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灼的呼吸撲到臉上,陸知喬覺得癢,偏了偏頭,下巴倏地被捉住,一股輕柔的力道迫使她轉回臉。
臉微微熱,祁言的唇挨了上來。
陸知喬繃著腰,忽而有些緊張,不是因為頰邊的吻,而是祁言提到的「見爸媽」,胸口像壓著塊石頭,悶悶的,喘不過氣。
兩人在一起不到半個月,還未嘗夠歡愉甜蜜的熱戀滋味,就要見家長,怎麼說都太快了些。況且,在她心裡,祁總仍然是祁總,冷不丁要轉變成「祁言父親」,甚至自己也要喊一聲「爸」,終歸是不習慣。
她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
祁言覺出她情緒,似是意料之中,笑著安撫:「沒關係,如果你沒準備好就不急,我跟他們說等一段時間。」
「嗯。」陸知喬點頭,往她身邊靠了靠,「再等等吧,我覺得太快了。」
「好。」
感覺今天的陸知喬格外美,妝容化得精緻可人,多一分濃艷,少一分寡淡,不濃不淡剛好,尤其帶著橘調的紅棕色口紅,襯得雙唇豐潤,頗有氣場。
她穿了件墨藍色半袖襯衫,不變的立領款式,扣子仍舊扣到最上面一顆,遮得嚴嚴實實。可越是遮掩著,就越惹人窺探裡面的秘密。
祁言盯著她領|子,眼神不禁熱起來。
車裡冷氣開得很足,卻不夠壓制心底的火,鼻尖香氣更是催生出隱忍的念想,下一秒,祁言探身向前,如同趁勢發起進攻的猛獸,攫住了那片唇。
「唔——」
陸知喬猝不及防被圈住,立刻便軟了,後腦險些要撞到車窗,一隻手卻及時托在後面護住。
她閉上眼,任由這人造次。
奶油巧克力香味暈開了,祁言又糊滿嘴口紅,渾不在意,昨晚不得盡興,今天可要討回來。
「言言——」
陸知喬低哼一聲,捉住祁言的手,偏頭躲開,「現在不行......」
還以為這人只是親一親,小打小鬧,誰知越來越得寸進尺,不安生。雖然是在車裡,但寫字樓外面人來人往,稍不留神就會被人瞧見,沒有安全感,尤其經過昨晚那事,她害怕。
「嗯?那就是以後行了?」祁言立時停下來,揚了揚眉,嘴裡不忘調|戲。
陸知喬睜開眼,望見她眸里狡黠的笑意,沒惱,極為配合地放軟嗓音:「以後,你想怎樣就怎樣。」說完主動勾住她頸|子,把臉埋進頭髮里。
祁言懵了。
這是她老婆?
是那個總被她「欺負」得臉紅害羞只能掐她、揪她頭髮的喬喬?
祁言本來掐了念頭,曉得在這裡確實不合適,可是喬喬這麼一撩|撥,那念頭又冒了出來。她眨眨眼,挑眉:「真的嗎,陸總?」
「......」
一喊這個稱呼,陸知喬就渾身不自在,仿佛自己私底下這副模樣立刻被同事下屬看了去,要她的命。
「不許這麼喊。」
「就喊。陸總陸總陸總——」
陸知喬瞪她。
祁言愈發來勁,捏著人下巴,笑道:「下班了,誰能想到陸總居然沒有回家,坐在公司門口的車裡被人摁著...哎喲......」
頭髮被用力揪了一下。
她連忙求饒:「老婆我錯了,別揪,我要禿頭了。」
「禿了算了你。」陸知喬又瞪她,嘴上說著,手卻立刻鬆開,替她揉了揉頭皮。
祁言慣會討乖,趁機在她臉上啄一下,「那可不行,我答應你要把頭髮養起來的。」
提到頭髮,陸知喬眼神倏爾黯淡,手中力道愈輕柔,她抿住唇,沒說話,視線不經意落在祁言胳膊上,那裡有一道暗紅色的抓痕,是昨晚她留下的。
接著又想起許多。
言言寵她,遷就她,幾個月的時間就將她從深淵裡拉出大半截,她擁有世界上這麼好的言言,怎麼能不珍惜。
陸知喬笑了笑,抬手捧住祁言的臉,「以後不揪你頭髮。」
說話間,又被偷了個吻。
......
