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遮天蔽日的一掌從頭頂上空狠狠的砸了過來,陸念愁手中的火龍劍嗡鳴,熾烈的火光直接將其身形捲起,直接化作一道劍光,極速朝著長安城外飛遁而去。🐙☢ ♣☢
「哈哈哈,一個蠢貨,騙一騙你罷了,連這種三歲小孩都不會上的當你都信,真是個傻子。」
「下次再見,一劍斬了你!」
清朗的聲音在虛空中迴蕩,可他的身影早已經在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從天而降的巨掌直接在陸念愁原本所在的位置砸出了一個無比巨大的深坑,宛若雲是墜落一般,周圍所有的房屋和建築都被巨大的衝擊給震的倒塌。
王重陽站在原地,看著陸念愁離去的方向,臉色變得無比鐵青。
原本以他的實力和修為,對於自身的力量早已經控制了爐火純青,就算是手掄大錘給繡花針穿針引線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到。
可如今他不是一縷殘念,又受到了極其可怕的束縛,根本難以發揮實力。
「沒想到我竟然會被一個毛頭小子給如此戲耍,呵!」
王重陽眼眸中的神色幽暗,「這傢伙絕對不簡單,他身上有著某種極其熟悉的氣息,絕對是和某個老古董有關。」
「不論如何,下次再見,我一定要活撕了他。」
「哼!」
隨著他的心情起伏,整個長安城所有的黑霧都如同海浪一般翻滾咆哮,無比陰邪詭異的氣息,極速朝著外界擴張。
陸念愁逃出長安城後,徑直往終南山方向趕去。
「長安城裡的那個怪物實力果然恐怖,早已經超出了天人極限,根本就不應該是留存在這個世上的生靈。」
「雖然不知道他究竟受到了什麼樣的束縛,又要用自身實力去侵蝕整個北地,所以才用一句賊去樓空的軀殼來和我戰鬥,但依舊強大的不可思議!」
「繼續正面戰鬥下去,我恐怕會被此人活活打死。」
他並沒有想著和此人拼命,雖然自身實力依然抵達了天然極限,兩大神通圓滿,隨時都可以破碎虛空而去。
但他很清楚,就算是舍上自己的性命,也根本不可能奈何得了那人。
「經過方才的那一場戰鬥,那原本籠罩整個北地的黑霧,直接縮小了將近一半,他想要重新侵蝕整個北方,甚至要鯨吞天下,說需要花費的時間就會更久。」
陸念愁從劍光中落下,重新回到了終南山之中,他看了一眼南方,口中喃喃低語道:「該做的我都已經做了,接下來也是時候該去探一探那座洞府了。」
「如果還能夠有其他的收穫,我就再想辦法再為你們爭取一些時間。」
「如果不行的話……」
「我就在破碎虛空之前,斬那怪物一劍。」
「念慈,爹爹能夠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未來如何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陸念愁身形在山林之中穿行,沒過多久就來到了當初偷走了他整整十二年的洞府前。
他在洞府前停下,有些呆呆的站了很久。
事實上他對於這個地方,充滿了無比矛盾和複雜的心態。
從這座洞府離開之後,過去了整整十二年,讓他失去了太多太多,幾乎周圍所有的親人都離他而去。
甚至連李莫愁都死了,死在了他的懷裡,被他親手用匕首扎進了心臟。
親手殺死自己最愛的女人,自己孩子的母親,這種痛苦,他人永遠也無法了解,更無法體會。
陸念愁雖然因為神通,看上去依舊年輕俊朗,可他的心靈早已經千瘡百孔,疲憊萬分。
因此對於這混亂的世道,對於那黑霧中的生靈,他的完全不在乎,哪怕天崩地裂,萬靈哀嚎,也和自己毫無關係。
如果不是意外發現了失蹤的兒子,他絕不會再費任何心思。
如今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他想要回到這座洞府之中,來驗證當初的一切,究竟是不是一場夢?
