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楊寧一覺睡醒。
靈娃店還是開了門，但從這一天開始，這就只是一個賣娃娃的店了。
中午吃了道姑李青做的飯，打了個盹，天黑了。
該吃晚飯了。
晚飯沒麻煩那個既給自己幹活、還要給自己交工資的李青，楊寧出去在步行街的夜市上轉了一圈，手裡提著大袋小袋的烤串、炸串之類的東西，邊逛邊吃。
最後坐在便利店的櫥窗邊上，以冰淇淋結束今晚的逛吃行動。
和眾小鬼們吃著冰淇淋，楊寧問道：「你們喜歡這樣的生活麼？」
眾小鬼們一個個顧不得抹去嘴邊沾著的冰淇淋漬，一個個連連點頭。
唯有孫大胖皺著眉頭嘟囔道：「橙爺，這副嘞戈可不興立啊......」
楊寧搖搖頭說：「你想多了，你們想過這樣的生活，那就過吧。」
眾小鬼們爆發出一陣旁人聽不到的歡呼，楊寧撇頭看過去，有幾個小鬼顯得比較安靜。
詩文，大胖，明明......
從便利店裡出來回到自己店裡，楊寧往落地書桌後一坐，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以往這個時候，他應該照顧自己店裡的魂燈。
可是現在，總感覺那些之前玩起來很有意思的魂燈差了點意思。
單手撐著腦袋，閉著眼的楊寧目「視」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百無聊賴地打了一個哈欠又一個哈欠。
不久，一道甩著尾巴的身影在店門口出現。
小狐狸坐在楊寧書桌對面，看著他，那張勾魂奪魄的臉蛋看上去平靜，但仔細看，就能發現那寧靜之下隱藏著剛剛平息的驚濤駭浪。
「你終於回來了，嚇死我了。」
從此，娃娃店裡多了一隻趴在書桌一旁、整日眯著眼打盹的小狐狸。
幾天之後，楊寧再次關上店門，領著一隻狐狸和一群小鬼返回了彩雲省。
該回家過年了。
來年三月，春暖花開，中州雲都路上的娃娃店重新開門。
靈娃店變成了娃娃店，生意客單價從幾十上百萬變成了幾百塊，但相應的店裡客流量也大了許多，整個店裡少了幾分陰森，多了幾分人間的喧囂和煙火氣。
這似乎是一件好事，但楊寧卻好像不太喜歡這種離自己太近的煙火氣，他在不久之後拍拍屁股出門，領著小鬼們遊山玩水去了。
眼看店裡生意越來越好，小狐狸朝歌雪辭去了特管局安全顧問的職務，和道姑李青一起幫忙照顧著楊寧的店。
因為地理位置優越、且租金是冥幣，所以這娃娃店一個月下來居然也能盈利幾萬塊錢。
嗯，這還不算道姑李青付費打工上繳的支付給楊寧的工資。
楊寧本人自然是用不到這些錢，他自己本身就在替老瘋子收著整個南亞地區的業內保護費，而且自他從天羅島歸來之後，他在夏國的一切消費都有人替他買單。
支付方式一切如常，掃碼、轉帳都沒問題，但扣的錢並不是他自己的錢。
有意思的是，因為楊寧自己對錢不太在意，這事還是他很久之後無意間才發現的。
他聯繫了特管局之後，第一個找上門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負責特管局紀律監察的曹明亮曹隊。
這個交涉的過程雖然不是很愉快，但好在結果比較愉快。
曹隊自然查不出來楊寧任何問題，他來的時候是夾著包來的，走的時候雙手拿著包背在身後，有意無意用包護在自己屁股後邊。
按照他的說法，楊寧享受特管局內最高福利待遇，就是這沒有無額度限制的隨時報銷，而且不單單是消費，轉帳也報銷。
不問原因，不問事由，隨時隨地。
臨走的時候曹隊還好心提醒了楊寧一下，中州特管局倉庫里還有他幾十個億呢。
楊寧當場愣了一下，別說，如果不是他這提醒一下，楊寧還真就不記得了。
眼看自己並不缺錢，楊寧想了想，又把娃娃店改回了靈娃店。
一個並不營業的靈娃店。
這下人氣沒了，但他又經常出現在店裡了。
偶爾他也會挑幾個路過步行街的行人，送上一點福娃、鬼娃，或是小紅繩。
就這樣，半年時光一晃而過。
一封從不列顛發來的請柬被專人送到了楊寧手中。
白毛和小蝙蝠要結婚了。
楊寧被邀請過去當證婚人。
婚禮現場，白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他半跪在一襲婚紗的海瑟薇面前，感動涕零道：「親愛的，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就是遇到了你......」
海瑟薇同樣抹著眼淚、一臉感動地說：「親愛的，我知道你是在說因為我遇到了偶像，但麻煩最少在現在這個時候，請你說這句話時看我，而不要看我們的偶像好嘛？」
白毛含淚搖頭：「不好。」
小蝙蝠從來不慣著他，一巴掌就甩了過去。
於是，這一對新人在婚禮現場你一拳、我一巴掌，你來我往打了起來。
好在到場的親朋好友們都知道這一隻狼人、一隻吸血鬼是什麼德行，也沒人管他們，下邊只管吃自己的。
司儀拿著話筒好像什麼都沒有看見，用醇正的不列顛嗓音說道：「下面，讓我們祝賀他們！」
嘩啦——
婚禮現場掌聲雷動，裡邊夾雜著幾道拳腳聲。
楊寧站在台上一臉無可奈何地往台下看過去，到場的人群里，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搖著尾巴在鼓掌的小狐狸。
小狐狸看了看台上過招的白毛和小蝙蝠，又看了看楊寧，複雜的眼神里儘是難以言喻的柔光。
......
光陰不饒人，五年光陰如白駒過隙。
某天晚上，逛完夜市、在便利店裡吃完冰淇淋之後，詩文拉住了楊寧的衣角。
「橙橙，不好意思，我、我也想去開啟新的人生了。」
閉著眼的楊寧輕輕揉了揉詩文的小腦袋——
這時的詩文已經不再是那個全身如同碎片一樣的小女鬼了，她是一個完完整整的紅衣小女鬼。
「不用不好意思，你已經陪我很久了。」
「世界很大，你們當然不應該永遠留在我身邊。」
......
就在這個星光璀璨的晚上，詩文和小鬼們一一告別，最終化作一陣螢光消失在夜空中。
......
「感謝橙橙，遇見你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運。」
——詩文。
......
楊寧曾經問過詩文來生想做什麼，但詩文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和他說。
詩文當然知道楊寧知道她心裡的答案。
她想在一個安安穩穩的世界裡，當一名教師。
她不說，是為了告訴楊寧——
不要安排我的人生，我要自己去實現。
......
望著夜空，楊寧輕聲說道：「平凡而偉大的夢想，祝你如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