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秦嫿這樣肯定的回答,江景初自嘲地點了點頭。
虧他一廂情願給她出氣,又請私人偵探幫她調查證據,沒想到,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很好,出國幾年別的本事沒見長,玩兒得倒挺花,都能接受N女共侍一夫了?」
這話說得太難聽。
繞是此時的秦嫿仍舊一頭霧水,聞言也不禁大為光火。
「你在胡說什麼?」
江景初冷嗤一聲,手指忽然捏住秦嫿的下巴,帶著冷松香的拇指指腹輕佻地摩挲著秦嫿飽滿的唇線。
秦嫿瞳孔微縮,被禁錮著的嘴唇忍不住輕顫,仿佛一朵吸滿了露水的花,在風中簌簌搖擺。
江景初喉結滾了滾,真的想狠狠吻上去。
但目光不慎掃過她眉尾間的那一條淡淡的疤痕時,他瞳孔一顫,捏著秦嫿下巴的手指也控制不住地收緊。
秦嫿痛得「唔」了一聲,兩道秀氣的眉毛擰成一道結,一把打開江景初的手,
「你幹嘛!」
江景初掃了眼她下頜上清晰地幾道指痕,心裡閃過一絲自惱,別開目光。
「這麼不挑,也不怕染病。」
「江景初!」
秦嫿實在被氣狠了,惱羞成怒下,一張俏臉瞬間漲得通紅。
她尤不解氣,惡狠狠推開江景初,
「你才染病,你全家都染病!」
說完,撞開江景初,疾步走了出去。
江景初身體微微晃了晃,就她那點力道,撞在他身上跟小貓撓癢差不多。
但如果仔細看,就能發現他垂在兩側的手指肉眼可見地顫抖著。
他知道那次失了手,當時鮮血順著秦嫿額頭往下淌的畫面至今想起仍舊觸目驚心。
到底是留下了疤。
江景初此刻只想抽支煙冷靜下,但打火機點了幾次都沒點燃。
他一怒之下將煙一把折斷,連同打火機一道丟進了垃圾桶,心裡這才舒坦一點。
鄒世凱中途本就是從應酬中抽了一點時間出來跟秦嫿見面。
結束後,又回了包間,此時剛好過來上洗手間。
看到洗手間門口站著的江景初,眼睛一亮。
「江總!」
江景初正倚著牆壁發呆,聽到聲音,不耐煩地掀開眼皮。
鄒世凱大步往前走了幾步。
自上次無形中得罪江景初,被撂了單子後,去江氏找過江景初幾次,連電梯都沒讓上。
面對董事會層層施壓,這段時間,他正到處找人托關係,看能不能找到可以轉圜的方法。
沒想到今天居然在這裡偶遇本尊。
「江總,能不能耽誤您五分鐘?」
江景初在看到來人是鄒世凱後,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像是被一股無名火點燃。
他捏了捏眉心,眼底顯而易見的不耐煩。
「我以為之前跟鄒總說得已經夠清楚了。」
鄒世凱面色有些尷尬,但想到董事會那群老頭,唯有厚著臉皮。
「抱歉江總,我知道這樣打擾你很不適合,但興華灣那個項目前前後後耗費了太多人的心力,如果僅僅因為我個人的因素導致合作不能繼續,這對那些為此項目辛苦付出的人並不公平。」
江景初冷嗤一聲,似乎對他說的這些根本不在意。
懶洋洋地站直身體,眼神輕蔑地掃了眼鄒世凱。
「所以說,你為什麼不能約束自己的言行?」
鄒世凱內心一萬頭草泥馬集體奔過。
整個北城都知道江家太子爺性情多變,但也沒人告訴他,多變到變態啊!
他只不過是跟公關小姐聊聊天,還是在正經商業酒局上,怎麼就犯了他家的王法?