兩人回到家,女兒坐在客廳看電視,邊看邊吃零食,悠然自在。
陸知喬心裡念著要自然,催眠似的,當真起了作用,她放包,換鞋,倒水喝,自然而然,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妞崽,少吃些零食,一會兒要吃飯了。」
「唔。」
小姑娘立刻放下手裡的棉花糖。
陸知喬轉身進了臥室,祁言一屁股坐到女兒身邊,隨手抓了顆棉花糖剝開吃,「嗯,葡萄味的不錯。」
陸葳怔怔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這女主很漂亮啊,面熟,誰演的來著?」祁言自然是感受到身旁的目光,沒搭理,自顧自看電視。
廚房裡的菜都切好洗好,飯也在電飯鍋里煮著,等會兒她炒個菜就行,趁現在幫著陸知喬穩一下「局勢」,儘快讓昨晚的事情過去。
小妮子肯定是想跟她說。
陸葳看也沒看電視機,就說:「王xx。」
「哦,想起來了,演過那個《xxxx》吧?」
「嗯嗯。」
祁言又剝一顆棉花糖吃。
「小媽......」猶豫半晌,陸葳終是開口了,「我有件事跟你說。」
「什麼?」
她忐忑道:「我想養貓。」
祁言怔了怔,不知是意外還是鬆快,半晌才反應過來,笑:「為什麼突然想養貓了?」
「一直想養,但是媽媽不讓,因為沒時間照顧。」陸葳兩手捏著衣角,徵詢的眼神望著她,滿含期待。
「我今天去學姐家玩,看到她養了一隻,很可愛!」
祁言伸手去掏棉花糖,發現沒了,又縮回手,她看了眼臥室,思慮片刻道:「妞妞,你是喜歡貓才想養,還是看到學姐養了,你也想養啊?」
「喜歡。」
「真的?」
小姑娘篤定地點點頭。
祁言又問:「那你能照顧好小貓嗎?每天給它餵食餵水鏟屎,還要提防注意別讓它生病,如果做不到怎麼辦?」
「沒有如果。」陸葳毫不猶豫地答,「我能做到。」
小孩子心性簡單,喜歡便是喜歡,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祁言心想女兒不敢跟陸知喬說,大概是沒信心能說動媽媽,於是從她這裡下手。小腦袋瓜子聰明得很,知道她寵她,好說話。
祁言習慣性抬手想捏臉,想起昨晚的話,頓了頓,轉而攬住她肩膀,摟進懷裡,「那行,改天我跟媽媽商量一下,成功的概率大概是百分之七十。」
只要陸知喬不是怕貓,或對動物毛過敏,這事兒就很好商量。
「嘿嘿~」陸葳雙眸發亮,笑著挽住她胳膊,「小媽最好了,我最愛你~」
航班落地東京,舒敏希從機場出來,上了一輛黑色轎車,徑直往郊區去。
鄉間寧靜,小路乾淨平穩,白牆黑瓦的斜頂小屋分布得錯落有致,山川丘陵起伏,田野綠植茂盛,幽然僻靜。
景色大致沒有變化,卻物是人非。
多年前,舒敏希是個剛進公司的新人,沒什麼遠大志向,只想踏踏實實上班拿工資。那會兒公司初具規模,最大的合作夥伴是青木家,在一次考察中,青木老頭帶上了自己的寶貝女兒沙紀。
當時舒敏希剛過試用期不久,一連接了三筆大單,各方面能力也不錯,老闆顧殊寧頗為看重她,於是手把手培養,帶在身邊。
接待青木一家,她全程陪同沙紀。
那會兒沙紀眼裡心裡都是顧殊寧,而她什麼都不懂,最初只以朋友的方式與沙紀相處。後來顧殊寧明確拒絕了沙紀,久而久之,沙紀心裡也沒了念想。
沙紀在中國長居,修習美術,舒敏希與她年齡相仿,常有來往,一來二去漸生情愫。
舒敏希不認為自己是天生彎,她是被沙紀掰彎的,而這麼一彎,就再也回不去了。她覺得和女孩子談戀愛很美好,像走入一場美夢,不願意醒來。
但終究她是生活在現實中的人,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後來青木家內鬥嚴重,老頭要沙紀嫁給門當戶對的另一世族,各類因素盤根錯節,極其複雜。她們分手了,沙紀回日本後很快結婚,生下一個女兒。
