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安只來得及跟蔣琴交代一句年會繼續,便追著池清跑了出去。
無人的夜,池清光著腳走在路邊,攔下了一輛計程車,關閉車門前,她看到宋時安似乎說了些什麼。
在司機八卦震驚的視線里,池清一臉漠然的報出了宋時安居住小區的名字。
回到住處,池清一邊換衣服,一邊還有空和希拉聊天。
「主人,接下來到哪個環節了?火葬場嗎?」希拉這段時間深入學習了人類的知識,有些理解了池清的計劃。
「宋時安到哪了?」池清隨口問道。
「還有2公里。」
池清拿出行李箱,開始往裡面扔東西。全部是她自己的衣服,宋時安送她的,一樣沒碰。
「接下來當然就是火葬場了,只有失去,才能激發人心底最深的占有欲。」池清將行李箱拉上,走到客廳給自己接了一杯水。
喝完之後,她環顧了一圈,開始打造戰場。
開啟的衣帽間,凌亂的衣服,走到衛生間,對著鏡子看了一會,通紅的眼睛,布滿整張臉的淚水。
池清閉著眼睛,醞釀情緒。
電梯響起,腳步聲在門外。
咔噠,門打開,池清睜開眼睛,拉起行李箱,和進門的宋時安剛好對上。
如願在宋時安臉上看到驚慌。
「你要做什麼!」宋時安慌張說道,上前一步攔住了池清。
「做什麼?做一個替身該做的事,正主回來,我還在這裡多冒昧啊。」池清冷笑。
宋時安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池清抬起手,阻攔了宋時安想說的話。
「在你解釋之前,可以先回答我幾個問題嗎?」她平靜的問道。
然而在宋時安看來,她寧願池清現在哭鬧,打罵,都可以,就是不要這麼平靜。
「你問。」只要願意留下,池清問什麼都可以。
「紀幼蘭之前是不是差點和你訂婚?」
宋時安的臉上血色全無,「是,但是我們並沒有……」
「她最喜歡吃的水果是什麼?」池清的聲音依然平靜。
「草莓……」宋時安的聲音低了下去。
「她最喜歡的花是什麼?」
宋時安已經明白池清想要做什麼,她一臉絕望的看著池清,精緻優雅,永遠淡定運籌帷幄的臉上落下淚來,「不……池清,不是這樣的……」
「回答我。」池清提高了音量。
「向日葵。」
窗台上,前幾日曾說要換掉的花,還在開著呢。
擁有旺盛生命力,花語是忠誠的,向日葵。
池清輕笑了一聲,「還記得在文印室我們第一次見面,你說了兩個字,當時我沒有聽清,後來想想,你喊的好像是,幼蘭。」
宋時安有些無法呼吸,她哀求的看著池清,希望對方可以憐憫一二,不要再說下去。
但池清沒有。
「宋時安,紀幼蘭為什麼出國?」
宋時安像是被打了一巴掌,「心臟不好,出國治療。」
話至此,幾乎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
池清將手一點一點抽離,她眼中的淚水滴落,落在宋時安手背,滾燙。
「你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我真的愛你,我沒騙你。」宋時安啞著嗓子,定定看著池清。
托著行李箱走到門口,池清吸了吸鼻子,「從一開始就是欺騙,從感情,到工作,我並沒有要求你開除楊媛媛,但你卻騙我說你開除了她,還是以給我出氣的名義。呵,你太可怕了,宋時安,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讓我覺得,是騙我的。」
「我們結束了。」
咔噠,門關上。
宋時安站在原地許久,久到雙腿都有些麻木。
直到電話鈴聲重複一遍又一遍,將她驚醒。
她慌忙拿出手機,並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名字。
接通後,秘書的聲音焦急,「宋總,即將到您發言的環節,您……還過來嗎?」
宋時安當然知道,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去找池清。什麼結束了,她沒同意,怎麼可能結束。
但公司那邊,她又不能放下。
她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悶痛,給池清一點時間,等她冷靜下來,再去找她好好談談。
池清那麼愛她,只是一時之間太難過,才會說那些話。
等忙完這兩天,再好好道歉,無論池清要什麼,她都會答應。
想通後,宋時安下樓,上車往公司的方向開去。
另一邊,年會會場,在宋時安追著池清離開後,宋怡氣的臉色鐵青。但當著紀幼蘭的面,她不能再多說什麼,只能勉強笑了笑,招呼紀幼蘭去前排坐下。
紀幼蘭心中的疑惑很多,她不是傻子,池清和宋時安之間的氣氛,再加上剛才的一幕,足以讓她拼湊出一部分真相。
而池清看到自己之後的眼神……
紀幼蘭低頭,給蔣琴發了一條信息。
【如果還當我是朋友,結束後和我聊聊。】
年會圓滿結束,且不論過程中有多少人在八卦吃瓜,真正結束後,鬆了一口氣的人,又何止一人。
紀幼蘭婉拒了宋怡的邀請,獨自一人離開了酒店。
出國前最喜歡去的私人咖啡店,還是熟悉的小角落,蔣琴早早等在了那裡。
紀幼蘭坐下後,她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又繼續用手機發著消息。
「聯繫到她了嗎?」紀幼蘭輕聲詢問。
蔣琴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算是吧,她只是回了我信息,卻不告訴我人在哪裡。」
沉默了片刻,蔣琴面對紀幼蘭,嘆了口氣,「小池是我拍板招進公司的,她漂亮,聰明,有靈氣。在校期間就拿過很多專業獎項,我是打算把她當繼任培養的。你也知道,我爸一直催我回去,我希望我離開SE之後,小池可以幫到宋時安。」
說到這裡,蔣琴臉色有些不好看。「但我沒想到,宋時安會……會看上小池。」她用的是看上,而不是愛上。
因為在蔣琴心裡,宋時安根本不愛池清。
如果愛她,不會包庇傷害了她的楊媛媛。如果愛她,不會一直不讓她進入自己的圈子。如果愛她,不會以那樣卑劣的開始。如果愛她,不會不培養她,讓彼此身份對等。
紀幼蘭似乎並不難過,「她們在一起了嗎?」
蔣琴有些不確定,「應該在一起了,她們同居了。」
「時安應該很喜歡她,她一向不喜歡別人進她的房間,更別說睡一張床。」紀幼蘭還有心情開玩笑。
語畢,她嘆了口氣,眼底閃過一絲茫然。「小琴,也許我和時安,都沒有真的,愛過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