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處,丹青瞪大了眼睛,「奴婢還說那幾日您總愛去芙蕖亭遊玩,沒想到竟是為著這個。」
「防人之心不可無。」承化伯府走一遭,也算練就了她的警惕。
「可僅白孺人一人之力,能做到此嗎?」
「焉知陳氏和趙氏不是心甘情願為她所用?」
只是顧青昭很好奇,到底白氏想了什麼法子,能叫本來要回院的姜芸,復又去了荷塘。
丹青已然被驚得呆滯了,「姜夫人自打入府就很是看不起白孺人她們,又十分自傲,難道是因為這個才招致仇恨?」
「若真是白孺人所為,那她也太可怕了。」先設計這麼一圈,又反過來栽在姜孺人頭上。
姜芸從頭到尾被算計,被閉門思過抄女則,也只是恨她們顛倒黑白。卻不知從她步入芙蕖亭開始,便步入了圈套。
「白氏一向受寵,新人入府,隨便一個都比她出身更好。她需要固寵,也需要震懾我們這些人。」
正好姜芸橫衝直撞地冒犯人,拿來開刀最合適不過。
顧青昭抬眼,望了望屋脊上空慘白的殘月,忽有夜風襲來,沒來由地叫人打了個冷顫。
「她還只是個孺人罷了,上頭的夫人、側妃乃至王妃呢?一個人都多少心眼子,有多少算計?我們初來乍到,不知端王心性,更不知其他妃妾的心思,能安安生生至此已然是福氣了。冒然拔尖,只會四處樹敵。」
她有前世的記憶,曉得端王府日後的富貴,也曉得這一院子的人都沒哪個是安分的。
既然如此,何必現在跟她們爭呢?
王府、東宮乃至皇宮,一波接著一波,真正要斗的人還在後面呢,哪是斗得完的?
還不如安安生生地過著,至少她不愁吃穿,也不必如前世那樣為著點微不足道的體面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
只要人不犯我,等一切都平息下來了,她怎麼也算個有資歷的人了,即便不得端王看重過,日後也不會被虧待就是了。
有了顧青昭的警示之後,兩丫頭做事便格外上心了些,也不提什麼爭寵不爭寵的了,顧青昭難得更是耳邊清淨了。
這樣的日子一晃便是好幾月。
一不留神,便入了秋。
這日緋紫從外頭領著早膳回來,一臉高興樣,「咱們院的秋衣都領齊了,可算那些人瞧著側妃娘娘的面子上,不敢薄待分毫。快要中秋了,連膳食也特地給主子留了一份上好的。」
「近來側妃娘娘風頭大盛,便是白孺人也差一些呢。」丹青配合著緋紫將早膳擺上四方桌。
顧青昭淨了手,正要用膳呢,外頭就有主院的人來請。
「丹青隨我去一趟主院。」
「一大早就叫你來,怕是你心裡也存著疑惑。」齊渺拉著她進了東暖閣,坐定了,才正色道:「昨兒晚上,姜氏侍寢了,正是裴側妃舉薦的。」
她倒不覺意外。
她們三個入府這麼久了,端王要還不挑一個去走一走,那才是說不過去。
「娘娘如今正得寵眷,不必在意一個姜氏。」
「姜氏如何我自然是不關心的,我憂心的是你。」齊側妃皺著眉頭,一副慚愧的模樣,「你是我院裡的人,按理說殿下來我這多,也合該去去你那裡,可……
平日裡我也有向殿下提起你,可殿下總是淡淡的模樣,我也就不好提了。你不會怪我罷?」
「怎麼會,是我沒福氣,怎能無故怨怪娘娘呢。」
見她依舊恭順,沒有絲毫質疑不滿之處,齊側妃才放心了。
「來日方長,你還年輕,早晚是有機會的。你又是我葳蕤院的人,有我護著,沒人敢冒犯你。說起來,你的日子比吳孺人是要好過許多的。」
這話可是實在得很。
之前有一回端王去白孺人院裡的時候,見到了同院的吳氏,那晚本是召了吳氏侍寢,後來不知怎的他又回了荷香院去白孺人處。
那段日子,吳孺人走到哪裡都是冷著臉的。
「娘娘的恩情妾身很是感激,今兒早起緋紫還說今年的秋衣領得順暢呢,連膳食都是照著好的做來的。」
聞言,齊側妃就更是眉開眼笑。
「說起來我前幾日也得了幾匹時興又好看的織花緞子,瞧著襯你,待會子你也拿兩匹去。」
連她都稱讚的好料子自然是上等的好東西。
回去的時候,丹青抱著衣裳料子都怕給弄髒了,「齊側妃真是心善,又大方。」
顧青昭笑了笑。
齊渺在除與她爭寵之外的所有事情上都格外大方。
心善,卻不一定。
回了自己的小院,緋紫便連忙迎上來,「側妃娘娘叫主子有何要事呢?是因著姜夫人嗎?」
「嗯,不過不是什麼大事。」
估計是怕她看到姜芸得寵眼紅,也要與她爭寵。
提前給她洗洗腦罷了。
「那就好,」緋紫鬆一口氣,「對了,方才主子出去的時候,家中的信送到了。」
「快拿給我瞧。」
兩頁紙的家書。
除寥寥幾語簡述家中與遠在渝州兄長的境況,其餘便都是問候她在王府過得如何,是否缺銀子用,是否過得舒心。
字字句句,極盡思念牽掛之意。
附贈於家書之後的,除了三百兩紋銀,還有一篇隱晦記錄某府邸爵位更替的信件,不署名,亦不提及府邸真名。
顧青昭卻認得出。
這是承化伯府原配嫡長子姜進之妻,楊裊的字跡。
信中告知她,承化伯已然大限,府中嫡庶之爭愈演愈烈。
為防姜深母子起疑,姜進依舊「病重」,端的是藥石無醫的模樣。
姜深母子便更是肆無忌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伯爵府的爭鬥已然拉開了帷幕,而朝堂上的明爭暗奪也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宮內更是不得消停。
「恪王近日越發放肆,與幕僚公然拉攏朝臣,喬家更是宴會不斷,陛下,您難道還要坐視不理嗎?」榮皇后忍了太久,已是不能再忍,她看著蟠龍寶座上的長治帝,質問出聲。
長治帝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硃筆,抬眼時眸光冷冽,「皇后,注意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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