沙紀是不甘心的,婚後日子過不安生,也發覺自己犧牲幸福並不能換來家庭的安寧,最後輾轉離婚,不再管家族內的事,獨自帶著女兒生活。
這些年,斷斷續續,兩人總有聯繫。
誰也放不下。
舒敏希真正恨的不是沙紀,而是老頭,但考慮到公司的利益,明面上不好撕破臉,硬是忍了許多年。她心中戾氣不少,見著沙紀,總忍不住冷言冷語。
昨天,她夢見了她。
在明天還要出差,未來半個月忙碌的情況下,今天她放任自己飛了過來。
車子停在那棟小屋前,院門口圍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舒敏希讓司機別靠太近,自己下了車,步行過去。
那群人是來討債的,各方都有,不知是什麼原因使得他們趕在今日聚集到一起,一個個凶神惡煞要吃人似的。
小屋門前又生出不少青苔,牆角顯出霉斑來,粉刷的白色牆皮大塊大塊脫落。
沙紀被圍在人群中,懷裡護著年幼的女兒,不斷向大家鞠躬道歉,她皺著臉,嘴角露出苦笑,眼神迷茫又無助,像被狂風抖落的枯葉。
「這是在鬧事嗎?」舒敏希旁觀片刻,走上前。
人群安靜下來。
女人的目光掃過來,落在她臉上,剎那間凝固了。
驚喜,諷刺,悲憫......
她抬眸,迎上那道目光,心頭一刺,繼而淡然避開。
許是見她衣著打扮不凡,鬧騰的人說話聲音小了些,但畢竟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們腰杆子直,理不虛。舒敏希一問數額,原以為會是一筆驚天巨款,卻沒想到不過區區幾百萬日元。
昔日千金小姐,淪落到這點錢都拿不出來。
舒敏希想幸災樂禍,但是笑不出來,她看著沙紀無助窘迫的臉,只覺出滿腔心酸。今天來是想做個了斷,簡直連老天爺都在給她機會。
她替沙紀把錢還了。
走進院子,矮樹上不知何時多了個鳥窩,枝丫間傳來嘰嘰喳喳聲,小屋依然陳舊,乾淨,樸素卻溫馨,茶水還是像上次一樣,滾熱的,青黃相融。
舒敏希沒像上回那樣一口乾,而是小口慢慢品,也不說話。她目光落在門口,看著堆玩具的小女孩,平滑的眉心攏起一絲褶皺。
「錢......我會儘快還給你。」沙紀盯著她的臉,生怕她不高興遷怒女兒,忙說出醞釀許久的話。
而後又補了一句:「謝謝。」
以為上次不歡而散,就是永別,沒想到她出人意料地來了,出現在自己面前,毫無防備。
沙紀死灰般的心又燃起一點星火。
「靠贍養費還?」舒敏希挑眉。
沙紀低頭不語,臉頰因窘迫而泛紅。
「以前你幫過我,今天我幫你,一筆勾銷,扯平了。」她端起杯子抿了口茶。
有點澀,不如上回的香。
茶葉沒換,水也沒不同,大抵是人的心情變了。
舒敏希放下杯子,看著她,一字一句道:「如果你願意,就跟我回中國,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就再也不聯繫。」
聽到前半句,沙紀心生歡喜,卻有顧慮,下意識望了眼女兒,可聽到後半句,心上燃起的火星子熄滅了——這是在拿捏她的軟肋,逼她做選擇。
「可以帶上你女兒。」舒敏希補充道。
沙紀一怔,抬起頭,還未來得及綻開的笑容僵住了,她看到舒敏希眼中的同情,憐憫,甚至是施捨,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崩塌掉,落了一地。
「那就不再聯繫吧。」她思忖半晌說。
她從沒妄想過敏希能接受女兒,自己的孩子自己養,過去犯的錯自己承擔代價,雖然家族衰敗,輝煌不再,但她放不下滿身傲骨,絕不願去過寄人籬下靠人施捨的生活。
