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5
周孟言出差這幾天,這幾天,阮煙待在家中,閨蜜祝星枝也從外地回到林城來陪她。
祝星枝是阮煙的高中同學,兩人相識多年,她也知道關於阮煙現在發生的事情。
周末上午,她就陪伴阮煙去看望在療養院的父親。
可能是周孟言囑咐過的原因,她出門時,有助理專門開車陪同。
這家私人療養院在林城某山的半山腰,空氣宜人,風景秀麗,裡面的設施也很高檔,屬於有錢人才能消費得起的地方。
阮雲山成為植物人以後,就被阮家人送到這裡來調養。
到了後,兩人下車,助理道:「阮小姐,今天了解過了,阮家人沒有來這裡,你的行蹤也不會透露給他們。」
「好。」
阮煙被護士領到了阮雲山的病房。
她獨自坐在病床前,聽到醫生說,父親還是老樣子,不知何時才能醒來。
醫生離開後,阮煙握著阮雲山的手,把臉頰貼在手心。
「爸爸,如果你能醒來就好了……」
或許她現在所遭遇到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她不至於對生活失去希望。
阮煙想起以前,小時候她喜歡吃雪糕,父親經常從公司回來,都會給她帶雪糕;每一次的家長會,他無論多忙,都會出席,總是對人驕傲地說這是他女兒。
她知道這世上除了他,再沒有人會無條件的愛她了。
當初阮煙的爺爺一手創辦歐拉之後,看到三個孩子的能力,最後把培養接班人的重心放在阮雲山身上,因為身為長子的阮烏程,一直很討厭他們家。
她之所以被趕出阮家,阮烏程沒有任何阻攔,是因為他現在在公司站穩腳跟,需要籠絡馮莊,控制她手中的股份。
而且她前不久意外得知,阮烏程似乎收買了這家療養機構,不採用治療手段,只保持現狀,為的就是……不讓她父親醒來,好讓歐拉的經營權一直在他手中。
而阮煙只能知道,沒有任何能力阻止。
如果沒有外來注資,阮烏程和馮莊很有可能會情急之下賣掉公司,直接拿錢走路。那父親如果有一天醒來,面對這樣的一切,該是一個多大的打擊?
她閉上了眼,再次想起周孟言給她遞的那份婚前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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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天從昨夜的鋪滿星辰,到翻起了魚肚白。
阮煙睡得很淺,睡得斷斷續續,終於醒來後,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發呆,而是下床立刻走去洗漱,更衣,又紮起一個馬尾,讓自己可以看過去精神很多。
回到房間,她把床上放著的父親送給她的項鍊收起來,而後走去打開了飄窗。
站在窗前,她眼皮察覺到微弱的光亮,心頭浮現一句話——
今天周孟言應該要出差回來了。
只是她沒想到走出臥室時,她竟然就聽到了男人的聲音。
他提前回來了?!
男人從書房走出來的時候,看到她,只是道:「洗漱了嗎?」
「嗯……」
「下樓吃早餐吧。」
他聲色平淡,仿佛一周前從未和她提過什麼。
阮煙跟著他下樓,坐在對面,傭人端上了早餐。
他用餐,遲遲沒說話。
女孩垂著眸,紅唇微抿,半晌後,仰起頭來。
「周先生,你前一周和我提到的結婚那件事……我想好了。」
男人停下手中的刀叉,看向她。
阮煙道:「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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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煙幻想過愛情,想擇一人白首不分離,可是有些東西,她不割捨,就拿不到更重要的。
她這一周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答應這個合約婚姻,她考慮過很多拒絕的理由,卻每每想到父親,而全然崩塌。
如果沒有這次聯姻,她可能就要親眼看著歐拉大廈在她面前崩塌,她會一直被阮家踩在腳下,始終沒有辦法翻身,永遠成為別人嬉笑的對象。
她清楚知道,周孟言是她唯一的稻草,也是歐拉的最後一根稻草。
以他的能力,可以幫助她奪回一切。
她說完,餐廳里安靜了許久,男人淡淡的聲音響起:「確定了嗎?」
阮煙垂眸,拳心漸收,「……嗯。」
這個婚姻對她來說已經不是什麼山盟海誓的見證,只是一個互利共贏的交易。
周孟言慢條斯理切著餐盤裡的雞蛋,「婚前協議書的內容都看過了麼?還沒有需要補充的。」
她猶豫了會兒,鼓起勇氣輕聲問:「周先生,不好意思,我可以再求您幫一個忙嗎……」
「你說。」
「結婚後,你可以接我父親離開原來的療養院,給他安排新的地方嗎?」阮煙把阮烏程對父親所做的事情告訴他,「我現在很擔心我父親,費用我可以先欠著,以後一定會還給你,可以嗎……」
她聽到回應,開始糾結自己是不是要求過高了,這個的確不是婚前協議的內容,他完全有理由不幫忙,「如果……」
