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吃個過癮
咚咚咚！
一道敲門聲在風雪交加之中響起，屋裡的女人憔悴的臉上掛上好看的笑容從屋裡沖了出來，渾然不顧風雪的拍打，抖著手將院門打開。
「陳大姐。」屋外男人看著打開門的女人，出聲朝她打招呼。
女人看清門外的人，臉上笑容僵了僵，神色難掩失望，但她很快扯了扯嘴角，禮貌的笑著開了口。
「江村長，這是有啥事啊，屋外風雪大，快進屋來說。」說著，她將院門又拉開了些。
江大富趕忙擺擺手，他就是想來問問青草回來了沒有，現在瞅見陳翠芝一副焉樣樣的，哪裡還不明白。
「這風雪越來越猛，我就是在村里看看，瞧瞧有沒有要幫忙的村民。」江大富也不再問，只是找了個合適的藉口來遮掩。
陳翠芝搖搖頭，「江村長有心了，我這裡有牛伯他們，什麼都好，不用擔心。」
江大富「嗯」了一聲，看了眼強顏歡笑的陳翠芝，欲言又止。
陳翠芝眼力勁可不差，知道大伙兒都記掛著這事，她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反倒安慰起江大富，「江村長放心，姑娘等些日子就回來了，這風雪天大得在外面我都站不住腳，姑娘他們帶著那麼多東西肯定得停下來避一避。」
江大富點點頭聊了幾句，隨後離開了村尾，江大富走後，陳翠芝肩膀倏地就垮了下去，也不管頭上的飛雪，落寞的回到屋子裡。
姑娘離開已經三個月，馬上就快要到年節的時候了，也不知道姑娘他們能不能趕回來。
陳翠芝望著屋外的大雪，長長的吐出一口鬱氣，她才二十多歲的年紀，此刻看起來像六十多歲的老嫗一般沒有無精打采。
隔壁房間，牛老頭，千一和孫芸芸三人，同樣神情凝重的坐在凳子上。
良久，牛老頭才出悠悠出聲，「千一，芙蓉他們現在可還好？」
千一立刻回神，有些猶豫道，「回主子，挺好。」
聞言，牛老頭眸子一暗，「這些年讓你們受苦了，是我連累了你們啊。」
千一和孫芸芸兩人一驚，連忙跪在地上，聲音都帶著些哽咽，「主子，是屬下愚笨連累了您，請主子責罰屬下。」
「請主子責罰。」
兩人頭埋得低低的，心裡更是難受。
牛老頭看著面前的兩人，心緒複雜。
從離開那個地方開始，他手下的這些人就跟著他吃盡苦頭，甚至連飯都吃不飽。
他們對他忠心不二，任他如何做都不離開。
「起來吧，地上涼。」
兩人站起身子，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的臉色，見他神色如常才徹底放心下來。
他們跟著主子從未覺得苦，他們心裡都知道，主子對他們很好，從來不會像別的皇權之人一樣，不把他們這些人當人看。
主子如今遠離皇權旋渦，上頭的人依舊不放過主子，主子早些年主動封了氣穴，根本沒法應對那些人一次又一次的刺殺，若不是他們，主子早就被他們……
想到此，千一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明日叫他們收拾收拾下山，來石河村找我。」牛老頭聲音平淡，聽不出多少情緒。
千一點點頭，決定一會兒吃了晌午飯就上山去。
這幾日風雪越發的勢大，芙蓉他們住在山洞裡衣物吃食都短缺，日子可不太好過。
……
三輛雪橇板緩慢的滑行在雪地上，斜側不遠處的風雪裡，隱隱約約的出現一排排黑影。
柳青草頭頂著帷帽，身上披著斗篷，愜意的靠坐在雪橇板上。
前面雪橇板上的柳五，一錯不錯的盯著那串移動的黑影，手緊緊的握住腰間的軟劍，只要那些黑影一有異常，她便會抽劍迎上去。