中國有句話: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孤獨才是人生的常態。
舒敏希靜然望著她,臉色平靜,輕輕吐出一個字:「好。」
立秋過後,連續落了幾場雷陣雨,氣溫依然居高不下。
祁言把在非洲拍攝的照片全部洗出來,做成影集,家裡收藏一份,給了池念一份,讓她先過過眼癮,緩解孕晚期之苦。而後她又精挑細選了十幾張,拿去參加比賽和展覽。
近幾天在給公司拍雜誌,空餘時間很閒,她看到家中鞋櫃裡各式各樣的高跟鞋,想起要督促陸知喬鍛鍊的事,遂做了一個健身計劃。
周末,祁言拉著陸知喬去了私人健身房。
「一定要健身嗎?」
陸知喬望著滿屋子器材,心底湧起恐懼,臉上露出極度不情願的神色。
「必須的。」祁言抱住她,輕聲哄,「喬~你想想,同樣是穿高跟鞋,你走兩步就累了,我還生龍活虎,體力差距這麼大,是想永遠被我『欺負』麼,嗯?」
空調冷氣開得足,屋子裡涼陰陰的,她帶著香味的溫度貼過來,仿若一塊吸飽了水的海綿,軟軟的,潤潤的,惹人親近。
陸知喬下意識攀住她的肩膀,疑惑道:「你什麼時候欺負過我?」
「床|上不算嗎?」祁言壞笑。
「......」
下一秒,她被掐了。
喬喬承諾不揪她頭髮,的確說到做到,她滿頭秀髮養得好好的,又黑又亮,可換來的卻是胳膊遭殃,她三天兩頭因為嘴裡不正經而挨掐,實在悽慘。
「滿腦子想些亂七八糟的。」陸知喬嗔道,推了她一把,拎著包走向更衣室。
祁言涎皮賴臉跟上。
更衣室是單人使用的,中間不設隔簾,但空間較寬敞,容納兩個人換衣服綽綽有餘。陸知喬是打算兩人先後來,誰知進去放下包,一轉身,就看到祁言也跟了進來。
「要不你先換?」
「一起。」
陸知喬怔愣,臉唰地紅了,小聲說:「還是你先吧......」說完低頭欲出去。
邁開步子,她就被一股力道勾住,猝不及防跌了回去,落進溫暖的臂彎里。一抬眸,對上祁言溫柔的目光。
「別害羞,該看的都看過了。」
耳邊撲來溫熱的呼|吸,陸知喬哆嗦了下,還未來得及說話,祁言鬆開了她,轉身去包里拿衣服,自顧自地開始換。
這人身材勻稱,肌肉緊實且線條流暢,長腿細|腰,雖然瘦,但是瞧著很有力量。從頭到腳,一點一點顯出來,哪兒哪兒都是。
陸知喬盯直了眼,喉嚨不自覺滑動了幾下,臉頰溫度逐漸升高。
確實,都看過了。
可是她看不夠似的,越看越痴迷,像被磁石吸住的鐵塊,不能自已。
光景生香,半露不露。
祁言動作很快,三兩下就換好了,長褲背心,全套都是情侶款。可是在陸知喬看來,恍若無物,那副光景已經烙在她視網膜上,自動屏蔽掉衣服,想像著連綿不斷的風景。
意識到自己的念頭,陸知喬心跳愈快,慌了神。
她怎麼也滿腦子想亂七八糟的了?
到底是這人不正經,勾|引她,還是她本來就......
陸知喬抬手捂了捂臉,手心冰冰涼,臉上卻是滾燙的,恰好對面牆上掛著鏡子,她一抬眸,就望見自己的臉紅得像煮熟的粉蝦。
「老婆~」祁言自是感受到她目光,內心暗暗發笑,湊過來親了她一下,「我身材好麼?」
「......好。」
運動背心是大圓領,露出平直的鎖|骨,陸知喬視線微偏,盯著那兩彎弧度,眨了眨眼,喉嚨里咕嚕一下。
「那你喜歡麼?」祁言壓低嗓音。
「......喜歡。」
「今晚再給你看,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喬喬:我髒了我髒了我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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