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嚷嚷著喊,說孫志堅打人,把劉大牛給打昏了。
大老闆欺負他們老百姓,喪盡天良啊!
臨死搭建的彩鋼棚本來就不大,裡面放了辦公桌和鐵皮書櫃,沒什麼落腳的地方。
劉大牛他們這夥人,一共只進去了三四個人跟孫志堅談判,剩下的都烏泱泱地圍在門口。
外面的人不知道裡面具體情況,聽見有人喊劉大牛被打昏,立刻群情激奮,一窩蜂地沖了進去。
工程隊的人呢,怕孫志堅出事,只能圍在一起,拼命地護住他,人群紛亂間,下手估計也沒個輕重。
事情很快演變成一場聲勢浩大的群架。
直到有人報警,大批警察趕到現場,才及時控制住局面。
這時候,除了劉大牛,那些租戶裡面,大概有六七個人也昏迷著倒在地上。
孫志堅一臉懵逼。
大家打架,都是赤手空拳,也沒人掏兵器啊,他們這邊工程隊的才幾個人,能把對方這麼多人都干趴下?
孫成剛氣得又用手掌拍他腦袋。
「這還有什麼不懂的,他們就是想訛錢!」
「這種潑皮無賴,最不好對付,不過都是租房子的窮苦人家,被訛點也沒什麼,工程進度要緊,犯不著跟他們計較。」
「這有啥難處理的?」
「送進醫院,一人賠個幾萬,那劉大牛的三萬多,你也給他掏了,花錢消災,還能落個好名氣,平常慈善都要做,關鍵功夫,你怎麼就鑽錢眼裡去了?」
孫志堅苦笑。
「大哥,我是那么小氣的人嗎?我夜店喝頓酒也幾十萬,跟他們差那麼點?」
當時孫志堅第一反應,其實跟孫成剛想的一樣。
對方想訛錢,他其他沒有,就是錢多,訛就訛點吧,破財消災。
於是呼啦啦來了幾輛救護車,把那些昏迷的人都送進醫院。
孫志堅還跟家屬們承諾,醫藥費全包,每人賠償誤工費、營養費之類的。
家屬們欣然接受,事情到這裡,原本應該順利收場,可不知道為什麼,孫大牛那些人在醫院昏迷了三天,都沒有醒過來。
醫院有人專門負責留守,跟家屬溝通,工程隊主要人員,還是在現場,準備進行拆遷工作。
因為之前的事,租戶們騰房都不是很情願,大家聽說孫大牛被打傷,騰房的時候,就故意找藉口,跟工程隊的人起摩擦。
工程隊裡大部分人只是普通的農民工,花錢干苦力,憑啥還要受租戶們莫名其妙的氣。
他們也不想忍,於是兩邊摩擦加大,每天都有人干架。
但奇怪的是,租戶那邊,只要跟工程隊的人打架,結局基本都是被揍昏。
截止今天為止,醫院已經躺了二十九個人。
第一批進來的孫大牛他們,已經在醫院躺了整整十天,一層樓的病房都被他們住滿了。
孫成剛大怒:「胡鬧麼這不是!」
「他們想幹嗎?心也太黑了,看見前面的人裝昏能訛錢,就前仆後繼的跟上?整個城中村的租戶,都跑醫院躺著,都讓我們養著唄!」
孫成剛教育弟弟,對付這些人,不能一味的施恩,對他們太好,容易讓他們覺得好拿捏,爬到你頭頂拉屎撒尿。
要恩威並濟,給甜棗的同時,還得準備大棒。
這種時候,就得讓公司法務去跟他們談,告他們敲詐勒索,醫院那邊也配合好,出一些身體無病的診斷說明。
孫志堅重重嘆口氣。
「醫院不給出啊!」
我感到有些意外。
「不會吧,醫院肯定是更買你們孫家的面子,還能讓他們收買了?」
孫志堅搖頭,又點頭,又搖頭。
「見鬼了不是!」
「第一批進來那八個人,不止不給開健康證明,醫院反而把他們全都轉進了ICU,說是意識深度昏迷,隨時有死亡風險。」
「什麼!」
孫成剛大驚,連坐在一邊,兩眼發直,一直在神遊天外的孫沐陽,都跟著回過神,插嘴問道:「ICU?重症監護室?」
「他受了什麼傷啊,這麼嚴重?」
誰也不知道劉大牛受的什麼傷。
他腦門磕在桌子上,連個傷口都沒有,表皮上就一塊淡淡的烏青。最開始進來時候,醫生說可能是輕微的腦震盪,幾個小時就能醒過來。
但在醫院躺了那麼久,所有該做不該做的檢查,全查了個遍,情況卻越來越嚴重。
到幾天前,他甚至不能自主呼吸。
要用上重症監護室里的呼吸機,才能維持生命體徵。
這群人都沒交過醫保,重症監護室呼吸機一開,那一天就是一萬的醫療費,這麼多人加在一起的費用,愣是連孫志堅都感覺到心疼。
可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醫生說,生命體徵已經越來越弱,要是兩天內情況沒有好轉,就會宣布劉大牛腦死亡。
那可是活生生的二十九條人命啊,起因還是跟他們工程隊的打架鬥毆。
如果這些人真的死在醫院,賠償事小,項目十有八九也得黃,公司全面停工接受調查,孫志堅八成還要坐牢。
孫志堅慌得六神無主,第一時間封鎖消息,坐私人飛機光速趕回滬城,找孫成剛幫忙。
他越說越驚恐,忍不住抓起眼前的杯子,猛灌一大口洋酒。
「哥——」
「這事,這該怎麼弄?」
孫成剛也不罵他了,緊皺著眉頭,推開椅子站起身,從書房這頭走到那頭,在門口停住,又轉回身。
「給他們辦轉院呢?轉到滬城最好的三甲醫院,請最好的醫生給他們診治。」
孫志堅搖頭。
「沒用!」
「他進ICU以後,我就花大價錢請了個滬城的醫生,特地去贛州醫院看了。身體上沒毛病,肺部心臟都是好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上了呼吸機,呼吸也非常微弱。」
「大腦攝入氧氣不夠,陷入重度昏迷,時間一久,要麼就植物人,要麼就死了。」
孫成剛原本眉頭緊皺,繃著臉,聽見植物人三個字,眼睛忽然一亮。
他滿含希冀地看向我。
「洛溪,江辰澤這個七年的植物人,你是怎麼治好的?」
「有沒有可能,他們跟江辰澤都是一樣的情況,你能幫忙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