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就這樣毫無留戀的出國了,孤身一人,只帶著那枚存有林逸骨灰的戒指。
周南和許清再次天各一邊。
許清走的時候,周南二十六歲。
今年,周南已經三十三歲了。
今年,是許清出國的第七年,他已經七年沒有見過許清了,出國後二人也沒有再聯繫,又是他一個人在苦苦思念著許清。
今年的周南三十六歲了。
三十六歲的周南,眼角已經有了細紋,身材依舊挺拔,周身已經有了獨屬於成年人的魅力。
這是許清出國的第十年,十年之間,許清從未聯繫過他,一次都沒有。
許清,我又思念了你一個十年,仔細算起來,今年是我喜歡你的第二十九年。
一個十年,兩個十年又如何,我還有好幾個十年可以等你,我想再次見到你,哪怕一面也好。
許清,我不害怕等待,畢竟,我已經習慣了等待,況且等的那個人是你,我就充滿期待,哪怕是好多個十年都無所謂。
周南的父親其實不怎麼管他,在周南二十七歲的時候,他父親開始催婚,見周南堅定的選擇不結婚之後,他也沒有再說什麼。
*
林逸的骨灰被許清灑進了大海里,這也是林逸生前的要求,所以這十年裡,周南只是每年都會去拜訪林逸的家人,他連和林逸說話的地方都沒有。
也正是因為如此,許清才可以十年不回國一次。
在許清出過後的第十年裡,在第十年的十一月二十八日,許清回國了。
這天,是林逸的生日。
許清毫無徵兆的回國,沒有告訴任何人。
收到許清回國後一起聚餐的邀請,周南特別意外,他終於在另一個十年後又遇見了許清。
餐桌上。
看著餐桌上和別人一起說笑的許清,只有周南注意到許清瘦了,她比以前更瘦了,即使化了妝也能看出許清臉上的疲憊。
許清,這些年你過得一定很不好吧,思念一個人的感覺我知道,這十年,我很擔心你,看著你平安回來,我很開心,雖然不知道你會不會留下來,但是能見上你一面,也是好的。
可為什麼我的心裡隱隱不安。
一行人聚餐結束之後,看著各自回家的旁人,他站在許清身邊,沒有動。
周南提議道:「一起去喝咖啡吧!」
許清輕輕笑了笑,點了點頭。
來到咖啡館點完咖啡之後,周南看著許清,「這些年,你過得很累吧,我很擔心你。」
看著周南,許清並沒有撒謊,她帶著有些疲憊的聲音說:「累,真的特別累,我每天都在想他,每天都會回憶我和他的過去,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竟然可以這般思念另一個人。」
你如此思念他,我也如此思念你。
周南沒有說話,他看著許清自顧自的說著,他覺得這時候的許清,最需要的是一個聆聽者。
「我開始每天失眠,只有吃安眠藥才能睡一會兒,我突然發現,睡著之後,我就可以夢見他了,我知道,一定是他想我了,我開始不停的吃安眠藥,只為了能和他在夢中相遇那麼一會兒。」
「可是後來,醫生不讓我吃安眠藥了,說對身體不好,可是不吃的話,我就見不到林逸了,這是我唯一能見到他的辦法了。」
「他要給我催眠,說只要忘了林逸就好了,可是不行,我怎麼會忘了林逸,我不能忘了林逸,要是他來找我的話,我不認識他,他會傷心的,我不想看見他傷心。」
「後來,我常常出現幻覺,除了做夢,我又有一種辦法可以見到他了,每次看見他,我特別開心,我開始期待每天都能看見他。」
「有段日子,我真的每天都能見到林逸了,我開始給他做飯,和他說話,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總能逗我開心,可是有一天,我暈倒了,我朋友將我送進醫院,醫生說我病了。」
「朋友給我安排了心理治療,其實剛開始我很抗拒,可朋友說,要是林逸看見我這個樣子,他會難過的,你知道的,我不願意看見林逸難過,我開始接受治療。」
「後來,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到過林逸了,我依舊很想他,可是最近,我又見到林逸了,這次回來,也是他在機場接的我。」
周南看著許清,他早已落下了眼淚,他沒想到許清會這樣思念林逸,這遠遠勝過了他的思念,他看著許清帶著淡淡的笑容發著呆,心裡特別難受,正準備抱一抱許清時,許清突然看著他說:
「林逸,是你嗎?我好想你,距離上次你來看我,已經三天過去了,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林逸,帶我走吧,我想去陪你。」許清一邊說,一邊流著眼淚。
周南知道,許清又出現幻覺了,把他當成了林逸,他再也忍不住,緊緊抱住了許清,輕輕安慰著:「許清,我在,是我,是林逸,我也很想你,很想很想。」
許清在『林逸』的懷裡開始痛哭起來。
哭吧許清,好好的哭一場吧,把內心的所有思念都哭出來吧,我會一直陪著你,即使是以林逸的身份,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