
房門開了,賀念秋因為慣性而往後仰,視線正好跟蘇訶的對視上。
賀念秋顧不得撞疼的後背,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尬笑著跟蘇訶打招呼:「好久不見啊……」
蘇訶是被賀念秋的聲音吵醒的。
對新增野生動物的錄入告一段落,蘇訶終於得到了幾天假期,回到家沾床就睡,要不是在睡夢中隱約聽到賀念秋的聲音,他估計還得再睡幾個小時。
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回來了,蘇訶臉上的笑怎麼也止不住,他上前抱住賀念秋:「秋秋,我好想你!」
賀念秋身子瞬間僵硬,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好了。
蘇訶注意到賀念秋的反應,鬆開她,疑惑問:「秋秋,你怎麼了?」
賀念秋心虛地移開視線,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總不能告訴蘇訶,她現在把他當陌生人吧?
……
蘇訶聽完賀念秋的解釋,傻愣愣坐在沙發上,幾度開口,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這打擊對他來說太大了。
追了好久才追上的老婆,半年沒見就不認識他了,說不定後面還會跟他離婚……
蘇訶不敢再往下想了,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自責。
如果知道會變成這樣,他這半年裡說什麼也得去劇組探班啊,不應該聽助理說賀念秋忙他就不打擾了。
蘇訶苦澀道:「我這半年裡給你打過電話,周末也一直再給你發消息,但每次都是你助理接的,她說你忙,等你下戲了再跟你說……」
他雖然忙,不能去劇組探班,但跟老婆發消息的時間還是能抽出來的。
可是每一次賀念秋的助理都跟他說賀念秋很忙,讓他不要在賀念秋工作的時間打擾她。
他以為這是賀念秋的意思,後面才減少了聯繫賀念秋的頻率。
想到這裡,蘇訶忽然站起來:「不對啊,我每次給你發消息,秋秋你都有回我的!」
賀念秋迷茫:「啊?我不記得我跟你發過消息啊?」
她在通訊錄里找到蘇訶,點開兩人的聊天記錄,發現還真是。
每周蘇訶都會給她發消息,很長一大串,然後她隔好久才會回復一個「嗯」,或者「哦」,相當敷衍。
賀念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裡回復的,不然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過……
「我回覆你這麼敷衍,你都沒覺得哪裡不對?」賀念秋看蘇訶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這要是別的人,估計早就懷疑自己妻子是不是變心了,然後找去劇組查探究竟。
蘇訶懊惱極了:「我現在看出來了,但是當時沒覺得哪裡不對,我忙的時候回復別人消息有時也是這樣。我以為你只是忙得沒空理我……」
賀念秋翻了個白眼:「真不知道我當初是怎麼看上你的,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就這樣還能找到老婆,我真的服了。」
蘇訶不敢說話,怕多說多錯。
現在的賀念秋對他沒什麼感情,要是因為這個跟他提離婚,那他可就真要沒老婆了。
事到如今賀念秋哪裡還想不明白,是她的助理替她敷衍的蘇訶,還向她隱瞞蘇訶聯繫過她的事情。
她當即打電話給助理,質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助理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念秋姐,我也不想的,是段姐要求我這麼做的,不然她就要把我換掉,我也是沒辦法了……」
賀念秋冷笑:「別忘了,你是我的助理,我也有權開除你。」
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
要說身邊人背刺最可怕呢,段姐跟小助理知道她入戲之後就會下意識淡化自己與人物劇情無關的事情,利用這點讓她忘記蘇訶的存在。
賀念秋承認,這其中也有她的問題,但如果沒有段姐跟小助理從中作梗,事情絕對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平時段姐不顧她意願給她挑選劇本也就算了,現在連她的婚姻都要干涉,賀念秋實在忍不了。
她沒猶豫,把段姐跟小助理拉黑,然後跟公司反應,要換經紀人跟助理。
段姐在公司里人脈過硬,賀念秋要換經紀人的申請很快就被公司駁回了。
現在的賀念秋早就不是當初無依無靠的娛樂圈新人了,既然公司連這點要求都不同意,她乾脆跟公司解約換個地方發展。
她下家甚至都找好了,就去裕安娛樂。
賀念秋把蘇訶晾在一邊,回房間跟月落煲電話粥。
被忽視了的蘇訶:……
可惡,怎麼把他忘乾淨了,卻沒忘記月落啊!
