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時間停止的世界中,能夠移動的僅有伊邪愛,還有神崎凜背後突然冒出來的女人。
這個女人就像太陽一樣渾身發光,讓人看不清楚她的真實相貌,只能通過窈窕的身材曲線判斷出性別。
「你是?!」
伊邪愛完全無視了足以閃瞎狗眼的強光,雙眼直視著這突然冒出來的女人,用遲疑不定的話問道:「地球的看守?」
她所使用的是一種完全陌生的語言,從未在地球上出現過。
如果方誠在這裡的話,就能聽出伊邪愛所使用的語言,和他在母親記憶里看到的一眼。
「是我,你可以叫我瑪蘭。」
站在神崎凜背後的女人輕聲道:「但我更喜歡另一個名字,遙光,那是我的孩子們觀察星空後,為一顆恆星所取的名字,我很喜歡。」
伊邪愛警惕的看著她:「為什麼要阻止我們?我們只想離開,並不想參與到你們之間的鬥爭。」
「我不反對你們離開。」
遙光用緩慢的語調回答道:「但是你不能帶這個孩子離開,他對我很重要。」
伊邪愛遲疑了一會,顯得猶豫不決,最終還是下定決心:「我可以把他的靈魂放出來……」
「不!」
遙光打斷她的話:「這具身體也是,它是屬於諾雅將軍的,必須留下來。」
伊邪愛的臉色立刻冷下來:「你不要太貪婪了!」
沒有這具身體,她和月見鳴怎麼跑路?
遙光搖頭道:「這不是貪婪,無論是這孩子,還是諾雅將軍的身體,都是地球最後的希望,怎麼能讓你帶走。」
伊邪愛冷笑道:「有必要這麼拼命嗎?你死在崗位上,母星也沒人關心你一眼,現在好不容易才復活,還變成了星靈,何必又搭上第二條命?」
遙光神色平靜:「就是因為好不容易復活了,才要更加珍惜這一條命,不能隨便讓地球被毀滅,你們也是星靈,知道如果地球被毀了,我這個不成熟的星靈會是什麼下場。」
她上一世老死在崗位上,對母星已經是盡忠守責了。
好不容易復活,並不想參與到這些麻煩的紛爭中,可是地球作為監獄的錨點,囚犯們越獄後一定會摧毀地球的,尤其是地球上還有一個未成熟的星靈。
遙光也只能被迫插手其中,阻止囚犯們越獄。
伊邪愛和月見鳴都屬於有罪但尚未墮落的星靈,對地球沒什麼威脅,遙光並不在乎她們越獄離開。
可是她們要把方誠和諾雅將軍的身體帶走,這就觸及到遙光的底線。
這兩者都是對抗囚徒們的最重要力量,要是被伊邪愛帶走,那地球就可以洗洗睡了。
因此遙光才會在這個時候直接現身。
見到遙光態度堅定,伊邪愛也知道雙方立場完全對立,已經沒什麼好說的。
她可以放棄方誠的靈魂,但決不能放棄諾雅將軍的身體。
「想搶我的東西?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實力。」
伊邪愛語氣凶厲的放出狠話,兩道炙熱的太陽射線從眼中噴射出,對準遙光和神崎凜掃射過去。
遙光抬手按住神崎凜的肩膀,整個人一下子沒入到她體內。
神崎凜瞬間從時間停止的狀態中恢復過來,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開了太陽射線。
無數記憶快速湧入她的腦海中,讓她了解到現在的情況。
得到記憶後,神崎凜此時才明白,原來遙光就是方誠一直在猜測和尋找的地球本土力量。
上次方誠向李漁討要一點高級的妖怪血,結果李漁給他弄來了朱雀之血。
其實李漁也不清楚朱雀之血是從哪來的,這是人革聯總部最高決策人讓她送的,幕後推動這一切的就是遙光。
在神崎凜注射了朱雀之血後,遙光便趁機和她建立了聯繫,還帶她看了一場末日的演出。
末日演出的記憶直到現在才恢復,神崎凜也想起了她和遙光的對話。
遙光讓神崎凜稱呼她為母親。
這個稱呼和諾雅將軍一樣,含義也相同。
諾雅將軍是地球上所有怪物的母親。
而遙光是所有人類的母親。
她一直藏在幕後引導人類文明的進程,也是她一手主導了神崎凜的重生。
