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比以往來的更早了一些,氣溫似乎是一夜之間降低。池清在溫暖的被窩醒來,摸索出手機。
今天周六,她一覺睡到自然醒,獨享大床的快樂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宋時安昨晚匆匆回來陪她滾了一回床單,然後趕最早的一班飛機回B市。
「希拉,你看,做1就是這點不好,霸總1更是慘上加慘,運動完連覺都不能睡。」池清躺在床上,幸災樂禍的和希拉吐槽。
希拉蹲在床角,對主人的話十分無語。
人家如此慘,不也是拜你所賜。
明明訂好了晚上九點半的飛機,在公司參加完會議直接趕去機場時間剛剛好。
池清非故意在電話里撩撥人家,什麼虎狼之詞都往外說,張口閉口空虛寂寞冷要去找小姐姐。
嚇的宋時安馬不停蹄的趕回來,餵飽女朋友後,衣服都沒來得及換,腳步虛浮的去趕飛機。
池清一點作惡的愧疚都無,「她回家見她媽,肯定沒好事,讓我猜猜,惡婆婆就快出場了。」
確實和池清猜測一樣,宋時安的媽媽將她喊回家,就是因為池清。
宋時安隨母姓,早年父母離婚,她隨母親回到外公家。她媽媽是個強勢且手段很厲害的女人,繼承了外公的公司,多年來蒸蒸日上,交給宋時安打理的SE,只是宋氏旗下的分支。
宋氏莊園內,宋時安和媽媽相對而坐。
宋怡年過五十,保養得當,比實際年紀看起來年輕至少十歲。她端著茶杯,喝了一口紅茶,打量著自己的女兒。
宋時安穿著黑色的毛衣,頭髮長了一些,松松挽起,精緻的臉上沒了以前的冷銳,略圓潤的眼睛裡帶著光,看起來竟有些稚氣。
「聽說你在H市那邊養了一個小情人。」
宋時安不卑不亢,「是女朋友。」
「哦,不重要,你玩玩也就算了。」宋怡並不在意,國家早就通過了同性婚姻法案,在她看來,宋時安喜歡女人並不算什麼,但一定得是門當戶對才可以結婚。
若非紀幼蘭身體不好,她早就安排宋時安和對方結婚了。
宋時安微微皺眉,並不打算和宋怡多說池清。如果真的無法結婚,那就談一輩子的戀愛。她想,池清那麼愛她,應該不會在乎那個證。
該給的,她都會給。
H市,在宋時安回來後的第二周,池清見到了宋怡。
那天天氣不好,陰沉沉的,臨近下班,宋時安本來和池清約好一起去吃新開的一家法式餐廳,結果卻因為一個電話匆匆離開。
池清只能一個人回去,剛走出公司大門沒多遠,就被宋怡攔下。
「我是宋時安的母親。」她對池清說道,聲音冷淡。
安靜私密的角落,宋怡和池清相對而坐。宋怡不得不承認,池清確實很美,值得她女兒迷戀。
但也僅此而已。
家世普通,家風古板,和父母關係很差,人際關係簡單,依靠設計,如果無人幫襯,頂多在公司內晉升至主管。
「阿姨,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池清讓自己看起來不卑不亢,眼神卻暴露了她的緊張。
宋怡自以為看透了眼前的女孩,在對方轉頭的瞬間,察覺到某種隱秘。
她愉悅的笑了起來,果然,自己的女兒,自己最了解,她就說宋時安怎麼可能那麼快移情別戀,原來只是為了找個替身玩玩。
現在正主一回來,立刻就趕了過去。
「我希望你和時安分手。」宋怡淡淡回答。
池清鬆了一口氣,「抱歉,我做不到,我很愛宋時安,我不會和她分手。」
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給我多少錢,我都不會同意。」
宋怡笑了笑,「小姑娘,少看點電視劇。我不會給你錢,我只是來通知你。不忍心看你越陷越深,最終傷人傷己。」
「您什麼意思?」池清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
「你猜時安現在在哪裡?」宋怡沒有回答池清的話。
「在見客戶。」池清冷靜回答。
「呵……」宋怡冷笑,看池清的目光帶了一絲憐憫。
她無意再和池清多說,在她看來,眼前的女孩已經沒有任何威脅,足夠可憐。
「你知不知道時安曾經差點訂婚,她愛的人今天回國。」宋怡說著,不顧池清驟然蒼白的神色,繼續補充:「對了,時安有沒有和你說過,你左臉看起來很美。」
離開那家咖啡館,外面飄揚起大雪。
池清幽魂一般在街頭行走,在走過一個轉角,徹底消失在宋怡視線里之後,她立刻收起了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沒用宋時安的卡,她選了一家酒店,美美的在裡面睡了一覺。
機場,宋時安不時看一眼手機,和池清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下班前。
一旁的蔣琴皺眉,「要不你回去吧,我陪幼蘭就可以。」
宋時安下意識拒絕,「不行。」
蔣琴被氣笑,「說真的,我他媽真服了你了。」
拋下女朋友,跑來接回國的白月光,她以前怎麼沒發現宋時安那麼人渣。
宋時安張嘴想解釋,通道里走出一人,直到那人走到眼前,宋時安都沒有回過神。
五年,整整五年,她終於等來了紀幼蘭。
和記憶中分毫不差,不,氣色要更好一些,是她曾無數次心動的人。
紀幼蘭柔和一笑,張開手臂,「不擁抱一下嗎?」
宋時安上前一步,抱了一下紀幼蘭,放開後,紀幼蘭同樣和蔣琴擁抱。
一模一樣的態度,一模一樣的動作,不含一絲曖昧。
宋時安這才發現,她和紀幼蘭的相處模式,和池清完全不同。一個是相敬如賓,一個是乾柴烈火。
和池清在一起,恨不得每時每刻都黏在一起。她想到自己出差回來,池清來接自己,遠遠就奔跑過來,激動的跳到自己身上,不顧一切的親吻。
她突然有些懷疑,自己真的愛過紀幼蘭嗎?
為什麼她一點都想不起來,曾經愛紀幼蘭的感覺。
「歡迎回來!」蔣琴激動說道。
三人上了車,蔣琴坐副駕駛,宋時安和紀幼蘭坐在後面。氣氛並不如想像中美好,反而有些尷尬。
久別重逢,時光讓她們都有些陌生。
「這次回來,還走嗎?」宋時安主動開口。
紀幼蘭搖了搖頭,「不走了,醫生說我恢復的很好。時安,對不起,當年我倉促離開,沒有和你告別。」
等了許多年的對不起,真的聽到,卻沒有想像中的觸動。宋時安覺得有些澀然,那些無數個夜晚裡輾轉反側的思念,那些無法述說出口的愛意。她轉頭看著紀幼蘭,看著紀幼蘭的側臉,恍惚間,和池清相重疊。
「幼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