但誰讓人家是太子爺呢,就算再來十個這樣的他,也不敢輕易在江景初面前叫囂。
此時此刻,鄒世凱唯有深深吸了口氣,
「我知道自己有問題,但我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
江景初低沉的嗓音微微上揚,似乎終於聽到了一句感興趣的。
鄒世凱頓了頓,面上浮現一抹尷尬。
「雖然我是有女朋友,但她長年在國外,並不怎麼回來,您也是男人,應該理解有時候,某些方面的需求吧。」
長年在國外?
並不怎麼回來?
江景初腦海里有什麼一閃而過,快到他來不及抓住,下意識說道,
「不對吧,剛才我還看到你跟你女朋友在一起用餐。」
鄒世凱聞言一愣,反應了兩秒才想起來什麼,
「您說秦小姐?不,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一位室內設計師。」
「室內設計師?」
江景初在聽到這幾個字時,眼神明顯浮現出一抹異樣。
鄒世凱本就精明,此時一看到江景初的表情,猜測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忙不迭跟著解釋。
「沒錯,前不久我剛回國,打算將空置許久的房子重新裝修一下,經朋友介紹,這才找到秦小姐。」
像是生怕江景初不相信,他連忙翻出手機,將兩人近段期間的微信調給他看。
「算上今天,我們統共才見了兩次,其他時間,都是在通過微信聯繫。」
江景初掃了一眼,上面的確都是一些再正常不過的工作溝通。
再回想起這些日子跟秦嫿的每次對話,的確,她好像從來都沒有說過她男朋友是鄒世凱。
一切都是他自己對號入座。
想明白的江景初愣了半晌,忽地自嘲一笑,
寧願讓自己誤會她有男朋友,也不願跟他有任何瓜葛。
秦嫿,你就這麼害怕我會再黏上你?
季靜雅感覺江景初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情緒就變得特別不好。
上車後,跟司機吩咐了聲先送她回家,便一直闔著眼,仰靠在座椅上,眉頭緊蹙。
季靜雅坐在江景初旁邊,感覺他周身散發出一種冷淡到極致的氣息,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
那是一個陰雨連綿的早上。
季靜雅剛上班,換好工作服,江景初便敲門進來了。
他與生俱來的氣場一進門就吸引了季靜雅的注意。
不待她開口,就徑直坐在了問診倚上,姿態慵懶的靠著椅背,用這種冷淡到極致的語氣對她說,
「醫生,聽說你很厲害,知道怎麼忘掉一個人嗎?」
季靜雅問診過太多心理有問題的病患,卻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開場白。
直覺這個人可能遇到了什麼難以逾越的心理障礙。
季靜雅笑著坐到他對面。
「可以跟我說說你想忘掉的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江景初聞言,眼皮半耷拉著,讓人看不透他眸中的情緒,半晌,才說了一句。
「一個讓我又愛又恨的女人。」
「具體呢?」
季靜雅循循善誘,作為心理醫生,了解患者病灶是最基本的。
「比如,你愛她哪些地方,又為什麼恨她。」
江景初皺眉,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季靜雅。
「這些問題跟我的訴求有關係嗎?」
「你們心理醫生不是都會催眠?如果催眠能讓我把她忘記,那我想接受這種治療。」
季靜雅笑了下,對他的質疑並不感到生氣。
「理論上說,是可以的,但只是暫時忘記,夢醒後,這個人還是會存在於你的記憶中。」
江景初點了點頭,似乎早有預料。
「這樣就很好,我只想睡一個沒有她在夢裡的好覺。」
回憶到這裡,剛好到了季家門口。
司機繞過來替她拉開車門,季靜雅手扶在車門上,回頭看了眼仍舊閉著眼睛的江景初,
「你好久沒去過我辦公室了,什麼時候過去坐坐?」
這是兩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江景初前兩年每次睡眠不好,或者情緒不佳時都會到季靜雅辦公室,有時候被她催眠,在她辦公室睡上半天,有時候只是單純跟她聊聊天。
近一年來,他的睡眠跟情緒調節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沒想到,隨著秦嫿的回國,又開始頻頻失控。
季靜雅到底是心理醫生,眼睛毒,一下就看出了他的異常。
江景初聞言,眼珠子動了動。
「過幾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