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三個知情方
就在董祖安還在被偷看的一幕震驚時，
身邊的唐重陽突然一腳踹到他的腰上。
董祖安身體橫移飛出，原地留下一個深洞。
竟是巨人手中的脊骨劍側鋒竄出的骨尖刺，差點給董祖安來了個透心涼。
董祖安從地上爬起再不敢回頭，五個人托著地樹扭著蛇形快速往外沖。
再不敢回頭的董祖安，就這麼跟著大部隊沖了出去，
直到跨出密林的範圍，神識重新掙脫禁錮，董祖安才緩過神來感謝唐重陽。
「不要去看，就沒事，你後來不偷看，就沒再被攻擊到吧。」
被族長識破，董祖安有點羞愧，但同時求知慾也被勾了起來。
「還是太年輕，見識少。」
唐殮見已經脫離密林的範圍，話又密了起來。
「那個守門人，也虧應天宗能找得到適合的人。」
「之前不攻擊反倒沒看出來，唐三藏說的沒錯，確實是一個守門人，準確的說是一體二魂，雙生子。」
「雙生子？」董祖安很難相信，明明巨人很年輕，背後的人又瘦小又老。
「對，生下來的就連體的嬰兒，一般都沒機會長大。」
「而這個守門人不僅能長大，還能踏上仙路，還能遇到合適的功法，這要不是天道的安排，換個人連續走大運，狗都得呲他。」
見唐殮廢話太多，董祖安不自覺的看向唐二。
唐墳青板著臉捂住唐殮還準備胡咧咧的嘴。
雖然他是用神識發的音，但唐殮還是配合的噤聲。
「長話短說，邊走邊說。」
幾個人抬起樹幹，這回換唐二接著講。
「有種秘術，在咱們自家天道還在的時候就被我們收錄過了。」
「出處不可考，修煉條件很苛刻。」
「需要兩個人，不，應該說是兩個靈魂同時修煉，其功法雖一陰一陽，但合在一起卻渾然天成，不僅可以增加修行的速度，還可以自韻靈器。」
「缺點也很明顯，修行的路上好處和壞處總是分不開的，修行此秘法的好處驚天，壞處也驚人。」
「其中修行陰法的人，靈魂會被修陽之人所吸收，且完全不可逆。」
「一旦開始，就無法停下，陽魂愈陽，陰魂愈陰，陽魂的修為就越快速，越強大。」
靈魂的萎縮自然伴隨著壽元的衰減，不僅樣貌迅速衰老，身體機能也會退化嚴重，最後也會落得無法行動的地步。
董祖安想想巨人背後的佝僂老人，忍不住搖頭。
「但是習陽之人不死，習陰之人的靈魂就不會滅。」
「換言之，代價是犧牲一切換另一人的璀璨，得到的是陽存即陰存，陽烈則陰生。」
「你剛才看到的那串脊骨化劍，就是他們孕育的靈器，就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異變，變成了那個樣子。」
「應該是什麼樣子？」
「你看到巨人空缺的眼眶了吧。」
「應該是修煉陽法之人的眼睛。」
「要不是那個脊骨的特性對得上，我也沒看出來這是靈器。」
「眼睛？」
「對，族長剛才說了吧，因為你偷看才會被攻擊。」
唐殮抓住機會插話進來。
「靈器之所以稱之為靈器，就是因為他們和法器有著本質的區別，靈器是蘊含規則的。」
「以修陽之人的眼珠煉出的靈器，你注視的同時也會被靈器注視，他就能朝你發動攻擊。」
「這就是這個功法修成靈器蘊含的規則，我們年輕時候見多了。」
哦，怪不得，那個巨人攻擊唐三藏時，一絲靈力波動都沒有，脊骨劍就觸發了唐三藏的防護。
所以他只是偷看一眼，就差點被洞穿當場。
就是董祖安拿不準，唐殮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是吹牛，還是修行此秘術的人很常見？
看出董祖安的疑問，唐殮的傳音馬上就出現：
「如果只是這樣，那對於很多變態來說也能接受，」
「只要能一直活著，熬到飛升，也許上界就有解決的辦法，還是有很多人修煉的。」
「只不過事與願違……」