「真耶,幻耶?」
他喃喃低語,眸子有些恍惚。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這世上就再沒有牽掛,他會在破碎虛空之前,斬那怪物一劍,盡到自己做父親最後的責任。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
陸念愁沒有再繼續想下去,緩緩踏步,朝著洞府中走了進去。
吱呀一聲,伴隨著石門開啟的聲音,許久不見天日的洞府再次有陽光灑落進來。
「哈哈哈,你終於來了,我已經等了你好久。」洞府之中忽然響起一個蒼老而渾厚的聲音,「我原本以為,你在發現外界不對後,就會很快回來。」
陸念愁忽然聽到洞府之中有聲音響起,整個人愣了愣,這一瞬間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激動,忐忑,忿怒,殺機,暴虐……
他感覺到自己仿佛像一枚棋子一般被人掌控著,肆無忌憚的利用和操縱。
「也許我被偷走了十二年,就是此人造成的,也許一切都是此人所布置的一場幻境?」
陸念愁心情無比複雜,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瞳孔之中閃爍著赤金火光。
掛在腰間的赤龍劍,仿佛能夠感覺到主人的情緒,收斂的所有的火光、異象和鋒芒,變得無比幽暗和沉默。
如同潛伏在深淵的蛟龍,又像是被大雪淹沒的火山口,所有的危險和爪牙,全部都隱藏了起來。
等待著石破天驚的那一刻!
洞中那人似乎感覺到了他身上危險的氣息,輕笑著說道:「你似乎對我充滿了惡意和殺機?」
「你認為是我在背後操縱一切,是我導致了你身上所有厄運的發生?」
陸念愁站在原地,身後的石門不知何時已經關上了,洞府之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他不知何時將右手放在了劍柄之上,此時的火龍劍通體冰涼,沒有一絲暖意。
「你是誰?」
聽到陸念愁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反而問了這樣一個問題,洞中那人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如果是想要殺我的話,那大可不必,我本就並非此世之人,只不過是殘留的一絲雜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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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話音落下,陸念愁身前不遠處,忽然出現了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老者。
他一頭白色的長髮,就連眉毛都是雪白的,兩道長長的壽眉垂了下來,只看一眼就讓人感覺到親近和慈悲。
嗡!
原本漆黑的山洞之中,忽然閃過一道無比璀璨的劍光,仿若黑暗夜幕中的電光霹靂,又如同夜幕中的驚天長虹。
這一劍快若流星,宛若白虹貫日一般,爆發出來的鋒芒以及刺骨的殺機,讓虛空都為之破碎。
毫無疑問,這是陸念愁最巔峰的一劍。
不僅蘊含著他練武修行以來所有的力量和底蘊,更有著他這些年所積攢的無數痛苦、憤怒、仇恨、無奈和瘋狂。
還有著……對李莫愁的愧疚和不舍!
劍光劃破了陰陽,割裂了黑暗,以無可匹敵的速度,瞬息之間斬在了那道人的身影之上。
轟!轟!轟!
