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虞身邊有一隻「金絲雀」。
她叫程煙,剛滿二十周歲,江城外國語大學法語專業的大二學生,青澀,稚嫩,長了一張不諳世事的臉,一雙天生的笑眼,常常眯成兩彎月牙。
她留著蓬鬆的劉海,愛穿碎花類淺色衣服,黑而直的長髮垂到腰間,背一個白色帆布包,穿平底鞋。
她不喜戴任何首飾。
她喜歡姐姐。
初見那晚,天空下著小雨,程煙站在學校大門口,沒打傘,毛毛雨絲像霧一樣覆在她臉上,有點涼。杏色連衣裙被沾濕,薄薄的布料透風,她哆嗦著,兩手抱住胳膊。
偶有從外面歸來的學生經過,無論男女,都忍不住側目看她一眼。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過來,強勁的燈光從她臉上掃過,刺得她眯起眼,很快,車身轉了個方向,光線打向花圃,停下了。隨後她手機震了震,彈出一條微信消息。
【上車】
她遲疑片刻,上前拉開后座門,看到裡面坐著一個女人,稍稍放了心,彎身進去。
「程煙是吧?」女人微笑開口。
「嗯。」
程煙沒靠太近,手搭在座椅上,隨時準備開車門的樣子,「您是馮助理?」
「是的。」馮助理的笑容十分公式化,「我現在帶你去酒店。」
她點頭。
車子駛向酒店,很快就到了。程煙跟在馮助理身後,一路上到九樓,進了一間套房,裡面沒人。
「程小姐,你先洗個澡,衣服和洗漱用品已經備好了,在浴室里。老闆她很快就來。」馮助理說話向來精簡,不喜多言,事情交代完畢,她便轉身退了出去,帶上門。
屋裡陷入寂靜。
窗戶緊閉,上面沾著細細密密的雨珠,外頭是流連的燈火。
程煙原地愣了會兒,慢吞吞放下包,往浴室去。裡面有個圓形大浴缸,木質架子上掛著一件雪白的真絲睡袍,旁邊是整套情|趣內|衣,她冷不丁瞧見,愣住。
要她穿這個嗎?
臉頰微微發熱,燥得很,她伸出食指撥了撥衣物,深吸一口氣,認命似的重重吐出來。
她沒得選。
來之前,在宿舍里洗過澡了,她沒見過那位老闆,只聽馮助理說老闆是女人,喜歡乾淨香軟的女孩子,所以她特地買了搓澡巾,把自己里里外外洗得乾乾淨淨。但是現在,仍免不了要再洗一次。
程煙第一次用浴缸洗澡。
是很漂亮的浴缸。
她甚至第一次來這種高檔酒店。
今晚會有無數個第一次......
洗完澡,程煙咬牙穿上了那件情|趣內|衣,披好睡袍,帶子系得緊緊的,生怕漏出一絲光景。她走出浴室,想著調整下狀態,一抬頭就看到窗前站著個人影,嚇了一跳。
背影,披散著黑色長捲髮,雙腿筆直修長,很高,顯得有幾分強勢。
程煙心頭猛跳,手指攥住了睡袍。
是馮助理說的老闆嗎?
似乎聽到了動靜,那人緩緩轉過身。清冷寡淡的臉,骨相立體,單眼皮半闔著,眼尾輕挑,眉目間儘是凌厲與疏離的氣息,有點野。
緊身上衣,勾出纖細的腰部線條,酒紅色直筒西褲,黑色粗高跟鞋,腳背白皙。
程煙看呆了,情不自禁張開嘴,眼睛裡亮起一道光。
好漂亮的姐姐......
而且,感覺有些面熟,像是在哪裡見過,可她想不起來,腦子裡只有模糊的印象。
「程煙?」江虞動了動唇,輕聲念出女孩的名字。
程煙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盯著人家看,忙收回目光,訥訥地點了下頭。
一陣沉默。
兩人對視著,江虞揚了揚眉,嘴角浮起玩味的笑容。她沖女孩勾勾手指,說:「過來。」
程煙呼吸一滯,仿佛被攫了魂,雙腿不受控地挪動,走過去。
走近了,江虞細細打量女孩,眼神頗有興致。
「吃過晚飯了嗎?」
「吃了。」
「還要不要再吃點東西?」她柔聲問,笑容愈發親切。
程煙搖搖頭。
心像是被無形的絲線勒住,緊得喘不過氣,她盯著江虞的臉,喉嚨滑動了一下,想到等會兒要做的事,手心不知不覺滲出薄汗。
年輕的女孩子,嫩得像春日裡樹梢吐出的新芽,生澀,單純,藏不住心事。江虞伸出手碰到她的臉,皮膚w熱,軟軟的,指尖從嘴角滑到下顎,目光愈溫柔。
程煙很緊張,無法克制哆嗦,卻又強行裝出鎮定的樣子,可愛惹人憐。
見她這般,江虞心底瞭然,輕拍了拍她肩膀,「是第一次嗎?」
「......嗯。」
女孩唰地紅了臉,咬住嘴唇,聲音像小貓。
「那可有點難辦了......」江虞皺眉,似是自言自語,但很快又恢復燦然的笑容,她伏在女孩耳邊,輕聲說:「不過,不要緊,姐姐可以教你。」
程煙從此掉進了漩渦。
那天晚上,姐姐很溫柔,不介意她青澀懵懂,不嫌棄她笨拙木訥,教了她許多。她在漩渦里越陷越深,做夢一樣,心底湧起細細密密的悸動,交織著情愫。
早晨起來的時候,那人已經離開了,她意猶未盡,仍沉浸在美夢裡,直到她看見床頭那張十萬元的支票。
一盆冷水兜頭將她澆醒。
夢破了。
後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大約兩個月的時間裡,每次程煙在酒店床上醒來,都見不到江虞的影子,只有床頭冷冰冰的支票陪她,告訴她,夜裡枕邊的溫柔輕語不是夢。
再後來,她累極昏睡過去之前,抱著江虞小聲哀求:「姐姐...我想明天早上也能看見你...可不可以......」
睏倦吞噬了她的意識,朦朧間,迷迷糊糊聽到那個溫柔的聲音說好。
從那以後,歡愉過後的每個早晨,她睜開眼睛便能看到江虞的臉。那樣燦然的笑容,那樣溫柔的目光,像毒|藥,一點點腐蝕她年輕熾熱的心。
可是,錢照給,只不過從支票變成了銀|行轉|帳。
程煙漸漸生出幻覺,以為自己和姐姐是情侶了,她不想再要錢,不想自己滿心甜蜜之時被鞭子一樣的數字抽得措手不及,她想要姐姐的愛與心。
......
