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沉魚被喚醒,皺著眉,瞪著賀世昌。
「不是,他們有病吧?是不是不想給我壓腰錢?」
要不為什麼她假客氣兩句,對面就掛了電話?
還是說她的方式不對?
跟賀家人打交道不能客氣,要直來直去啊。
秦淮瑾:「……」
賀世昌:「……」
他就是瞎了眼,還以為這丫頭在傷心!
「你,你,你還是別說話了,我怕被你氣死!」
賀世昌忍了一下,又忍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吼道。
柳沉魚主打一個水火不進,軟硬不吃:「老賀,他們真的不給我包紅包意思意思了?」
賀世昌眼神複雜地看著柳沉魚,好像在看一顆茅坑裡的石頭。
「他們不給,我給你要成麼,你快彆氣我了。」
他上輩子一定是炸了南天門,這輩子還他一個討債精。
上輩子欠她的!
不對,好像這輩子也欠她的,想想更難過了。
這個太可以了!
柳沉魚這下高興了,漂亮的桃花眼笑得眯起來,好像一彎新月,軟軟糯糯的,跟剛才茅坑裡的石頭簡直判若兩人。
賀世昌心裡嘆了口氣,還想囑咐這丫頭兩句,還沒開口,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賀世昌頓了兩秒,接起電話,得知是大兒子的來電,他挑了挑眉,一邊說話一邊點頭。
還時不時地看一眼在一邊兒趴著的柳沉魚。
可惜柳沉魚的思緒不在他這兒,沒發現。
掛了電話,賀世昌笑著對柳沉魚道:「你大哥最近都騰不出時間來,不過他也跟爸爸說了。
等你在淮瑾那邊兒安頓下來,他跟你大嫂過去看望你,一會兒他會讓你大嫂給你匯款回來,希望你不要生他的氣。
他人不到,禮物一定會到,他跟你大嫂準備了新婚禮物送給你。
至於你二哥睢寧,也跟他通過話了,他現在任務重,人到不了,只能給你匯款,最遲今天晚上給你匯。」
頓了頓,賀世昌忍不住勸柳沉魚。
「一會兒你大姐回來,我給你問,你少說兩句。」
他真怕賀雪庭一進門就被柳沉魚直愣愣地問到臉上。
柳沉魚瞥了賀世昌一眼,「瞧您這話,我是這麼不懂事兒的人麼。」
你是!
不過這話賀世昌也就在心裡念念,說出來柳沉魚非得鬧死他。
賀世昌無奈地看向秦淮瑾,苦笑道:「淮瑾,你也看見我這個閨女的性子,以後還得你多費心,多多包容她,
她要真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給我來信,我親自教訓她。」
秦淮瑾心下嘆氣不比老領導少,老領導短短時間內兩次說這樣的話,就是怕他對柳沉魚動手,
什麼親自教訓也是說給他聽的。今天的情形他又不是沒看見,柳沉魚在家老領導都管不了,
跟他結婚之後恐怕他的話都進不了柳沉魚的耳中。
他不免覺得好笑,柳沉魚不是他想娶的,準確來說他原本就沒準備再成家的,
只是今天事兒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昨晚他們是沒有發生什麼實際的事兒。
但柳沉魚的身子被他看了,他為此提出負責是應該的。
當然這裡邊確實有賀家人不地道的地方,只是這世道本就對女子不容易,
柳沉魚在這個家裡的處境他從今天的事兒里已經了解了,
大不了就當請個祖宗回去,只要她安生不惹事,他就千恩萬謝好好供著她。
「您放心,」秦淮瑾眸色深深地看了眼柳沉魚,保證道,「家裡的事兒拿不準的兩個人一起商量,我看柳姑娘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柳姑娘?
柳沉魚抱著胳膊嗤笑,這人難不成活在古代,還姑娘?