月落聽說了賀念秋的情況,當即就讓裕安娛樂的法務部跟她聯繫。
有裕安娛樂的幫助,賀念秋跟原公司的解約手續很快就辦好了,不僅沒被原公司坑違約金,更是得到了原公司的賠償。
她在解約當天就跟裕安娛樂簽了合同,跟新的經紀人和助理碰過面後,賀念秋才有心思想她跟蘇訶的事情。
其實準備解約的這幾天,蘇訶天天在她面前找存在感,她封存的記憶已經全都想起來了。
就是相隔時間有點長,她想起那些事情就跟在回憶別人的故事一樣,總感覺隔了層膜,跟蘇訶相處的時候還是會尷尬。
她跟新經紀人說了這個情況,想空下來幾個月,重新跟蘇訶培養下感情。
新經紀人很好說話,讓她先處理感情上的事情。
新經紀人怕賀念秋重新談戀愛忘記正事,特意叮囑她:「我先不給你接劇,但是該出席的活動你可跑不掉,記得時刻保持聯繫啊!」
「你放心,我有分寸。」賀念秋保證道。
她只是想重新跟蘇訶培養感情,又不是準備退圈了,當然得保證自己有熱度。
蘇訶的想法跟賀念秋差不多,現在野生動物沒以前那麼脆弱,都有自保能力,動物保護局也閒下來了。
他跟局裡請了長假,在家陪賀念秋,想盡各種辦法逗賀念秋開心。
兩人都是抱著繼續過日子的念頭相處的,重新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裡也沒吵過架。
有以前的感情基礎在,因為長時間沒見面的隔閡很快就消失了,一個月後,賀念秋跟蘇訶就又變回了剛結婚時的膩歪勁。
只是在家閒了一個月,賀念秋必須得出去參加活動了。
蘇訶這次說什麼也不能讓賀念秋一個人走了,他怕賀念秋這一去,回來就又把他給忘了,然後提離婚。
他堅決要跟著賀念秋一起去:「我可以臨時當你的助理,秋秋你就帶我一起去吧。」
賀念秋心軟了:「那好吧,我跟經紀人報備下。」
賀念秋在心裡想好措辭,才跟經紀人打電話說這事。
小夫妻捨不得分離很正常,經紀人接受良好。
她怕賀念秋有心理負擔,還反過來勸賀念秋:「當然沒問題,你別太有心理壓力哈,咱們總裁也這樣,總裁夫人去哪他都要跟著,我們已經習慣了,公關很有經驗。」
顧祈安粘老婆在全國都出名了,經紀人覺得拿這事來安慰賀念秋很有說服力。
賀念秋覺得有點誇張,不過經紀人說沒事,她就放心了。
賀念秋這次要去參加奧斯卡金像獎的頒獎典禮,寧天逸拍的電影入圍了,她在裡面客串了一把,所以也收到了邀請函,需要去參加頒獎典禮。
賀念秋跟蘇訶出發的時候,只以為自己是去走個過場的,沒想到最後還拿了個最佳女配角獎回來。
她直到站上領獎台都沒反應過來,捧著獎盃愣了幾秒。
賀念秋大腦空白,機械性地說著獲獎感言:「感謝大家對我的認可,感謝導演……」
等她重新坐回到座位上,才反應過來剛才的獲獎感言都說了些什麼。
她維持住面部表情,實則懊惱極了。
剛才說的那都是什麼玩意啊!
雖然沒出錯,但是一聽就是沒提前準備過的吧……
賀念秋覺得自己給華夏丟臉了,但她的擔心實屬多餘,頒獎儀式結束後經紀人還誇她獲獎感言說得好呢。
蘇訶也為賀念秋高興,當晚他給賀念秋準備了豐盛的晚餐,還有禮物,恭喜她獲得奧斯卡最佳女配獎。
賀念秋今天不僅拿到了最佳女配角獎的小金人,還收穫了驚喜,情緒太過激動,沒能把持住自己。
兩人很晚才睡,但賀念秋這晚睡得並不踏實。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她遭遇了一場又一場的修羅場,被無數女明星刁難,陷入一場場桃色新聞當中。
她的老公也不是蘇訶,而是寧天逸。
賀念秋最後是被嚇醒的,她在夢裡的經歷太過悲慘,雖然最後戰勝一切困難摘得影后的皇冠,也有了相伴一生的愛人,但賀念秋清楚地知道,夢裡那樣的生活並不是她想要的。
比起被虐身虐心最後得到救贖,她更想像現在這樣,跟蘇訶踏踏實實過日子。
要是最後能成為影后那最好不過,成不了她也不會很失落。
更何況,現在全民修仙,女明星也得卷修為的。
與其幻想拿獎,不如老老實實修煉,認真磨鍊演技。
想到這裡,賀念秋側頭去看枕邊人。
外面天還黑著,蘇訶沒被吵醒。
賀念秋看著蘇訶的睡顏,輕輕嘆了口氣:「還好,只是個夢。」
她緩了會,閉上眼睛重新入睡。
等賀念秋睡熟之後,蘇訶也睜開了眼。
他看向賀念秋的神情十分複雜,深邃的目光中夾雜著慶幸。
他輕輕親吻賀念秋的額頭:「還好,那只是個夢。」
還好,你還在我身邊。
倘若,夢到的事情才是現實,現在才是夢境。
蘇訶想:那就請這場夢境,永遠不要有醒來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