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正在撤退,忽然聽到後方傳來的喊聲,覺得聲音有些耳熟,連忙回頭看去,瞬間就看到曹昂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
不好,曹昂來了。
袁紹一顆心緊張起來,不斷的揮舞鞭子,狠狠抽打著馬背加速撤退。奈何,袁紹上了些年紀,跑路的速度慢。
這一點上,袁紹是比不了劉備的。
劉備上了年紀,跑起來的速度極快,袁紹卻快不起來,眼睜睜看著曹昂和他的距離越來越近。
「擋住曹昂,擋住他!」
袁紹不斷的喊著。
身邊的將領和親兵紛紛去阻擊,卻不是曹昂的一合之敵,不斷被曹昂揮槍挑殺。
曹昂的速度越來越快,心中也很是激動,高呼道:「袁紹,你是父親的老朋友。只要你下馬投降,我今天不殺你。」
「休想!」
袁紹回了一聲,繼續往北跑。
在袁紹撤退時,袁尚因為疏於鍛鍊的原因,騎術連袁紹都比不上。尤其是他略胖,戰馬速度慢,導致曹昂和他距離越來越近,要先追上他。
袁尚心中慌了起來。
不行!
不能被殺,他不想死。
袁尚眼神急切,喊道:「父王,救我,救我!」
袁紹回頭看了眼即將被曹昂追上的袁尚,絲毫沒有停下,進一步加快了速度,吩咐道:「顯甫,抓緊時間撤退,不要放棄,不要停!」
「我跑不動!」
袁尚急切道:「父王,我要被追上了。」
袁紹沒有回話,袁尚回頭看向靠近的曹昂,情急下大喊道:「曹昂,你不要過來啊!」
曹昂看著繼續撤退,卻已經恐慌不已的袁尚,喊道:「袁尚,給你兩個選擇。下馬投降保命,否則殺無赦。」
兩人距離,已經不到六步。
袁尚看到曹昂已經掄起大槍,嚇得頭皮發麻,勒住馬韁減速的瞬間,一個翻身下馬滾在地上,麻利的跪在地上,求饒道:「我投降,不要殺我。我願意投降,我願意歸順。」
曹昂看著認慫的袁尚,心中搖頭。
這就是袁紹的兒子。
慣子如殺子,越是寵溺,袁尚越是廢物,實際上還不如老大袁譚和袁熙。
曹昂吩咐士兵拿下袁尚,又繼續追,看著前方不斷撤離的袁紹,繼續道:「袁紹,你的兒子都已經投降,還跑什麼呢?」
袁紹聽到喊聲,更是大怒。
袁尚這個廢物,不抵抗就投降了,枉他這麼寵溺袁尚,這混帳丟盡了袁家的臉。
袁紹強硬道:「曹昂,本王決不投降。」
曹昂一路往前追,在追趕袁紹的過程中,先靠近田豐,一槍把田豐打落馬下,讓人羈押田豐,再次喊道:「袁紹,田豐已經被拿下。」
袁紹心中憤恨,更是絕望,卻仍是強硬道:「不管誰被拿下,我決不投降。」
曹昂心中感慨。
老袁真能撐,到現在都還不投降。
曹昂追上去的路上,雖然距離不算遠,卻沿途又拿下沮授等人,斬殺了韓猛、呂曠等將領,和袁紹的距離不到五步。
曹昂長槍提起,高聲道:「袁紹,你跑不掉了。」
袁紹回頭看清楚了曹昂,見真的逃不掉了,乾脆放緩撤退的速度。在曹昂靠近的瞬間,轉身揮劍斬下。
曹昂一槍橫掃。
鐺!!
長槍撞在袁紹的劍刃上,連人帶劍一起打落馬下。
砰!!
