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是水稻成熟的禾香啊——」
一塊望不到盡頭的平原連綿不絕,鋪陳開來,一株株半米多高的稻穗低垂著頭,在微風吹拂下輕輕搖晃著,
諸葛亮手中扇子的速度加快了少許,清新的禾香讓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天空萬里無雲,碧藍剔透,如同一塊罩在大地上的琉璃,
太陽正好,沒有燥熱,明黃色的光亮照在人身上,有一種泡在溫泉里的通透感,
奧托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種滿各種糧食的平原,
蓬勃的生機、生命的希望,時不時有飛鳥掠過蒼茫高空,這裡充滿著躍躍跳動的心跳聲,有力而堅定。
「要是卡蓮在的話,一定會高興地跳起來吧。」
奧托的金髮在日光的折射中閃出熠熠光芒,白色禮服伸展出他修長精壯的軀體,
他碧綠的瞳孔像是鑿刻出的孔雀玉,優雅而迷人,但此刻卻眼瞼低垂,呆呆地望向天際,喃喃低語著。
兩個人離的位置並不遠,卻沒有一位著急忙慌地進行戰鬥,
溫和寧靜的氣息在兩人中瀰漫著,
白頭如新,傾蓋如故,有些人一見面就會有著奇特的默契,
「奧托閣下,是有必須要完成的心愿嗎?」
諸葛亮將目光依依不捨地從鋪滿糧食的平原中移開,轉而身前不遠處的金髮青年,
他確實從這位奧托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一絲影子,
「諸葛先生,我聽說過您的傳說。北伐中原,興復漢室,還於舊都......」
「您和我一樣啊,都是執拗不聽勸的人。」
奧托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東征失敗後,他對那個屹立在遙遠東方的國度就加大了情報的搜集。
這位充滿希臘式悲劇浪漫的人物,他自然聽說過其鼎鼎大名。
自己和他,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是一樣的人。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雖千萬人吾往矣。
諸葛亮微笑,袖袍和寬大的衣物在微風中飄蕩,馮虛御風,羽扇輕搖,有說不出的爽朗逍遙,那雙黑白相映的瞳孔中,似乎沒有包容不下的東西。
「開始嗎?」
「好。」
一顆金色正六方體浮現,漂浮在奧託身前,他伸出右手,輕輕一捏,
金色光華變作流淌的細輝,他探入其中,抽出了赤紅色的焰光,
熔金般的高熱烈焰沖天而起,凝聚成劍身,
岩漿流淌而下,聚成劍柄,
繚繞的星星火光沖天而起,將長空熏成一片赤紅色,
大地起熒亂,萬里綿延的稻禾平原升騰成一片火海,
呼——!
「天火,出鞘——!」
「我會為世界,帶來平等的毀滅——!!」
高空中流淌的烈焰撕裂開來,奧托輕撫過那把大劍,擦起激烈的火星,
他眼神冷漠,像是俯瞰萬象的君主,立在天之王座上,宣判世界的終焉。
破壞、毀滅、燃燒、分解、焚盡一切的暴虐瘋狂之意涌動而出!
火焰咆哮,將空間都扭曲,
奧託身形一閃,拖著巨大的天火聖裁猛然揮下!
正是諸葛亮的位置!
他一出手就是殺招,毫不拖沓!
轟——!
赤色的火焰如同隕星砸落在平原上,煙霧四起,灰塵瀰漫,
大地在燃燒著,土地化作焦炭,流動著熔岩,
萬里碧空被漸染成赤紅色,像是燒得通透的黃銅,捶打成砧。
地上的作物發出呲呲的焚燒聲,化作一搓搓草木灰,數不清的黑煙往上升騰著,燻烤著,
落空了。
金髮男人的表情並沒有波動,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這本就是試探的一招。
奧托的身上繚繞天火,手持大劍,如同太古蠻荒的火神,
他的腳下是億萬燃燒的火焰,像是簇擁他的聖座,期盼降下最終的聖裁!
有風掀起,
嗡——!
一陣無形的波動從濃密的煙霧中傳出,
煙霧翻滾,盪起層層漣漪,似乎有什麼莫大的禁忌在孕育。
嗡嗡嗡——!
各種玄妙的符文篆字飛舞而出,圍繞成一個大大小小的圓,
層層交結,衍化太虛,顯出天地萬物的虛像!
「八卦相錯,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
雷以動之,風以散之,雨以潤之,日以烜之,
艮以止之,兌以悅之,乾以君之,坤以藏之……」
若有若無的溫和聲瀰漫在煙霧中,每念誦出一句,天地間就出現對應的異象,
「有意思...」
濛濛細雨連成一條條銀線,垂落在他的金髮上,
奧托伸出左手,手掌向上攤開,任憑雨滴一點點落下,
清涼浸潤。
在他狂暴焚毀一切的天火下,另一股和諧圓潤,包容萬象森羅的蒼茫意境悄然而至,
雷聲、風勢、雨沱、日耀,
山根、澤淵、天蒼、地茫......
「這就是......八卦嗎?」
奧托對東方的認知,最深的就是那位赤鳶仙人,他也曾見識過那囊括太虛的劍意。
與之似是而非的八卦,還是第一次見到。
「先天領周天,蓋周天之變......」
煙霧被攪動,化成一條黑龍,被狂風席捲著,沖向奧托!
雨水纏繞在它雙角,雷霆咆哮在它的鬍鬚,山石變作脊骨,大澤流淌在鬃毛,
蒼茫高天、玄黃大地,陰陽合和,輕濁為一。
「化吾為王——!」
諸葛亮的身影自迷霧中重現,他面色沉靜,仍帶有微笑。
天作棋盤星作子,誰人敢下?
地為琵琶路為弦,哪個敢彈?
諸葛亮有這樣的氣魄,也配得上這樣的瀟灑曠然。
他白羽扇搖動的動作一停,伸向前方,向下虛按。
盤虬的巨龍咆哮一聲,就向著奧托的方向衝去!
燃燒的火海就像是遇到天敵一樣,自動分開,
「看來還是小看前輩了......」
帶著猛烈威勢的衝鋒,攜裹著天地萬象之力、仿若開闢世界的古神在揮動巨斧的偉力!
就這樣直直地咆哮著!
那雙怒睜的雙眼,帶著最原始的磅礴力量;猙獰的利齒,帶著毫不猶豫地姿態,向著奧托咬下!!
碰撞!撕裂!!衝鋒!!!
轟——!!!
對撞的衝擊發出巨大的聲響。
繚繞的火海和黑霧交纏,目光所及都是一片蒙蒙之地。
光幕下的眾人反應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