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譁變和聽封
來宗道猜的沒有錯，對比於殺死灶王，崇禎皇帝更想將灶王收服，一個灶王，頂得上千軍萬馬！
尤其是在這一次戰鬥以後。
灶王那神兵竟然能夠被他源源不斷的拿出來。
十二神兵便讓灶王以萬人之力，抵禦七萬人的大軍圍攻！
不，萬人太不準確，或許是千人百人！
別的不說，單單是讓灶王放在大明的遼北之地，就足夠讓遼人難以南下寸進。
若是有北上之軍，由灶王帶領，說不定能夠將北方遼人的禍患徹底解決！將遼人徹底消滅！
連帶著大明的饑荒一起。
這是千秋之功，不僅能夠讓大明重新振興，還能夠讓他達到歷朝歷代皇帝都沒能走到的高度！
這對於他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他一直想要振興大明，做了很多事情，但是似乎沒有任何成效，眼下終於有了一條路，讓他怎麼能夠不去嘗試走一番呢。
「就依來愛卿所言。」
崇禎皇帝道。
見到皇上這樣說，一些原本還有些意見的大臣們也不再多言，他們知曉，若是反駁，皇上必然要讓他們拿出來一套可行的辦法。
可是五省總督都奈何不了灶王，總不能讓皇上動用他的手段直接將灶王宰了吧，皇上明顯沒有這個意思。
而且，來宗道的建議，唯有在大義上過不去，但若是最終收降灶王，天下也無話可說，反而會因為灶王帶來的種種益端穩定下來。
崇禎皇帝擬定了一道聖旨，隨後，便有太監裹著聖旨帶著一些兵卒朝著陝西而去。
多少年了，兩百多年，上一次有反賊被朝廷招撫，還是在元朝末年的時候。
「灶王啊灶王，希望你能夠識趣一些，否則，」崇禎皇帝嘆息一聲，否則，他大明就只能夠失去一個人才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中興之道，也要覆滅了。
朝廷七萬大軍圍剿灶王失敗，灶王頓時名噪一時。
準確的來說，讓原本就名動陝西的灶王更加勢大。
一些活不下去起義不久的義軍紛紛朝著延安府靠攏，他們本來就是活不下去了才起義的，而不是為了什麼權利稱王稱霸，眼下有了主心骨，有了能夠讓他們活下去的地方，自然紛紛投奔。
而有一些已經稱王的義軍，則是保持觀望態度，畢竟，他們求得是這天下，而灶王，明顯也是爭天下的人。
眼下灶王勢大，若是朝廷再來一次和上次一樣的圍剿，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加入灶王的勢力以求庇護。
慶陽，兵營。
五省的殘兵都聚集在這裡。
「灶王真乃神人，若是早知道我等要和這等神人戰鬥，還不如直接做了逃兵，」漳澤是湖北方面軍的一個百夫長，他手裡端著飯碗，看著營下的兄弟們一臉懊惱的說道。
「夫長，當初有這消息，您也不信啊，」他手下一個十夫長兄弟說道。
當初灶王的消息就已經在營中傳了個遍，但是當時誰也不相信啊。
陝西這窮鄉僻壤還有這樣的神人？
那陝西還至於一路上災民遍地？
那灶王真有這本事，早登上皇位了。
還有那神兵，鳥的神兵，火炮不也是隔著那麼遠就能宰很多人嗎。
火銃不也是兩百步內就能殺死很多人。
什麼神兵，不過是一群沒有見識的人見到這些稀奇古怪的新武器便認為是神仙手段罷了。
不過當他們真正在戰場上面對灶王神兵的時候，才知道，那神兵是真神兵啊，什麼火炮，什麼火銃，和那神兵比起來差太多了。
「那當初誰知道呢，你們誰信，啊，有一個信的嗎？」
漳澤拿著筷子敲著碗，他們喝的是稀粥，大軍的吃穿用度不是一個小數目，雖然說現在死了不少，按照道理來說，吃的應該更好了才是。
但是事實上依舊沒有什麼變化。
「呵呵，夫長，您這話，咱們當初也不知道啊，就跟那傳說中，灶王可以變化出來無數糧食一樣，這誰能信？咱們不到現在也沒有看到嗎。」