某天早上,程煙在江虞懷裡醒來。
兩人溫存一陣,江虞看著女孩脖|頸上的暗紅痕跡,起了心思,便又來一次。
她喜歡年輕的小妹妹,生澀,香軟,充滿活力,膩了就換一個,永遠都保有新鮮感,比費心思經營一段感情痛快得多。她沉迷這樣逗弄「金絲雀」的遊戲,籠子是不變的,只有鳥兒飛進飛出。
以前,每個小妹妹在她這裡的保質期不超過三個月,但現在,程煙已經進她籠子半年多了,她似乎沒有膩味的意思,大概難得遇見保質期長一點的,她不想這麼快放飛。
除非「金絲雀」不聽話。
完事後,江虞打電話叫了早餐,起身去洗漱。
程煙躺在床上,聽著廁所里的流水聲,恍然有種兩人同居戀愛的感覺,心裡滿滿都是甜蜜的滋味。她閉著眼,情不自禁翹起了嘴角,翻身把臉埋進江虞的枕頭裡,嗅那上面的香味。
啊,姐姐的味道。
好香。
過了會兒,江虞從廁所出來,看到程煙坐在床邊穿衣服,習慣性拿起手機轉|帳,邊操作邊問:「上午有課嗎?」
「有,十點鐘。」
「吃完飯我送你去學校。」
「好。」
程煙乖巧應聲,突然枕邊手機響了一下,她拿起來看,是銀|行發來的簡訊——後面那串數字無比刺眼,像一柄鋤頭,硬生生將她從夢裡刨出來。
她臉色僵硬,眸光沉如死灰。
「明天我要飛歐洲,大概半個月之後回來,房卡你拿著,隨時可以過來住。」江虞漫不經心道,放下手機,拎起昨晚扔到地上的衣服穿好。
沒有應答。
女孩僵坐在床邊,捧著手機一動不動。
江虞怔了怔,緩步走過去,一隻手搭在她肩上,稍稍彎腰,「怎麼了?」
「姐姐......」
「嗯?」
程煙抬起頭,眼底掙扎一閃而逝,而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字一句道:「你不要再給我錢了。」
那瞬間,江虞窺見女孩眼裡掩不住的愛意,心立刻便沉了下去,她頓了頓,不動聲色地展露出溫柔的笑容,「是太少了嗎?」
「不不不。」程煙連連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姐姐,我是說...我不想要了......」
「那你想要什麼呢?」江虞耐心問。
女孩嘴唇蠕動半晌,忐忑道:「......想要|你。」
江虞臉色乍冷,眼中笑意一點點消失。
程煙嚇壞了,慌忙抱住她胳膊,口中囁嚅:「姐姐,我......」
「你剛才說什麼?」見女孩驚惶,江虞生出一絲不忍,臉色緩和幾分,扯了扯嘴角,「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好嗎?」
程煙死死咬住嘴唇。
她不敢說了。
「嗯?」
「我...我說...不用給我那麼錢......」程煙聲音有點抖,幾乎要哭出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絕望,她好像踩到了地|雷,很快就要被炸成碎片。
冗長的沉默。
江虞凝視著女孩的臉,許久,又恢復從前那般溫柔親切的笑容,低頭吻了吻她的唇,「好。」
程煙覺得自己死了。
她不該肖想。
服務生送來早餐,兩人像往常那樣慢慢吃。江虞若無其事地跟程煙聊天,都是些瑣碎話題,女孩乖巧應著,再不多言。
吃完飯,江虞開車送程煙去學校,一路沒說話。
車子停在大門口,開門那瞬間,程煙猶豫了片刻,突然轉頭:「姐姐......」
「嗯?」
「等你從歐洲回來,我還能見到你麼?」
「當然。」江虞笑容依舊溫柔,「姐姐可喜歡你了。」
程煙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完了,我愛江虞這樣的渣女,我要給她加戲23333
後面安排妞崽和瑤瑤的成年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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