隨著黑影越來越近，柳五和柳六越發的緊張，就在兩人按耐不住時，耳邊響起來柳青草平靜的聲音。
「別緊張，那是柳蕭他們。」
柳五柳六點點頭放鬆了些，但依舊警惕的掃視著周圍，直到臨得近了，能聽見前面的聲音，柳五才朝著柳蕭他們大聲喊道，「大哥，是你們嗎？」
不多會兒，那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周邊也沒有異常，這下柳五柳六才徹底的放鬆下來。
柳蕭帶著柳二，禹城等人去了遠一點的周邊撿木柴，古家大宅周圍的枯樹早已經被流民給搬空，想要找到枯樹只能換地方。
他們今日來回跑了三趟，一輛雪橇板一次能拉兩根枯木，他們帶去十輛，跑上四趟就能用上好幾日。
這一趟也是今日最後一趟，遠遠的柳蕭幾人也看見了前方的黑影，他們也如柳五柳六一樣在提防對方。
還好，都是自己人。
柳蕭在風雪裡朝柳五柳六招了招手，等臨得近了，他才朝柳青草恭敬的抱了抱拳。
「姑娘。」柳蕭聲音不疾不徐，不卑不亢。
柳青草眉眼帶笑，溫聲提醒，「外面風雪交加，都先回去吧。」
柳蕭和柳五柳六聽了，立即駕車往前。
到了宅子大門外，雪橇板後門的二十幾個流民快速圍攏過來，將雪橇板上的枯樹一一抬進宅子裡，這些人路過柳青草的雪橇板時，看向她的眸子裡有懼怕，也有悔意。
柳青草不為所動，下了雪橇板就朝著宅子大門走去。
這些想要搶奪糧食的流民，她能遵守朝廷律法留下他們性命，已經是大發慈悲。
無論人還是別的動物，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今日外出尋到了糧食，明日便能讓流民一起出去尋找，總也算是一個有用的法子。
她如今的處境很危險，暗處有士兵監視，明處的眼睛也不少，這樣的情況下，是萬不能冒險拿空間裡的糧食出來救急。
等到了肥池府城，流民數量還會增加，倒時那些買下的宅子也就能派上用場了。
路過廚房，聞著一陣飯菜香，柳青草頓時覺得肚子有些餓，今日出去費了她不少力氣，餓了也是正常。
她退了兩步去到廚房，廚房裡柳四正將泛開的米飯從鍋里用大瓢打出來，盛放在竹筲箕里瀝水。
白花花的米飯堆成一座三角山，僅看著就覺可口。
「柳四，今日晌午你準備的什麼菜？」柳青草見他將鍋里的米飯都打出來，才出聲詢問。
柳四看見柳青草，先是咧開嘴笑笑，才回答道，「姑娘，吃魚丸，前些日子出去捉的魚太多吃不完，我空閒時候就做了些，正好現在能換個味。」
「庫房裡沒什麼下飯菜了是吧？」
「姑娘，菜乾還有一麻袋，臘肉香腸土豆羊肉也還有，只是不太多，應該能吃半個月。」柳四按照平日裡的吃食量，和倉庫的存貨，大概估算了一下時間。
半個月？
回去的路程要一個多兩個月，這麼點菜，回去路上難不成要頓頓吃白飯？
柳青草有些愁，這個冰雪深厚的地方，她哪裡去找吃的菜。
空間裡倒是有不少蔬菜，可卻沒法拿出來。
她不吃菜不行，但柳蕭他們可以。
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回去路上的飯食，只能委屈委屈柳蕭他們一行人了。
其實，她也不想吃獨食。
她心裡這樣想，嘴裡說出的話卻不是那麼回事。
「明日我讓流民去找找看，能不能在外面找到能下飯的菜。」
柳四笑著點點頭，這個天氣好多東西都給凍死了，哪裡還能那麼容易找到，不過姑娘既然這麼說，他也不反駁。
幾把大柴進入灶塘，鍋里的水不多會兒就翻滾沸騰，柳四端起木盆朝鍋里倒，魚丸嫩彈韌性，碰到鍋壁彈起又落下，看著喜人得很。
柳青草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就到一旁去看廚房裡的調料還剩多少。