有人勉強笑著說道。
弟兄們死了很多，沒有一個相信灶王是真的的。
聽到這兄弟的話，漳澤低下頭看著碗裡面的稀粥，「傳說灶王，變化出來的粥，稠的筷子插進去都不倒下，還有什麼來著。」
漳澤說著。
「還有豬肉飯，還有茶葉泡的雞蛋，鴨蛋粥，牛肉湯什麼的，」有人說著。
周圍的人聞言紛紛抬起頭，在看看自己手裡端著的碗，那白粥散發出來的些許香味兒似乎也飄散了。
「你們說這是真的假的啊。」
周圍一陣咽下吐沫的聲音。
別說豬肉了，就是那筷子插進去不會倒下來的白粥他們都沒有喝過。
眼下災年，南邊也不好過。
雖然不至於到了陝北這流民四起的地步。
「聽說，灶王攻打延安城，便在延安城外召喚出來無數食物，就這樣不耗費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延安府。」
有人說著，這句話頓時讓周圍的人都沉默了。
看看自己手裡的，在想想傳說中灶王變化出來的食物。
這過得是什麼日子。
到底誰才是反賊啊。
「你們說，灶王是真的給所有手下都吃這些東西嗎？」
漳澤忽然問了一句。
這句話讓周圍營下的兄弟們都是一愣。
「沒有吧我聽說，在灶王那裡，只有有功勞的人能吃，好像要殺人，兩個還是三個來著，灶王營下一萬人，也只有那幾千人吃得上。」
這在營中都不是秘密，而且最近城中又傳出來了不少關於灶王的事情。
什麼天兵的待遇啊，一日三餐都有的吃，就是那個豬肉牛肉什麼的。
什麼戰死以後的撫恤啊。
等等。
「三個人。」
有人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我打仗三年了，才殺死兩個人啊。」
「我殺了五個人，」一個十夫長撓了撓頭。
「那不一樣，我們這些年才打了多少仗，我們跟誰打仗去？」
漳澤撇了撇嘴，「這些流寇呢，今天打一城，明天打一地的。」
「又是被咱們圍剿。」
「旦旦說這次戰鬥，咱們就死了多少人，對面有多少人成了那什麼勞什子天兵，吃上了那菜。」
漳澤有些羨慕的說道，「再說了，那邊不是誰都能吃的上那豬肉牛肉的，但咱這邊，嘿，也就那將軍能吃的上吧，咱們兄弟，誰能吃得上。」
他一個百夫長吃的都是這些東西，個把月不一定能沾葷腥呢。
再看看那灶王呢。
手下兵卒，三四個人裡面就有一個人吃的是這好東西。
漳澤失去了很多兄弟，心情本來就不好，想到這裡更是感覺到有些憋屈。
周圍的兄弟們也是面色變化。
「是啊，最起碼對面，流了血，軍功就能拿到手裡面，就算是死了，撫恤也不少。」
「再看看咱們，死了多少弟兄，那些弟兄們，拿的著撫恤嗎？」
有人憤憤不平的說道。
明末很多士兵譁變，為什麼，窮啊，兵餉都不發，吃的也不行，這些東西都無法保證，更不要說戰死之人的撫恤了。
他們這次戰鬥裡面，死去的兄弟，一人能有三兩銀子都是好的。
反觀灶王那邊的，不論如何，只要死了，就是二十兩銀子。
「嗨。」
「別提了，」漳澤也是十分鬱悶，那些可都是他的好兄弟啊死了也沒有得到應有的待遇。
這官兵，還不如賊呢。
只不過這句話誰也沒有說出來，從賊和謀反一樣，都是要殺頭的罪過。
誰敢說。
「陳總督，城中現在流言四起，到處都在傳播灶王的事情。」
「不僅僅是城中，還有軍營之中。」
陳奇瑜手下的一個副官拱手說道。
陳奇瑜面容灰敗，看那樣子似乎老了十歲一樣，整個人如同行將就木的老頭子。
「傳吧，這事情，本督管不了，」陳奇瑜擺了擺手。
他還在等著皇上那邊的消息。
用四個字來形容就是「聽候發落」。
灶王的事情，讓其他人去頭疼吧。
這就是一個無底洞，除非是舉國之力直接傾填下來，否則，但靠著這添油一樣的圍剿，拿灶王根本沒有辦法。
只會讓灶王越來越強大，讓他的威勢越來越大。
一眾副官和巡撫看著這一幕，皆是面露無奈之色。
將領尚且如此，他們這些協助的人能做什麼呢。
