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東月大喝一聲:「都閉嘴。」
頓時聲音止住,眾人都望著沈東月。
沈東月看了看老太太,又看向對面的張玉萍,說道:「你們現在過來,無非是收到消息了,想來尋求個庇護,那咱們就把話說明了。」
這回,從人群後面過來一個中年男子,朝沈東月點點頭,說道:「我們確實是收到消息說你們村子明天啟程,今日過來也確實存著尋求庇護的想法,不過我們李家人多,又找了四個護院,再加上小廝,成年男子足有十六個,你們跟我們一起走,並不會吃虧。」
沈東月哼笑一聲:「既然有求於人,就早該分析了自己的利弊,你們雖然有十幾個成年男子,可這老弱婦孺也不少,你們的東西多是優勢,可也是劣勢,就說你們這馬車,真到了山路的地方,馬車過不去,需要背負行囊上路,你們這一大家子哪個能背,哪個能走?」 ✰
中年男子顯然沒想到沈東月年紀輕輕的,眼光獨到,竟然一眼能看到問題所在,頓時臉色沉了下來。
沈東月也沒管那人臉色,繼續說道:「山路蜿蜒曲折,如果真到了捨棄馬車的時候,你這一大家子小腳,你請的那些護院跟小廝哪個能背的了,名節重於天,到時候怕是都得賴在我們一家人身上吧!」
老太太一聽沈東月的猜測,臉色立馬難看起來,自家幾個孩子天生神力,人命關天的時候,不可能為了一點行李把人扔下,到時候恐怕就是被人驅使的下場了。
此時的老太太臉色鐵青起來,就連沈東離跟沈東寧臉色也難看起來。
中年男子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家中尚有幾個婆子,再加上我們兄弟兩個,到時候你說的老弱婦孺我們自己能照顧的過來。」
沈東月哼笑一聲,自己都把話挑明了,對面這人仍然在狡辯,不禁喝道:「既然你們能管顧的了自家人,那何必來找我們,遠遠跟在村民後面就行了,這樣上門求人,不嫌臊得慌。」
幾次三番難聽的話語,讓對面人的臉色都難看起來,一個十幾歲男子顯然有些惱羞成怒,對著中年男子說道:「爹,這人好生無理,我們都這般放低姿態了,他們仍然冥頑不靈,咱們何必這樣?不如就自己走行了。」
中年男子轉頭斥道:「你懂什麼,退後。」說完轉頭看向老太太,拱了拱手,說道:「姨母,不看僧面看佛面,如今這世道,若姨母不管我們這一家子,恐怕我們真的就熬不到安寧之地了,還請姨母救命。」說完又朝老太太行了個大禮。
沈東月最討厭別人逼著自己當聖母,但是也沒有吭聲,這種時候還是要看老太太的態度。
老太太眼一白,衝著中年男子道:「既然能管顧的過來,那就自己安頓好了,看見你們就心情不好,離我家遠點。」說罷就想關門。
中年男子急急忙忙的把老太太攔下,急道:「姨母救命!」
老太太臉色不好,不過到底也沒有很強硬的再說關門,眼睛還看向了沈東月。
沈東月摸了摸鼻子,對著中年男子說道:「帶著你的誠意跟我去見里正。」
中年男子頓時高興的道:「好,早就已經安排好了。」
沈東月讓沈東離安排一下,自己則帶著中年男子李瑞萬跟剛剛那個衝動的年輕男子,也就是李瑞萬的兒子李辰軒,拉著兩輛馬車,一起去里正家裡。
看著那兩輛馬車上的肉和米麵,沈東月才感覺自己這個便宜表叔總還算是個聰明人。
里正家裡也正在忙活,里正的兒子沈仕明迎了出來,見了李瑞萬跟他身後的車,眼珠轉了轉,心下有些瞭然,帶進屋裡去見里正。
里正手裡拿著一張紙,正划算著什麼,見了沈東月身後的李瑞萬,頓時瞭然。
沈東月朝著里正施禮後說道:「里正叔,這是我的表叔,今日來尋求庇護,想要跟我們一起上路。」
李瑞萬忙施禮,說道:「有勞里正幫忙救命啊!」
里正拿起菸袋鍋磕磕炕沿,沉思了一下,說道:「歷來村里人只跟自己村里一起抱團,你們家想要混進來,難!」
李瑞萬點頭道:「這個自然,不求別的,只希望村子裡能夠允許我們跟著一起上路,至於其他的,我們自己承擔。」
里正點點頭,倆人又說了些具體情況,沈東月則早早的出了房間,跟沈仕明說著路線的問題。
這次逃荒其實更應該叫逃難,雖然幾年災害在前,可是但凡有一點活的希望,眾人就不想背井離鄉,如今這樣也是沒辦法。
本來大家都同意往南走,南面地處富庶,村民能過去的話,也能順利的找到的活計。可是現在往南走有三條路,一條是官路,條條大路,直通南面。一條是走一半水路,一半陸路。第三條路則全部都是陸路。
這條陸路非常難走,山路崎嶇不平,而且需要繞一個山群,路途是官路的二倍不止。甚至剛剛出村幾十里路就要穿過一座山,歷時是三天。
在山中危險無處不在,猛獸也是有的,再加上各種蛇蟲鼠蟻的,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偏偏現在要走的就是這條路。
第一條官路需要官引,像這種全村遷途的,官府不會允許,就算真正亂起來了,官府自顧不暇,到時候恐怕要蠻子已經逼近身邊才行。
第二條路直接被否定,不說到時候能不能找到能載著三百多人的船,就算能,到時候需要的銀錢肯定少不了,而且船真的好找嗎?
第三條路雖然不好走,至少不是人為的艱難,料想在入冬之前,村民也能找到一個可以暫時落腳的地方。
倆人說了些路上應該注意的問題,一炷香的時間,李瑞萬就從屋裡出來,讓管家幫忙把東西卸下,帶著李辰軒跟著沈東月往回走。
沈東月看著李瑞萬有些得意的表情,心裡都有些好笑,說道:「你們既然已經決定跟著村民一起走,那咱們就得把話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