龐大的記憶讓神崎凜的動作變得有些遲緩,伊邪愛已經如閃電般直撲過來。
神崎凜急忙操控著體內屬於遙光的力量進行抵擋。
「孩子。」
遙光的聲音在神崎凜心中響起:「我的力量不足,不能幫助你太多,你要小心點。」
神崎凜正在竭力抵擋伊邪愛如狂風驟雨的進攻。
伊邪愛不僅有自己的力量,還得到了諾雅將軍的身體,等級絕對超過200。
神崎凜在遙光的幫助下,也只能做到勉強自保。
遙光的話讓神崎凜的心一沉,但也沒有絕望,而是迅速思索對策。
遙光又響起了,這次卻帶著輕鬆:「不用緊張,我們的任務就是拖延時間,等那孩子自己甦醒就行。」
神崎凜忍不住在心裡問:「方誠現在怎麼樣了?」
遙光的聲音似乎帶著淡淡的笑:「他呀,正在和一個大美人聊天呢。」
神崎凜:「???」
……
在伊邪愛離開後,方誠獨自一人坐在涼亭里。
他沒有嘗試離開,因為這是無用功,只要不解除掉伊邪愛對他靈魂的控制,那做再多也沒有意義。
在還很弱小的時候被動了手腳,這波屬於非戰之罪,不是自己的問題。
已經看過未來的方誠一點也不慌,默默坐在涼亭里欣賞景色。
不知道過去多久,方誠的脖子忽然開始疼起來。
疼的位置,恰好就是不久前伊希斯咬他的地方。
方誠在心中默念一聲『總算來了』。
周圍的景色陡然出現變化,涼亭和花海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間酒吧。
酒吧屹立在黑暗中,不停閃動的招牌燈顯得有些刺眼。
方誠走過去推開酒吧門。
裡面環境優雅空曠,僅有吧檯邊坐著一個女客人。
她聽到開門聲,轉過身來,赫然就是伊希斯。
「你來晚了,罰酒一杯。」
她一邊說,一邊掏出一個空杯子,倒滿了琥珀色的酒水。
方誠沒有靠過去,而是問道:「我應該叫你母親,還是應該叫你諾雅將軍?」
沒錯,面前這個和伊希斯一模一樣的女人,並不是伊希斯,而是母親。
或者應該說是母親的靈魂。
面對方誠的問題,諾雅想了想,才說道:「你還是叫我名字吧,我沒有伴侶,也沒有孩子,不能算是一個母親。」
方誠這才走過去,坐在諾雅的身邊,拿起她倒的一杯酒,一口喝光。
諾雅微笑看著他,等他喝完後,才說道:「你這樣喝,品嘗不出酒精的滋味。」
方誠把杯子放下,無所謂道:「我不是酒鬼,什麼滋味對我來說都一樣。」
他看著諾雅的臉,好奇道:「你為什麼要頂著伊希斯的臉,你很喜歡她嗎?」
諾雅端起酒杯微啜一口,才說道:「你不是可以看到未來嗎?還會有疑惑?」
方誠搖搖頭:「我看不到這個酒吧里發生的事情,只知道我從酒吧里離開後,就贏了,這裡應該是很特殊的地方吧?」
這個酒吧應該是一個很特殊的空間,封閉了所有的感知,諾雅的靈魂躲在這裡面,伊邪愛才無法感知到。
諾雅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你猜的沒錯,這裡是我的大腦,也是我的精神世界,誰都無法感知到。」
頓了頓,她回答方誠的另一個問題:「至於我的長相,與其說是我在模仿伊希斯,不如說是伊希斯在模仿我,因為我本來就長這副模樣。」
方誠驚訝的看著她:「不是說,你沒有固定的形象嗎?」
諾雅笑了笑:「那是低等級的生物無法理解我們的存在,才會根據自己的想像來套用,不代表我們本身就沒有形象。」
方誠一開始還有些不明白,但想到伊邪愛的神之容顏,忽然就明白過來了。
而伊希斯吸血鬼的身份,是小鎮居民的觀察和想像,不代表他們能夠想像出如此完美的外貌出來。
所以伊希斯的外貌必定別有原因,也許真的就是在模仿諾雅,模仿自己的母親。
方誠沉默了一會,才問道:「你的靈魂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以前一直以為你的靈魂就在我的體內,集合了所有拼圖後又覺得沒有,可你現在又出現了,以前為什麼一直不肯與我交流?」
