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老太太的變臉技術
老太太珍惜地將口中的雞蛋吃完。
而後她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目光從那盤誘人的韭菜雞蛋上挪開。
眼看小老太太要算舊帳，重提雞蛋和油的問題，蘇清風立刻先發制人。
他笑呵呵地轉過頭，看向一大家子人，「爺，大伯，二伯，來嘗嘗唄。」
老頭子蘇正國一路走過來，聞著這香味，早就忍不住了。
如今孫子主動邀請，他磕了磕手中的菸斗，低咳一聲，矜持地走過來，步伐微微加快。
他在邊緣，小心翼翼地夾起一塊雞蛋，往嘴中塞入。
就這一瞬間，他有一種味蕾都炸開的感覺。
好吃！
比老婆子的手藝強上十倍！
甚至不比國營飯店的肉包子差！
就在這時，面板上突然出現一行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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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風若有所思。
他低下頭沉思的時候，剛好就看到身邊一個雞窩頭的小女孩，吮吸著手指頭，垂涎欲滴地看著盤中的雞蛋。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哥，這雞蛋好吃嗎？」
蘇清風的腦中湧出一段記憶。
這是蘇家二房最小的閨女，蘇盼娣。
他還沒說什麼，小腳老太太就翻了白眼。
「又是雞蛋又是油的，咋能不好吃呢？神仙吃的，也就這樣了。」
小盼娣口水嘩嘩流，一時之間泛濫成災。
蘇清風笑眯眯道，「奶，做都做了，一起吃唄。咱家沒你不行，這雞蛋咋分著吃，還得你來定！」
最後一句話，算是撓到小腳老太太的癢處了，她嘴角微微翹起。
秋收的時候，任務重，體力活多，所以今晚的雜糧粥還算濃稠，老太太還特地多放了幾把野菜。
不過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今天有韭菜雞蛋吃！
輪到分雞蛋的時候，蘇清風就著雞蛋，呼啦呼啦地喝粥，頗有一種狼吞虎咽的感覺。
反觀其它人，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
就在這時候，院前就傳來一道高亢尖銳的聲音。
「喲，親家啊，你們吃啥玩意，這麼香？這一天到晚大魚大肉的，過得日子比地主老財還美，哪像咱們這些貧農，只能吃糠咽菜。」
說著，蘇清風就看到，一張與鄧小雅有幾分形似，同樣刻薄的臉。
刻薄女人墊著步子，走到大門口，一眼就看到搪瓷碗中，剩下的一小塊韭菜雞蛋。
她自顧自地走上前，伸出一隻手，手的指甲縫中，還有烏黑的泥垢。
眼看這手即將碰到最後一塊炒蛋，小老太太繃著臉，砰的一聲，把碗重重一放。
她用筷子狠狠敲在那手背上，火力全開：
「王桂花，伱個遭瘟的！誰有你這個餓死鬼投胎的親家？」
「你閨女扒在我家吸血這麼多年，最後找了個姘頭跑了，老娘還沒找你算帳，你居然還敢用埋了吧汰，不知道是不摳過腚的手拿雞蛋吃，我家雞看見了都說晦氣！」
王桂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儼然氣得不輕。
她從喉嚨中咳出一口濃痰，吐到黃泥地上，惡狠狠地開口：
「呸！我閨女可是高中生，你家的傻子就一個文盲，就算醒過來，一輩子也就在黃泥巴地里打轉。」
「哪像我閨女，那可是要去城裡吃鐵飯碗的！將來大魚大肉，少不了我的。你們也就配吃這……啊！」
話還沒說完，小老太太不知從哪裡拿來掃帚，往前重重一揮，打在王桂花的肩膀上。
王桂花吃痛，險些一竄三尺高，痛得叫出聲來。
蘇清風放下碗，看向王桂花，冷眼道，「嬸子，你要是不怕你閨女懷孕的事情傳出去，你就儘管鬧吧。」
王桂花剛要在地上撒潑打滾，聽到這話，一下子定在原地，愣是不敢動。
她看向蘇清風，往日這個瘋瘋癲癲的傻子，卻有著一雙烏沉沉的眸子，看上去無端有些滲人。
王桂花心裡發虛，只覺得這個傻子邪門。
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這傻子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這個年頭，未婚先孕那可是一件大事！
搞不好她那城裡女婿就要被判耍流氓，吃花生米。
最重要的是，要是真被揭發了，她那高中文憑的閨女，也飛不到城裡，去做金鳳凰了。
一想到這兒，王桂花火急火燎地站起身，色厲內荏地喊了一句：「胡說！我閨女清清白白，啥時候懷孕了？」
嗆了一句後，她又隨便找了個藉口，連滾帶爬地跑出蘇家。
小老太太見她真跑遠了，這才有些稀奇。
王桂花跟吸血蟲似的，不見好處不撒手。
今天倒是奇了。
只是很快，她又反應過來，臉色迅速黑沉下去：
「清風，鄧小雅真懷孕了？」
小老太太氣勢挺足。
她生氣的時候，全家都繃著一根弦，生怕發出一絲動靜來。
就連她身邊的老爺子，脊背也微微挺直了幾分。
蘇清風也不瞞著，點了點頭，「對，我這次被砸暈，也是她動的手。」
老太太大怒。
她恨鐵不成鋼地點著蘇清風的額頭。
「你這缺心眼的，光知道嘴上說幾句，有什麼用？早知道是真的，老娘剛剛就應該把那王桂花的皮給扒了！憨了這麼多年，一點都沒學到你奶的機靈……」
蘇清風笑呵呵地任由老太太數落。
等她說得唾沫橫飛的時候，又幽幽來了一句：
「我是憨，就是問他們要了兩百塊錢和一個工作崗位而已。」
老太太話語一頓，瞪大眼睛，嗷了一聲，「工作崗？！」
全家的目光齊刷刷地放在蘇清風的身上。
咱家居然出了個工人？！
老太太的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柔和下來，燦爛得像是一朵盛開的老菊花。
「奶的乖孫啊，肚子還餓不？要不要奶再下碗麵條？咱以後也是當工人的料，肚子得先填飽。」
老太太眼疾手快，將最後一塊雞蛋和剩下的雜糧粥，都倒到蘇清風碗裡。
她的眼神中滿是慈愛。
旁邊的人，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小老太太作為蘇家村一霸，撕遍全村老少娘們無敵手，旁人啥時候見過她這樣慈愛的樣子。
說難聽點，對親生兒子，她都沒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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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