出發時，她準備了兩大雪橇板的香料，考慮到香料屬於藥材，她外面套了麻袋，裡面又給裹了一層油紙。
當時想著拿一雪橇板的香料給楊將軍他們，就算不當調料使，好歹也能當中藥驅寒或者治病。
結果楊將軍一看覺得沒什麼大用，就搬了一點調味蔬菜乾，軍醫聽說這事，倒是又來搬走了幾麻袋，剩下的就都留給了她。
從油紙袋裡挑挑揀揀的拿出小半盆子香料，用水洗淨後端到灶前，「柳四，今日就吃火鍋吧。」
柳四不明所以，他看著一盆子洗乾淨的香料，眉頭幾不可查的擰巴，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的開口，「姑娘說的這火鍋，我不會做……」
柳青草當然知道他不會，畢竟她沒做過。
好久沒吃過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乾脆弄一鍋出來大家吃吃。
就是現在這裡沒多少食材……
不過有肉有菜，還有麵粉，怎麼的也能吃個過癮了。
「無事，我來做，你幫著我處理需要的食材。」
說著，柳青草拿起木瓢將沸水裡的魚丸打起來後，轉過頭看到手足無措的柳五，低笑一聲，「柳五，愣著做什麼，把白面打兩斤出來，木耳，土豆菜乾，臘肉，羊肉也洗切乾淨裝在盆里備用。」
柳四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事，也不再干站著，快速的邁開腿去拿食材開始清洗。
柳青草見柳五開始做事，手中的木瓢翻轉得更快，等魚丸盡數被舀出鍋，鍋里的沸水先一步也前前後後的進了木桶。
做火鍋不難，只要材料齊全，配比差異不大，怎麼的都能成。
現在的牛不能隨意宰殺，平日裡自然是買不到，沒有牛油也無妨，用菜籽油一樣也可以。
她那會的超市里，是有清油底料賣的，至於味道如何，她沒嘗試過自然不清楚，但聽店員說這底料銷量還不錯，想來味道還是不差。
現在最棘手的是蔥姜香菜那些新鮮佐料，這雪天裡，哪裡會有這些個東西，沒有它們，味道可是要大打折扣了。
她看著一旁清洗臘肉的柳四，眉毛一挑，她記得她馬車後的雪橇板里還有不少的海貨，平日裡這一雪橇板的東西都是她開小灶的食材，柳四他們幾人沒有吩咐是絕不會上去翻找。
「柳四，臘肉洗好，你去我馬車後的雪橇板最後面的麻袋裡，拿兩匹干海帶，一盆海參和一盆干蝦過來。」
柳青草想著雪橇板後面的乾貨，最後決定就先拿三樣的好，其他的乾貨都在其他麻袋裡，讓柳四翻找地方多了，他知道上面大概有些什麼，後面想偷偷往上放東西很容易惹人起疑。
柳四放下手裡的活，起身去倉庫取東西。
柳青草見柳四最後一點衣襟消失在廚房口，迅速拿出需要的材料放到盆里。
空間裡的食材很乾淨，洗不洗也沒關係，柳青草見鍋里油溫合適，開始下蔥姜等料，等柳四端著一大堆東西回來時，柳青草已經開始在往鍋里倒大料。
大料入鍋，嗆鼻的味道直衝柳四口鼻，驚得他立馬閉氣衝到灶台前，柳青草憋著氣朝他搖搖頭，柳四知曉柳青草無事，走到門外開始清洗剩下的東西。
等到煙氣散去大半，柳青草才慢慢吸氣。
這一鍋料她做了很多，按他們的人數能吃上三十次左右。
等鍋里的火鍋料做好，柳青草將它們打進一個個陶罐里，只剩下夠兩鍋的量。
柳四處理完食材進來，柳青草看了一眼，吩咐道，「柳四，去拿兩個大陶鍋過來，順便讓人燃兩盆炭火，一會兒要用。」
「是，姑娘。」柳四急忙放好食材出去。
柳青草就著鍋里的底料，往裡面下入魚丸臘肉等耐煮的菜，等它們差不多入味，柳四也端著兩個大陶鍋進來。