男人開口截斷了她的話:
「行,我會去安排。」
女孩心底的石頭終於落了下,面露感激,「謝謝您周先生……」
其實對於他來說,是很簡單不過的事。
他沒應答,放下玫瑰金包邊的餐叉,用紙巾擦拭完嘴角,站起身。
「吃完早餐來我的書房,簽一下婚前協議。」
阮煙用完餐後,被傭人帶去了書房。過了會兒,第三方公證人員來了後,兩人正式簽訂下婚前協議書。
阮煙落筆前的那一刻,心中閃過萬千思緒,最後還是堅定地簽了下去。
摁上了手印,她緩緩把文件推了出去。
「……好了。」
所有的流程都結束後,第三方人離開,書房裡只剩下阮煙和周孟言。
男人把婚前協議放進一旁,抬眸看她:「今天下午我剛好要去天利雲茨百貨視察,你和我一起去,買一些衣服和鞋包。」
她怔了怔,點頭。
阮煙離開阮家所帶走的那個行李箱裡只有寥寥幾件衣服,原本很多的名貴禮服、飾品等等都被阮靈扔掉了,這段時間她的服飾都是傭人準備,有些不太合身,所以她也挺想出去添點衣物。
「至於領證,等我把手頭上的事情收尾完。」
「好。」其實這個也只是流程而已。
離開書房後,阮煙回到了臥室。
獨自走去衛生間,她站在盥洗台前,打開水龍頭,留著紅印的手指被她輕輕搓洗著。
哪怕是前一個月的自己,也沒有辦法預料到現在的自己會答應和一個認識十幾天的男人結婚。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恍惚而又難以置信。
回想起剛才簽協議的過程,對於周孟言來說,這件事仿佛和吃飯喝水一樣平常簡單,像是公事公辦。
不過她和周孟言之的婚姻,的確更像個公事。
合約結婚,婚後應該也是互不干犯,各自安好。這樣的婚姻關係,或許倒也自由。
-
午後,驕陽熾烈,黑色勞斯萊斯駛入天利雲茨的地下車庫。
停車後,前排的女助理葉青開了後門,扶著阮煙下來。
今天她收到安排,主要負責陪總裁夫人挑衣服。
自動玻璃門一打開,打足冷氣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特有的淡淡甜香味,以梔子花和蜜橙為主調,仿佛讓每個走進來的客人都心情愉悅起來。
一進門,就有近十來個穿著職業裝的工作人員上前迎接,為首的男人頷首一笑:「周總好,夫人好,我是天利百貨的總經理陳光……」
天利雲茨百貨是梵慕尼旗下一家的高級百貨,早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就上了市,資產過億,當時梵慕尼的總裁為了向市場推廣旗下的奢侈品品牌,於是創辦了以梵慕尼為主體的高奢百貨商場。
而林城的天利雲茨,因為建在梵慕尼總部公司同城,是國內規模最大的一家。
百貨的負責人員前一天就接到上級的通知,今天下午總裁可能會來視察,順便會帶夫人來購物,大家忙前忙後緊急準備,生怕出了一點差錯。
陳光鞠躬,做了個請的手勢:「周總,夫人,我們先去二樓吧。」
他注意到阮煙行走的有些緩慢,抬頭看到她所戴的墨鏡,意識到什麼,立刻拐了另外一個方向,沒有往扶梯處,仍面不改色笑道:「我們來這邊乘坐電梯吧。」
到了二樓,周孟言不知為何沒有先去忙視察的事,而是陪同阮煙挑選衣物。
陪同人員先是詢問了一下阮煙喜歡的風格,了解過後就帶她先去到第一家鞋店,BRW.
這款主做高檔手工制女鞋的品牌,原本來自義大利,前年剛被梵慕尼以7700萬美元收購,一下子躋身國際頂尖高奢鞋品牌,鑲金燙銀,一雙鞋六位數以下算是是打折的過季貨。
安靜的店裡,只招待前來的兩人,阮煙坐在軟座的真皮沙發上,店裡的櫃員們為她拿了幾款,依次給她試著。
她看不見,只能憑著櫃員的描述,大致想像鞋子的模樣,並且體會穿上去的腳感。
試了五雙,阮煙都覺得還不錯,櫃員就分別介紹:「您這一雙羊毛尖頭穆勒鞋是前兩天剛到的新品,價格是18.88萬,剛才試的那雙麂皮高跟鞋價格會稍微貴一些,22.88萬……」
櫃員描述了一遍下來,價格最便宜的也要將近二十萬。
阮煙心裡一咯噔,一時間收了想買的念頭。
自從家裡公司出事後,阮家再沒有給她一分錢,她失去了經濟來源,所有的錢都是原來的存款,從中拿出來買這麼貴的鞋,她捨不得……
坐在一旁交疊著腿,看著手機的周孟言,抬起視線,看到女孩臉上的猶豫不定,而後淡淡開口:
「全部都包起來。」
阮煙怔了瞬,試圖阻止,「等等,其實只要……」
他看向她,神色仍舊平淡:「想買就買,沒什麼好糾結的。」
阮煙:「……」
她忽而意識到,嫁給周孟言後,婚前協議里有提到,她在物質生活上可以無憂無慮,不愁吃穿,甚至是比從前歐拉沒發生危機前,過得更舒適。
周孟言遞出一張卡,櫃員接過,走去櫃檯算錢。
幾個櫃員瞄著阮煙和周孟言的方向,滿臉羨慕,「總裁帶夫人來買包,也太闊綽了吧,一刷卡就是一百二十萬。」
「這恩愛秀的也太鈔票味了,哎,我們只有苦哈哈在這賣鞋的份……」
幾個八卦的櫃員拿出手機偷拍了幾張照片,而後發到了朋友圈,誰知一條朋友圈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傳到了阮靈的手中。
她在家突然收到朋友的截圖,裡面的照片上,周孟言坐在阮煙身邊,陪著她挑鞋,絕對不是一般女人所有的待遇。
周孟言竟然親自陪著阮煙做這種事?!