「只不過修陰之人一旦不願意再以靈魂供給對方，那就可以食陽。」
唐殮有點不滿的看向唐墳青，唐墳青瞪了他一眼：
「你的廢話太多，不說重點。」
「食陽就是字面意思，可以反過來將陽的靈魂食掉，緊接著食掉修陽之人的肉體。」
「這樣靈魂不僅會完全恢復，修為還能更上一層樓，變成陰陽交匯的完全體。」
「代價呢？」董祖安舉一反三。
「代價就是修陽之人進入你的體內，和那個守門的連體人不一樣，你實現真正的一體雙魂。」
「想想一個不是你的人和你共用一個身體，他的所思所想和你的所思所想都沒有秘密，甚至他想著弄死你，你也都知道，你會怎麼辦？」
會瘋掉，會走火入魔，會再也無法飛升，會死去。董祖安明白風險所在了。
「一直犧牲的人難保不會抗拒，只要有一次，一生修行毀於一旦，」
「所以這秘術其實傳播的挺廣，但修的人除了親兄弟外幾乎沒有。」
「親兄弟最後也都是死的下場，無一例外。」
「這麼一想，一直連體從未分開過的連體人，從出生開始就適應著共用一部分身體，好像確實很適合。」
「就是不知道靈器為什麼是那個樣子，很難理解。」
難以理解的不僅是守門人的事情，走在最前面的唐重陽突然停止前進。
隨後其他人也發現了，他們從密林出來後一直在原地打轉。
不管朝什麼方向走，都能看到一樣大小的蛇峰和蛇峰腳下的密林，
代表著他們出密林後就沒再遠離過蛇峰。
而且這周圍，一個應天宗弟子都沒有，不是說山頂有悟道茶田嗎，一個養茶的人都看不見。
唐三藏不是說他們的身份免疫這地方進出的陣法嗎？
情況有點糟，五人放下地樹，開始觀察起周圍。
謝靈知道為什麼，他的視線能看到他們看不到的東西。
問題就出在他們披著的靈魂和軀體上，
那些靈魂外衣上面，都有著一道天道之力最重的刻痕。
【有去無回】
應該是他們只要活著就出不去的意思。
這不是個大問題，相信他們多思考思考就能發現，
謝靈的視線則是努力往密林里看去，他很後悔沒把小強分布到這邊來。
唐三藏那邊的情況他看不見，也沒有任何聲音和波動傳出，就像守門人與唐三藏全都消失一般。
密林內，剛剛還在監牢入口處戰鬥的唐三藏和守門人，此時全都靜止不動。
唐三藏緊閉雙眼，如果謝靈可以撥開他身上的靈魂外衣，就會發現唐三藏真正的靈魂不在裡面。
守門人身上，唐三藏的靈魂擠入其中，與一陰一陽的兩個靈魂接觸。
守門人的記憶長河在唐三藏的眼前鋪開。
出生被遺棄，瀕死被救起，再生父母，強悍的仙門，
一直到願意報答宗門恩情，同意修煉秘術前都和能想像到的故事一般無二。
轉變就在修成的一刻出現，陽魂和陰魂在體內交融，一個聲音忽然降臨耳邊。
「哦，可憐的娃，你們的什麼都看不清，要眼睛有何用？」
修習陽法的弟弟忽然捂住雙眼跪倒在地，哥哥蜷縮在他的背上，兩人無聲的保持著動作，
靈魂卻在經歷一串走馬燈。
恩愛的父母，懷孕子宮內健康的雙胞胎，
一雙大手將兩人糅合，一團噁心的連體肉球被生出。
慈愛且年輕的父母抱緊連體兒，瞞著所有人離開村落，
剛一出門就慘遭橫死，血肉被蒸發，連體兒掉落至門外，
尖叫，懼怕，厭惡的圍觀里，連體兒被救起，騰雲駕霧後被帶回宗門。
每日進補的食療，實質上在進一步融合兩人的肉體，
每天一次的靈力梳理，效果卻是將兩人的經絡梳理成適合秘術的模樣。
再到築基踏入仙路，徹底斷絕分割身體的可能，
每一步，每一個瞬間都被設計，被引導。
無盡的怒火從兩個魂魄中產生，緊接著被人封閉記憶。
修煉千餘，弟弟成功突破大乘，那串聲音再現，封印的記憶被打開。
早已高大如巨人般的弟弟再次捂住雙眼跪地，哥哥蜷縮，兩人共同孕育的靈器怦然破碎。
「哦，可憐的娃，你們的什麼都看不清，要眼睛有何用？」
聲音再次出現，這次站起身的弟弟，雙目空空。