「柳四，放到灶上。」
柳四看了看鍋里的東西，沒有說話，陶鍋卻是聽話的放過去。
柳青草用瓢開始分裝，等都裝好，柳青草吩咐柳四將它們端出去架到炭火上煮著，而她則是快速的分切柳四處理出來的食材。
到了飯點，眾人聞著味兒快步來到堂屋，堂屋裡兩口陶鍋紅艷艷的咕嚕翻滾，香氣也讓他們大肆吞咽口水。
柳青草笑看著他們，這一路上伙食雖說不上好，但也不差啊，怎麼一個個的成這模樣。
「快過來坐下吃，吃完有事給你們安排。」柳青草抬起筷子，對著幹站著咽口水的眾人開口。
眾人一聽，急忙坐上桌，開始吃起來。
「姑娘，真好吃。」柳五加起一個魚丸放入嘴裡，麻辣鮮香這個詞頓時出現在她的腦袋裡。
好吃，是真的好吃。
柳青草笑笑，「好吃就多吃點，如今我們吃食已經不多了，能這樣奢侈的吃上一回已經很不容易，若是你們回去路上還想吃，記得明日多多出力。」
柳五連連點頭答應，姑娘不用說，她也會盡心盡力的做事。
更何況，還有好吃的做獎勵，那她更沒得說。
柳蕭卻是注意到重點，但吃飯不談事，這是姑娘定的規矩，想到此他又將要問的話吞了回去。
火鍋的味道確實不錯，尤其是加了靈泉水後，猶如現代人們給加的香精，滋味別提多棒。
柳青草一連吃了兩大碗，才收住手。
今日準備的菜比平日裡多出一倍，最終卻是一片菜葉也沒剩下，連米飯柳蕭他們也都吃了個乾乾淨淨。
飯後，柳四洗了鍋碗過來，柳青草開始說事。
吃飽喝足的眾人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神情嚴肅認真。
柳青草沒過多的猶豫，言簡意賅道，「今日我與柳五柳六去了一趟外面，離著宅子不遠又一個村子，這個村里無一活口，我們三人挖了三座宅子，在其中一座宅子裡找到了近兩千斤的糧食以及一些有用的棉被鐵具。」
「這村子裡沒有人，東西放在哪裡時間久了也會壞掉，柳蕭你明日多帶上一些人去外面找找，看看還有沒有無人的村子。
柳二柳三柳五，你們三人一會兒去跟外面的流民知會一聲，明日讓他們商量好，選出一部分有勞力的人跟著你們一起去挖雪找東西。」
這麼多的流民，不能每個人都病病巍巍幹不了活吧！
而且，他們找到的東西她也會做安排，也不會虧了他們。
「是，姑娘。」四人異口同聲回答。
柳青草看了眼柳四柳六，思索半晌才張唇，「柳四柳六，你們明日就守著宅子，莫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溜進來。」
原本她還想將柳六派出去打探一下周圍藏著的那些人，思慮再三後，她暫時放棄了這一想法。
打探這事，還是安排在離開北蕪地界後再說吧，現在還是守住宅子重要。
事情安排完，柳青草離開了堂屋。
回屋子的路上，柳青草心思百轉千回，她很無奈的想，要是事情再過多複雜，她的腦殼怕不是就不夠用了。
她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還好一來不是穿去了後宮，不然，她就是別人口中那個活不過三集的幸運兒。
雖然靠著空間，很多困難解決起來都容易不少，但她也不能總當個吃軟飯的人啊！
思來想去，柳青草決定回石河村的路上，要多多看《孫子兵法》一類的書籍，不然腦袋空空，以後遇到高手，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的空間裡收了不少的書籍，平時除了在空間裡種植採摘外，她儼然沒有這樣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