賀世昌一噎,他看了看滿臉不屑的閨女,再看看一臉篤定的秦淮瑾。
實在不明白這小子從哪兒得出柳沉魚通情達理這麼個結論。
罷了,既然周瑜打黃蓋,秦淮瑾願意揣著明白裝糊塗,他當人親爹的自然不會給閨女拆台。
他剛鬆了口氣,柳沉魚就忍不住了,她盯著秦淮瑾,笑了。
賀世昌一看閨女的表情,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你還要幹嘛?」
「就在這兒寫結婚報告吧。」
賀世昌和柳沉魚同時開口,隨後看了眼對方,又同時閉上了嘴。
賀世昌捂著心口,覺得再跟柳沉魚相處下去,他可能就活不了幾年了。
目前還不想死的賀世昌緩了口氣,對秦淮瑾招了招手,「淮瑾,我這兒有信紙,就在我這兒寫吧。」
他認命的拉出抽屜,拿出一疊信紙,放在書桌上,還貼心地把鋼筆吸好墨水放在一邊。
生怕柳沉魚再語出驚人。
秦淮瑾看著這父女倆,心裡深吸一口氣。
他面無表情地坐到賀世昌對面,拿起鋼筆,在父女倆的注視下寫下第一個字。
然後他停住了,抬頭看著柳沉魚。
「你能跟我說說為什麼要把孩子接到身邊麼……」
他不認為依照柳沉魚的性子能容忍他的三個孩子。
柳沉魚翻了個白眼,剛要說話,書房門就被推開了。
「爸,小魚兒為什麼這麼著急要結……」賀雪庭沉著臉推門進了書房,看書房裡還有外人,「婚。」字被她吞進喉嚨。
牽強地扯起一個笑容,「家裡還有人啊,那我就不打擾了。」
賀雪庭快速的說完,一把拽起一旁的柳沉魚又快步退出了書房。
賀雪庭嫁在隔了不遠的海軍大院,騎自行車過來十來分鐘的路程。
她是接到柳沉魚消息,掛了電話直接趕過來的。
柳沉魚猛地被人從書房拽出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眼前的女人拽進一間房間。
從原主的記憶里得知,眼前的女人就是原主的大姐賀雪庭,柳沉魚這才沒有抗拒。
賀雪庭進了房間,一把將柳沉魚按在椅子上,滿眼關心地盯著她,神色溫柔。
「小魚兒,剛回家沒多久,怎麼就要嫁人了,是家裡呆得不高興嗎?」
結婚之後賀雪庭回娘家的次數有限,再加上文工團忙得不可開交,她有時候連家都不回,更別說回娘家了。
自從知道賀白梅不是賀家的孩子之後,賀雪庭在外地,沒辦法插手。
等她回來,柳沉魚也找回來了,為了表示對親妹的看重,她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回來了一趟,還給柳沉魚帶了塊上海精鋼手錶。
柳沉魚以前沉默寡言,也不敢抬頭看人。
賀雪庭問十句話有九句得不到回答。
她單位還有工作,沒時間多了解剛找回來的妹妹,吃了頓飯就匆匆趕回回單位了。
之後的日子,她怕柳沉魚不習慣,也沒好打擾她,倒是每天都有給母親打電話詢問妹妹的情況。
母親每次都說柳沉魚適應得挺好,再多問母親也不說了,她就沒多想。
今天的電話是賀雪庭第二次跟這個妹妹溝通,結果聽到的卻是她要結婚的消息。
怎麼會這麼突然要結婚,柳沉魚才被接回來不久,父母還沒疼愛夠,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給她許了人家?
賀雪庭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柳沉魚不想在這個家了。
賀雪庭不放心,掛了電話,也顧不上手頭的工作,騎上自行車風馳電掣地跑了回來。
柳沉魚看著眼前的女人,明眸皓齒,瀲灩的桃花眼鵝蛋臉,身後一根油亮的麻花辮,一身合體的軍裝更顯英姿颯爽。
這就是原主的大姐賀雪庭,此時賀雪庭正滿目擔憂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