「慢慢來,別著急。」
諾雅給方誠重新倒了一杯酒,然後才道:「不是我不想跟你交流,而是我做不到。」
方誠蹙眉道:「為什麼?」
諾雅解釋道:「因為我的靈魂和身體一樣,也是四分五裂,依附在每一塊軀體中,只剩下一個靈魂碎片在靠著本能行動,沒有辦法跟你交流。」
方誠怔怔看著她:「那收集軀體,豈不是在幫你收集靈魂碎片?」
諾雅微笑著點了點頭:「謝謝你的努力,我現在的靈魂才能夠恢復完整。」
方誠恍然大悟,怪不得每次融合諾雅的軀體時,都會看到她的記憶,原來那是屬於她的靈魂的記憶。
而伊邪愛明顯不清楚諾雅的靈魂已經四分五裂,還在四處尋找她的靈魂下落。
殊不知收集軀體的行為,本身就是在收集諾雅的靈魂。
伊邪愛完全被擺了一道,她現在還不知道諾雅的靈魂在哪裡。
諾雅繼續道:「本來融合最後一塊身體時,我就能出現了,但我知道你的困境,所以一直隱藏到現在,沒有外人的打擾,我們才能敞開心扉的交流。」
「敞開心扉?」
方誠沒好氣道:「我什麼都被蒙在鼓裡,就像一個被你操控的小丑而已,你要跟我敞開什麼心扉?」
諾雅目光柔和的看著他:「抱歉,我知道你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但誰讓你這麼麼弱呢,沒有我送給你的系統,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一點小怨念就收起來吧。」
方誠差點蚌埠住了,這女人目光和語氣都是那麼溫柔,說出來的話卻如此氣人。
他深吸一口氣,問道:「你給我的系統到底是什麼?」
諾雅笑道:「就是飛船上的動力源和控制系統,我把它們做成同一個東西,然後塞到你體內去了。」
聽到『塞』字,方誠下意識覺得屁屁一涼。
「動力源?控制系統?這麼大的東西你是怎麼塞進去的?」
「其實並不大。」
諾雅解釋道:「動力源是來自黑洞的核心,擁有對個體來說幾乎無窮的能量,但體積卻非常小,而且安全。」
怪不得飛船能夠進行光速移動和空間跳躍,原來動力源如此強大。
方誠忽然想起來,地球上的人類在找到諾雅那艘墜毀的飛船後,雖然找到了引擎,卻一直沒有找到動力源,也不清楚動力源是什麼。
各國政府滿世界尋找動力源那麼多年,沒想到這玩意最終卻藏在了方誠的身上。
但方誠還是有疑惑:「既然動力源擁有無窮的能量,為什麼還需要我去吸收其他怪物的力量?」
尤其是最開始只能復活幾次,讓方誠做事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太浪免得翻船。
諾雅笑了笑:「那是為了激勵你而設定的程序,如果最開始就讓你獲得無窮的能量,那你就沒有動力去變強了。」
方誠奇怪道:「既然有無窮的能量了,還需要變強?」
「有無窮能量的是動力源,不是你。」
諾雅糾正道:「動力源是水庫,而你就是一條小水管而已,能一次性輸出多少能量全看你自己。」
方誠明白了,動力源就是無限的彈藥庫,但一次性能使用多少彈藥,得看自己的火炮粗不粗。
「那系統兩次升級怎麼回事?」
「那是你的實力達到一定程度,系統給你開放的能量授權而已,後面還有第三次第四次,乃至於無數次,就看你自己的實力能不能達到。」
聽完諾雅的解釋後,方誠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道:「系統的問題我都明白了,現在,你可以把一切的前因後果都告訴我吧?」
諾雅是最核心也是最關鍵的人物,所有的一切,都能夠從她這裡得到解答。
對於方誠的話,諾雅回予笑容:「當然,這也是我現在會在這裡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