不知多少年沒有人踏足過的山洞,隨著這一劍落下,被斬的大地崩裂,山石塌陷,四周的一切都在晃動,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徹底崩塌。
然而那道人卻依舊站在原地,從始至終都沒有閃動半分,那劍光從他身上划過,身子就仿佛是幻影一般,根本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周圍的山石在哧哧的落下,火龍劍卻已經不知何時歸鞘了。
「你胸口的惡氣也出了,接下來可以好好說話了吧?」那白眉老道士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你們這些年輕娃娃們,脾氣是真的大,老道我和你素不相識,剛見面就是一劍劈了過來。」
「你究竟是誰?這洞府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在外界所經歷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當初為什麼會直接過去十二年的時間。」陸念愁開口問道。
他想的很簡單,如果能一劍將對方殺了,那自然一了百了。
要是殺不了,那再來和對方談話。
「你這小傢伙倒是心急,先是給我一劍,又接連逼問我老道士……」白眉老道搖了搖頭,「還真是沒有耐心。」
「也罷,既然你這麼著急,那我就告訴你。」
他臉上流露出一抹老頑童的笑意,說著:「你對我老人家這麼不尊敬,到時候可不要後悔。」
說罷,白眉老道也不管陸念愁的反應,直接開口說道:「這座洞府是我早些年潛修之時所留,除了留下幾卷道書之外,還留下了一道神通傳承。」
「早些年間,那幾卷道書被一個頗有天際的道士得了去。」
「可那道神通卻是老道我的師長所傳授,雖是神妙非常,想要傳承下去,卻有著極其苛刻的條件。」
「你當初來到這座洞府之中,與那道傳承神通契合,在你踏足的一瞬間,神通入體,讓你瞬間陷入了冥冥之境。」
「等你清醒過來的時候,外界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二年。」
聽到這裡,陸念愁的身體顫了顫,臉色瞬間變得無比蒼白。
「也就是說,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在這座洞府之中待了十二年,外面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並非是幻覺?」
白眉老道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說道:「一切自然都是真的,否則的話,又有誰能夠有一己之力,演化出如此龐大而真實的幻境,難道就只是為了折磨你嗎?」
「這世上自然有那等高人,去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在你身上浪費時間。」
陸念愁心頭的最後一次希望破滅,眼眸一瞬間變得無比晦暗,就連身上那原本崢嶸和鋒銳的氣息,都在此時此刻潰散了。
「呵,一切都是真的!」
他又想起了失蹤的程英和明月,想起了慘死的洪凌波,想起了死在自己懷裡的李莫愁。
「可笑,哈哈,真是可笑,真是可笑至極!」
陸念愁心頭的情緒徹底崩潰,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哪怕早已經料到了這樣的結果,可當事實擺在面前,他依舊難以接受。
他想要哭,可眼淚卻再也留不下來了!
當初李莫愁死在他的懷中,被他親手用刀子扎進了心臟,在那時候,他就已經流幹了所有的淚水。
沒有再看那白眉老道一眼,陸念愁毫不猶豫的轉身朝著洞府外走去,無論這裡有什麼樣的機緣,他都已經完全不在乎了。
外界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過去的那十二年是真的,程英和明月的失蹤是真的,洪凌波的死是真的,李莫愁的死也是真的……
就算這裡有再大的機緣,對他而言又還有什麼意義呢?
白眉老道看他頭也不回的離去,臉色瞬間垮了下來,衝著他的背影喊道,「年輕人真是沒有耐心,就不能聽我老人家把話說完嗎?」
眼看陸念愁依舊不為所動,仿佛全然沒有聽到一半,如同行屍走肉,朝著洞府外走去。
白眉老道有些急了,哼了一聲說道,「你要是現在離開,可不要後悔。」
陸念愁理都沒有理,打開了洞府的石門,徑直朝著外界走去。
「如果老道我能夠讓一切可以重來呢?」白眉老道士說完這句話後,好整以暇地等在原地,笑呵呵的看著陸念愁的背影。
陸念愁愣了愣,身子瞬間停了下來,石門已經被打開了一道縫隙,陽光灑落進來,照在了他的臉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頭髮已經灰白一片了,早已經沒有了進入洞府前的黑亮,就像是經過了無數歲月的摧殘,飽經了世事的滄桑,失去了所有的生機和活力。
這並非是一夜白頭,也並非那雪白的銀絲,而是如同雜草一般枯槁的滿頭灰發。
甚至就連容顏都仿佛老了二十多歲,宛若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
這一瞬間,他仿佛將那些歲月不曾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通通都在身上,全部都刻印了下來。
陸念愁緩緩轉過身來,看了那白眉老道半晌,幾次想要開口,卻又怕希望成空。
最後他還是用沙啞的嗓音說道:「你剛才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白眉老道看他轉過身來,有些得意的笑呵呵說著:「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現在,你還要離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