撞擊聲響起,袁紹倒地後摔得七葷八素的,骨頭都散架了一樣。
可是,他卻硬生生忍著身體的疼痛,緩緩站起身,看著在他前方停下,提槍指著他的曹昂,梗著脖子昂著頭,眼神兇狠,沒有半點的懼怕。
袁紹緊緊握著劍,冷聲道:「曹昂,欺我年邁手中的劍不利嗎?我劍也可殺人。」
曹昂嗤笑道:「袁紹,就你這模樣,連傷我一根汗毛都辦不到。現在投降,你仍然可以有一個富家翁的身份。你是父親的老兄弟,不管怎麼為敵,不管各自立場如何,都有一份情誼在。」
「不需要!」
袁紹眼神倔強,強硬道:「我袁紹堂堂四世三公之後,大漢晉王,豈會屈服於一個閹宦之後呢?」
「曹阿瞞陰險狡詐,狠辣無恥,品行卑劣,他何德何能讓我效力。」
「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
「我袁紹天生是做主君的命,怎麼能卑躬屈膝替人效力呢?更不可能向曹操下跪。」
「曹昂,本王沒有輸給曹操,只不過是本王的兒子廢物,輸給了你而已。」
曹昂輕輕一笑,說道:「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誇我嗎?」
「是誇你,可是我更想殺你。」
袁紹眼中流露出殺意,咬牙道:「當初你出使鄴城,我明明可以直接殺了你,直接攻打曹操,卻放棄了機會,反而被你蠱惑了。可惜,可惜啊!」
曹昂說道:「沒什麼可惜的,當時的你野心勃勃,怎麼可能放棄稱王的機會呢?你成了晉王,風光了好幾年,這樣的日子不好嗎?」
「哈哈哈……」
袁紹忍不住大笑,笑聲更是悽慘,透出無盡的絕望。可是他握劍的手再一次握緊,一步邁出,高聲道:「曹昂,接我一劍。」
曹昂提槍迎了上去。
噗嗤!
鋒利的槍尖,洞穿袁紹的心臟,可是曹昂臉上卻露出驚詫神色。
袁紹自殺了?
袁紹主動殺來,曹昂提槍迎擊,本是打算重創袁紹,再生擒了袁紹。沒想到,袁紹卻中途扔掉劍,挺直挺胸撞在了槍尖上,洞穿了心臟。
袁紹口中溢血,滿是猙獰的臉上露出決絕神色,一字一頓道:「霸主當有霸主的死法,豈能卑躬屈膝呢?豈能向曹阿瞞稱臣,我死亦無憾。」
話音落下,袁紹腦袋垂下,氣息斷絕。
曹昂看著決絕的袁紹,心中嘆息,抽出槍吩咐人收殮袁紹的屍體,帶著人繼續追殺。
袁軍逃散了很多,可是這一戰大多數的袁軍都跟著高覽、張郃投降,一路跟著袁紹撤退的人也少了,曹昂追殺了一段時間,就沒有再掩殺,直接撤了回來。
曹昂回到黃河的北岸,曹操都已經渡河,進入了袁紹的中軍大帳,翻看著袁紹的文書,了解袁紹的情況,以及冀州的大體情況。
曹昂見到曹操,行禮後坐下,開門見山道:「父親,袁紹死了。」
曹操驚訝道:「你殺的嗎?」
曹昂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想殺袁紹,打算留他一命。沒想到,他主動求死撞在我的槍上自殺了。」
「唉……」
曹操心中嘆息。
終究是故友,是兒時的玩伴,甚至沒有當初袁紹的鼎力支持,曹操就無法立足東郡。當時曹操一無所有,有袁紹在背後支持,曹操才能迅速立足東郡,再迅速籠絡陳宮等人。
至此,曹操才一步步崛起。
只不過袁紹始終把曹操當小老弟,一直想控制曹操。在曹操遭到陳宮和張邈等人背叛,陷入最危險的時候,袁紹趁火打劫讓曹操送兒子去冀州當人質。。
只是,曹操拒絕了。
一步步到現在,終究分出了勝負。
曹操調整了情緒,吩咐道:「子脩,收殮袁紹的屍體,以王侯之禮下葬。」
曹昂點頭道:「我會安排妥當的。」
曹操繼續道:「袁紹死了,他的兒子呢?」
曹昂說道:「袁紹帶在身邊的兒子袁尚投降,沒有死戰。」
曹操沒有評判袁尚怎麼樣,囑咐道:「終究是故人,而且也沒什麼威脅,留下袁尚的命,給袁家留一條血脈。不過,要安排人盯著,如果有什麼不軌心思的人去勾結袁尚,正好利用袁尚釣魚,把這些人一網打盡。」
曹昂拱手道:「父親英明!」
父子兩人交談著,說著冀州的事情。
如今只是渡過了黃河,擊敗了袁紹的大軍,冀州還沒有徹底拿下,可是袁紹身死,冀州的平定指日可待。
曹操話鋒一轉,忽然道:「子脩,冀州奪取了,要安排人擔任冀州刺史,你怎麼看?」
曹昂道:「一切由父親安排。」
曹操捋著鬍鬚道:「你小子的人才多,怎麼不繼續安排了?」