「聖旨到！」
且說著。
門外傳來尖細的聲音。
一個老太監拿著明黃色的捲軸走了進來。
背後跟著四個太監和四個兵卒。
陳奇瑜身體挺直，從案台後面走出，拱手站在了巡撫巡按面前。
「朕已明察陝北之事，兵敗之責，五省總督陳奇瑜有責，其他配合之巡撫有責。」
太監緩緩將聖旨宣讀，周圍的巡撫面色變化，這一則聖旨，最終罪責還是落在了他們頭上。
雖然只是一部分。
「陳奇瑜，剝去五省總督之位，貶為民，其餘巡撫，罰去俸祿三年，手下兵卒兵餉減半。」
「臣，領旨。」
陳奇瑜鬆了一口氣，這次的責罰，對比他心理預期的已經輕鬆太多太多了，僅僅只是剝去了五省總督的官位，貶為平民，看看楊鶴，九族發配。
「臣等，領旨。」
其他巡撫臉色不一，罰去三年俸祿，他們的俸祿本來就不多。
兵餉減半，兵餉本來發放的就不多，這次調集兵馬，也是戰後發餉。
他們的損失並不算多，最起碼這條小命和頭上的烏紗帽保住了。
耿如杞的臉色十分難看，本來因為戰後發餉，他手下的兵卒便頗有微詞。
眼下，竟然要兵餉減半，減的還是他娘的還未發下來的兵餉。
這讓他有何顏面去面對那些山東兒郎們。
可是，皇命難違，眼下聖旨已經被太監帶著宣讀。
他若是不從，那邊是抗旨！
「另外，皇上意欲加封灶王，近些日子，可以不必集結兵馬應對灶王了。」
太監說出了讓周圍官員皆是驚愕的消息。
皇上要加封灶王。
這豈不是意味著皇上對灶王妥協。
這麼多將士的血都白流了。
還要加封，真是天大的笑話。
耿如杞的臉色更黑了。
其他巡撫心中也有些不好受。
反倒是陳奇瑜對於這件事情看的最開。
對方灶王，要麼以舉國之力應對，要麼就像是現在這樣。
這是無奈的妥協，舉國之力對付灶王，根本不可能，皇上沒有這樣的決斷，這樣實在賭國運。
反若是加封的話，就不用那麼多的賭注。
太監帶來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
慶陽上下一片譁然，皇上親封灶王。
前兩次戰鬥和灶王打的驚天動地，前前後後十萬兵馬派出來。
最後竟然要加封灶王。
朝廷真成了笑話。
「你們說，灶王會聽封嗎？」
城頭巷尾，百姓們皆是在討論這件事情。
「應當不會吧，灶王是誰，神仙轉世，怎麼會讓一個凡人封呢。」
「是啊，灶王治下的百姓，不都說朝廷是反賊嗎，灶王怎麼可能聽封。」
來宗道說的沒有錯，灶王若是聽封，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威望將會蕩然無存。
並且，這聖旨一旦頒布，消息傳出去，對灶王威望的打擊便開始了。
城中百姓在議論灶王是否會聽封，而城中士兵已經憤怒了。
原本，他們吃了敗仗，死去了很多袍澤，軍餉又遲遲不發，心理本來就窩著火氣。
眼下，崇禎皇帝，竟然將兵敗的責任也推到了他們頭上。
直接扣掉了一半的軍餉。
最關鍵的是，當他們去找官員們索要軍餉的時候，竟然說沒有！
這些士兵們哪裡能夠忍受的了這種事情。
頓時，山西殘營三百人譁變而逃，緊接著，湖北，四川軍中也有兩營共四百人譁變而逃，他們裹挾著兵器棉甲朝著灶王治下的合水而去。
一些百姓甚至也跟著這些譁變的士兵出城了
慶陽城上下頓時一片混亂。
被貶為流民的陳奇瑜，見到這一幕，頓時苦笑著搖頭，心中卻是冒出了別樣的心思。
他左右看了看，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隨後，身形隱沒在街道上。
而，攜帶聖旨而來的老太監，已經帶著崇禎皇帝任命灶王的聖旨朝著灶王所在的地方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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