-
兩天後的下午,空氣燥熱難安,灼灼的烈日照在鱗次櫛比的林城金融自貿區。
這裡是林城科技和金融的最中心,高樓林立,聳入雲霄,而能俯瞰林城最大的中心公園的那棟最高樓,就是梵慕尼集團總部大廈。
頂層的總裁&董事長辦公室里,四周是全景的落地玻璃,匯聚最好的光線,眺望林城。
周孟言坐在辦公桌前,翻閱著著手中洛尼亞珠寶併購案所簽訂的具體合同。
這是他最近在忙的併購案,一共跨了三個國家,流通資產達到百億,他卻只花了僅僅一個月就全部解決,在圈內是出了名的雷厲風行,幹練果決。
過了會兒,江承敲門走了進來,看向正在辦公的男人。
「周總,剛剛接到樓下前台的電話,阮家的二小姐想要見您。」
周孟言眼皮都不抬一下,神色冷淡:「不見。」
「……好。」
周孟言和併購案的負責人開了個視頻通話,臨近傍晚,四點多,外頭天色突暗,江承倒了一杯摩卡,再次走進辦公室,周孟言也剛剛好忙完。
「周總,阮靈小姐還在樓下等,說一定要見到您,這該……」
周孟言抬眸看了眼電腦時間,拿起江承遞來的摩卡。
「她想等就讓她等著。」
江承應下,知道自己老闆向來對女孩子也不憐惜。
這幾年來,他跟著周孟言,也知道他不近女色,對於那些貼上來的女人,他更加是正眼都不帶看一眼。
「好的。」
周孟言想到什麼,看了眼腕錶,「備車,回家一趟。」
江承應下,立刻出去安排。
五分鐘後,窗外突然雷聲大作,暴雨傾倒而下。
周孟言走出了總裁辦公室,去往直達的電梯,下到一樓。
踏出電梯,他往大廈門口走去,就聽到一個激動的女聲:「周先生,周先生——」
坐在一旁等候多時的阮靈追了上來,江承和身後的助理等立刻上前攔住,阮靈氣結:「周先生,我等了你那麼久,您就不能聽我說句話嗎?」
她從下午一點就來到這裡,整整等了將近三個小時,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這樣放下身段過,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
然而男人目光直視前方,繼續往大廈門口走,沒有分給她一個眼神。
阮靈眉頭緊鎖,始終緊緊跟著,「周先生,您是個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選擇娶阮煙呢?她哪裡配得上你了,她根本就沒資格嫁到周家!」
周孟言忽而停了停步伐,轉眼睨她,眼底冰如天寒地凍:
「我需要你教我怎麼做?」
阮靈臉色僵白。
走到大廈門口,江承撐起傘,站在周孟言旁邊,後者走進雨中。
阮靈見此,不顧淋雨,也追了上去。
江承拉開勞斯萊斯的車門,男人上了車。
后座的車窗降了一截,阮靈扶著車門,看著男人冷峻的側臉,氣急敗壞:「周先生,我告訴你,你不選擇我,你一定會後悔的!」
男人轉頭看向她,而後遞出一把藍色雨傘,嗓音放柔幾分:「撐著吧。」
阮靈被他突然溫柔的舉動晃了神,下一刻就看到車子疾馳而出。
頭頂大雨仍在砸下,她飛快撐開傘,卻發現一邊的傘骨直接耷拉下來,早已破舊不堪。
阮靈記起,這是那晚她把阮煙趕出家門,給她的那把傘。
她徹底瘋了。
車裡,周孟言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那頭接起,「喂,周先生?」
「你戶口本在身邊麼?」
「在,」阮煙不知何事,「怎麼了嗎?」
男人緩緩開口:
「我剛好有時間,現在回家接你,去民政局領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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