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曬得有些寒冷,明亮的日光深刻刺著陳夏的心。
他呆呆看著天際,這麼多些天來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和誰說。
蒼天劍海沒了,所有人都從他的世界裡突然消失,是正常的生老病死,他怪不了任何人。
像是世界突然把你擯棄,再撿回來時就是孤零零的一人獨處。
永生之人到了最後也不過是光陰的玩物而已,真諷刺啊。
陳夏望著天穹的目光收回,微微靠著門檻,張月又來找他,隔著門口就開始喊道。
「陳前輩!」
「什麼事?」陳夏問道。
「就是……那個……」張月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清澈眸子微低,從懷裡摸出一袋靈石,以請求語氣開口道。
「還有些時日就是族中大比,我只是築基,大比不勝日後就只能被下放了,呆不在家族中,更別談晉升,所以我想用有史以來的所有家當求前輩指點一下,一下就成,不奢求其他。」
陳夏看著她,瞧著她的眉眼,忽得問道:「是你肩頭那獨角龍想的法子吧?」
「算是。」張月緊張點頭,獨角龍從她肩膀處的護肩里遛出,翻個白眼,怪她不講義氣。
陳夏擺了擺手,輕聲道:「靈石就不用了,陪我下一盤棋吧。♙💣 6➈S𝓱u𝔵.𝒸𝑜ⓜ ♦🐟」
「好好好。」張月趕忙點頭,跟著陳夏一起去了屋內。
這是一場很平淡的棋局,沒有開局打馬,沒有搞你對象,一切都中規中矩,陳夏平靜的下,少女不敢贏。
最終是陳夏險勝。
張月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滿是慶幸,還好是輸了。
一場怪異的棋局。
陳夏收起了棋盤,開始與少女問道:「你想要什麼呢,是頂尖的神通,還是無上的感悟,亦或者是直接提升修為?」
「咕嚕。」張月吞了一口唾沫,聽著陳夏說的選項便覺得心動,巴不得全選,但也不敢貪心,在權衡利弊之下說道。
「要……要感悟吧,行嗎,陳……陳前輩?」
有了感悟便不缺戰力,神通要修煉,提升戰力說不定有後遺症,還是感悟最實在。
「好。」陳夏點頭。
張月神識瞬間擴散,如同傲遊寰宇一般,於群星做伴,一息間成了最龐大的太陽,又幻化成了渺小的沙礫。
她可以是山、是水、是花草樹木,萬般都是,也萬般不是。
可謂玄之又玄的感悟。🎉💢 ❻➈𝐬ĤùⓍ.¢όΜ ♕🎅
陳夏起身,腳步輕起,沒管正在感悟的張月,朝著門外緩緩走去。
獨角龍站在張月肩頭,有些膽怯的看著他。
直到陳夏走出房門,再關上房門。
於是屋外也沒有了他。
他走在了一條新的道路上,名為光陰的道路,不向未來而去,而是重新走回曾經。
要去往五十萬年前,要看一看鼎盛的蒼天劍海。
他行至三十萬時,腳步便艱難了起來,扛著往後三十萬年世間的巨大壓力而行
,不斷踱步。
時間壓彎了他的脊樑,讓他看起來蒼老。
腳步從不遲緩。
他到了五十萬年處,艱難的望出,想要看一看曾經的蒼天劍海,看一看最輝煌的時候。
有很多人在蒼天劍海里,密密麻麻,卻就是沒有陳夏想要看見得老友,也許他們早在之前就生老病死了吧,誰說得好呢?
畢竟他確實睡了很久很久了。
陳夏嘴角露出無奈的笑意,光陰在蠻橫的將他拽回,想要將這個舊時代的孤魂野鬼扯回去。
他失去了所有抵抗,任由光陰拽動。
在四十萬年時,陳夏忽然一頓,腳步死死踩住,他感受到了此處光陰有一抹熟悉的靈氣在閃爍。
是什麼呢?
陳夏趕忙去看,覆蓋在此處光陰的靈氣展開,是數位大帝合力展開的信息,開口便是不同修士說出的相同話語。
「陳哥!」「陳夏。」「陳哥。」
陳夏聽到這些話語,便有些愣住了,連手都緊張得開始顫抖。
「陳哥,我們商量了一下,不知道你啥時候醒,就將這封信寫在光陰的未來里了,到時候你醒來了應該也能看著,哈哈。」
這是黃清月的聲音。
「陳夏,你這甩手掌柜當得可真好,啥也不干,蒼天劍海就交給我管,還有你那一萬靈石還沒還我呢,能不能快點?」黎陽話語間有些催促,卻也含著悲傷。
「陳夏陳夏,你是不是睡上癮了啊,當初在死星域裡,你躺在棺材裡就這麼睡,現在還這麼睡,叫也叫不醒,唉。」黎月感嘆。
「蒼天劍海有我坐鎮,沒什麼事的,你醒來後看到這封信不用擔心蒼天劍海如何,嗯,赤羽離去的時候有句話忘記和你說了,他說他很想你……我也是。」大黃狗輕聲道。
「陳哥,你不醒我該怎麼辦啊,陳哥,我都三道大帝了,你得看看我啊,咱們兩兄弟還沒開始橫行諸天萬界呢。」帝都呼道。
「界域和你相遇,經歷大死域種種後,咱們的關係算好了,後面的界域,再後面的仙界,沒想到離別會是這樣,世事無常吧,不過離別不能太悲傷。」王陽子輕笑著。
「陳哥,你還記得當年皇城裡的那場雪嗎,我感覺還記憶猶新呢,嘿嘿,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醒呢,咱們有機會再看一場雪嗎?」
黃清月黯淡的語氣說出期盼的話語。
「陳哥,醒醒,我是小許啊,和你一起逛集市的小許,和你一起去大死域廝殺的小許,和你在仙界相處的小許,你總得再看看我吧?」
許貞帶著輕細的哭腔發出詢問。
這封信還有結尾,是眾人一起說的。
「喂喂,看到了信的話,記得要想我們嗷,當然也不用太想,希望你能在新的時代,做好新的陳夏……嗯,就這樣吧……」
「永別了。」
「陳哥。」
聲音消失,光陰之間陷入了空洞的寂靜。
陳夏呆站著。
早已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