奉天宗的山門被攻破，集周圍所有人希望的巨人眼眶流血，伸手向背。
哥哥用手撐開自己的下頜，任由弟弟的大手深入其中，抽出脊骨。
這次巨人面對的方向，是裡面。
瀏覽完記憶，唐三藏的靈魂依然擠在守門人體內。
他在記憶長河中幻化出身形，逆流仔細檢查每一寸河水。
封閉的痕跡沒有，反而是處處是嫁接的痕跡。
一個驚人的事實擺在他的眼前。
當一個修仙者的記憶被輕易操縱時，什麼是真的，什麼又是假的？
守門人分不清，兩人合體的完美靈魂還是強過唐三藏的靈魂，
唐三藏的靈魂被逼出，重回身體。
但巨人仍然靜立不動，唐三藏盤膝而坐。
此地除了古早的天道刻痕外，沒有其他人，沒有任何新的痕跡，
所以唐三藏放心的靈魂出竅，放心的打坐。
這是他突破大乘期以後最大的秘密。
喪葬一族走出的這條路，斷的太久，斷的太徹底。
不僅僅是天道之力的方法失傳，這條路後面的神異也沒有留下記載。
突破大乘期後，唐三藏此時做的靈魂出竅，
本質上和謝靈的意志神遊同理，謝靈進入洞天，吞噬洞天。
和此時唐三藏進入別人的軀殼，吞噬別人的靈魂本質相同，不同的只是載體的區別。
但誰又能確定，洞天和人的自身，完全不同呢？
唐三藏想不到這麼多，他想到的就是將這個能力當做最大的底牌，
他的族人受制於之前天地的修為上限，唐三藏確定他們不知道。
自己不知不覺替換掉九黎宗的田壇，用的也是同樣的辦法，
吞噬的靈魂越多，吞噬的靈魂修為越高，唐三藏的修行進度越快，
但這兩次行動吞噬的間隔太短，他已經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慾。
此時的守門人，即便是完美的靈魂，也被唐三藏揪掉一大塊靈魂，
並且是包含嫁接記憶的那一塊。
唐三藏原本是可以撐住，用全力吞噬避免被逼出的。
但他怕了。
從他看見守門人被嫁接過的靈魂記憶後。
唐三藏害怕了。
他如今最大的底牌，靈魂的出竅與吞噬，讓他明白嫁接靈魂的難度。
他可以撫摸到別人的靈魂，可以咬一口吞食，但卻做不到切開再閉合，並修改或嫁接靈魂進去。
守門人的年歲並不大，證明會這種方法的人並不和自己的族人一樣，用特殊的方法延後死亡，再死一次。
而是極大概率還活著，還活在此地，甚至活在應天宗。
唐三藏取到姓氏，一帆風順的意氣風發瞬間消散，此時的他只想儘快壓下欲望，離開此地。
至於監牢里關押的是什麼人，他事前沒有騙族人，真的沒去看。
要做的事情太多，當他發現偷取地樹不需要管監牢內後，就沒進去。
冥冥之中，唐三藏感覺自己撿回一條命。
一個擁有在靈魂上動手腳能力的人，親自改造的守門人看守的監牢，
裡面關押的人會有什麼樣的實力，唐三藏的手心冒出冷汗。
不管怎麼樣，很大概率不是還要壓制靈魂吞噬欲望的他能抗衡的。
驕傲已經不在，唐三藏站起身，沒有管還陷入邏輯混亂的守門人，唐三藏迅速離開。
必須快點離開，必須要快。
後面的計劃也都要重新修改，唐三藏甚至已經能確定，
地樹被栽到監牢的外面，就是故意的。
那個人，那個有能力嫁接靈魂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出地樹的特殊，
那麼只有一個解釋，喪葬一族，並不是和他想的一樣，鮮為人知。
如今的天道知道，在族人身上動手腳的凶地天道知道。
現在還出現一個知道他們一族祭器的逆天人物。
而這個人物，料到了他們會來取地樹，為了避免他們闖入監牢，特意將地樹放置在門外，並只留下一個守門人，展示給他唐三藏！
唐三藏只恨自己這副身體的速度還不夠快，他要趕快！
他要趕快回到族人的身邊，不能再按照別人猜透的計劃行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