曹昂不卑不亢說道:「我的一切,都是父親安排的,現在涉及冀州的坐鎮人選,哪裡需要我安排?」
「最重要的是,我的人才太年輕了。不論是楊修,亦或是司馬懿,還是諸葛亮、龐統等人,都太年輕。」
「這些人有能力,卻沒有足夠的履歷和威望。」
曹操也不再兜圈子,點頭道:「老夫打算讓夏侯淵去坐鎮冀州,擔任冀州刺史,你意下如何?」
曹昂笑道:「妙才叔能力出眾,肯定沒問題。」
曹操點了點頭,剛準備說話時,一名士兵進入,行禮道:「丞相,丕公子和彰公子求見,」
「傳!」
曹操吩咐一聲。
士兵去傳話,不一會兒,曹丕和曹彰聯袂來了。
兩兄弟跟著曹昂去揚州作戰,也跟著去了荊州,可惜從始至終都沒有機會參加戰事。
揚州一戰,曹昂剛開始率領騎兵馳援舒縣,直接打崩了孫策,曹彰和曹丕在後方趕路,沒有參加戰事。舒縣一戰結束後,後續也沒什麼大仗,曹丕和曹彰始終沒有機會。
如今回了北方,回到曹操的麾下,兩兄弟就主動來了。
曹丕率先道:「父親。」
曹彰抱拳道:「父親!」
曹操看著英氣不凡的曹丕和曹彰,讚許道:「跟著你們大哥去了趟揚州,壯了一些,高了一些,很不錯。你們今天來,有什麼事?」
曹丕表態道:「父親,我要追擊袁軍。」
曹彰說道:「父親滅了袁紹,還要繼續剿滅袁紹的地盤,誅殺負隅頑抗的人。我請求作戰,追殺袁紹的餘孽。」
曹操擺了擺手,說道:「袁紹都死在你們大哥的手中,袁軍徹底落敗,接下來沒多少戰事,不必出戰了。」
曹丕和曹彰都很失望,又錯過了立功的機會。
兩軍正面廝殺,曹丕擔心衝上去遇到危險,曹彰雖然毛毛躁躁的想參戰,卻被曹操攔住了。
曹彰的年紀還是太小了,現在去廝殺容易遇到危險。
曹操不願意打擊曹丕和曹彰,吩咐道:「目前正清點傷亡,絞殺負隅頑抗的人,你們去見識見識,多開拓些眼界。」
「諾!」
曹丕和曹彰不情不願的離開了。
曹操臉色轉為嚴肅,繼續道:「子脩,奪取冀州後,幽州的攻打不會難。或許還有些地盤,無非是烏桓和公孫度盤踞的遼東和右北平等地,我們能奪回來。」
「冀州和幽州歸順,加上開戰後不久青州傳來消息說,黃忠擊敗了盤踞青州的袁譚,意味著天下各州只剩下了益州和交州。」
「交州太遠,暫時不考慮,慢慢拿下就是。」
「益州卻不一樣。」
「益州少有戰事發生,比較富庶,也易守難攻,對於益州的攻略,你有什麼想法?」
曹昂不卑不亢道:「父親,我離開荊州的時候,麾下的謀士諸葛亮,就單槍匹馬潛入益州,要策反益州的官員,逼迫劉璋投降,確保父親能順利奪取益州。」
曹操眼前一亮,眼中掠過讚許神色。
這就是運籌帷幄!
早早落子!
曹操身體前傾,問道:「諸葛亮去益州,有多大的概率取勝呢?」
曹昂說道:「依照我的判斷,至少有九成概率,能不費一兵一卒取得勝利。」
曹操問道:「這麼有把握?」
曹昂回答道:「第一,盤踞益州的劉璋,沒什麼能耐,無法降服麾下的官員,導致許多人離心離德。第二,父親滅掉袁紹,天下大勢明朗,益州人心思變,會有更多人願意追隨父親。兩個原因,足以勸降無數人。」
曹操點頭道:「這樣最好,少一場戰事,將士的損耗少,朝廷的壓力也沒這麼大。」
說到朝廷,曹操順勢道:「這一戰取得了勝利,天下就要歸一,你有什麼想法?」
曹昂笑道:「兒子能有什麼想法?有想法的人應該是父親。難不成,父親打算高風亮節的還政給小皇帝嗎?」
「那不可能。」
曹操堅決搖頭,篤定道:「到這一步,不可能再還政回去。否則曹家的人怎麼安排?曹家的利益怎麼保證呢?追隨曹家的人怎麼安心呢?」
「要一勞永逸解決問題,只能再進一步讓劉協禪位了。」
「這是必須走的路。」
曹操沉聲道:「再說劉協也不是什麼明主,性情軟弱,沒有足夠的膽魄和能力。真要還政,劉協很快會被影響,要清算我曹家的。」
曹昂贊同道:「父親說得對。」
曹操說道:「要讓劉協禪位,等劉協禪位後給一個什麼身份呢?總不能讓劉協這樣一個前朝的皇帝去掃地吧?」
曹昂知道曹操是開玩笑,附和道:「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曹操說道:「依照老夫看,乾脆封劉協一個安樂侯,讓他一輩子呆在安樂侯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