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
兩人並肩走了一段距離,南絮才壓著聲音對著凌斯堰吼道:「你發癲啊!」
他就像導火索下,每次和他見面,她都抓狂,情緒不受控制,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肺癌,兩個月吧。」聲音很輕,沒什麼情緒,聽著卻又讓人覺得難過。
「就想讓他安心的走。」
南絮舔了舔嘴唇,覺得有些難過,她爺爺也是肺癌,「幹嘛找我?你不是覺得我心思不純嗎?」
「你要什麼,我儘可能滿足你。」凌斯堰盯著她,像是要看穿她,又像是表達自己的誠意。
「我能要什麼,我什麼都不缺。」南絮攤手聳了聳肩,轉著那雙靈動的眼眸,聲音也沒有了剛才的咄咄逼人,「那你要我做什麼?假裝你女朋友騙爺爺??」
「和我結婚。」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眉宇間縈繞著一絲寒氣和憂傷。
「噗…這個笑話真的很冷,一點也不好笑。」南絮覺得荒唐至極,轉頭就走。
「錢,出國留學,擺脫南霄雲,我統統都可以幫你。而你和我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關係罷了。」凌斯堰拉住她的手,看著她因為憤怒而發紅的小臉,開出了條件。
「你憑什麼覺得我要依靠你才能得到這一切,如果有人想要替代我,何樂而不為呢?我的交易是和她而不是你。」南絮甩開他的手,一字一句,慢條斯理的說給他聽。
自以為是的老男人。
「如果她死了呢?」凌斯堰這時才開始認真的打量起眼前的這個女人,比狠,他從來就沒有輸過。
「你…威脅我。」
「我是在幫你。」凌斯堰看著她,怎麼會有表情如此多變的人呢?似乎她吃軟不吃硬。
南絮抿嘴一笑,「那我謝謝你啊!」
這個老男人,像塊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還這麼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什麼幫她,他不來威脅折磨她,她就燒高香了。
「演戲可以,結婚免談,威脅人真的很讓人討厭。還有,你殺人還是放火都與我無關,」南絮抽回手臂,高昂著小臉,態度堅決。
「那你的身世呢?」凌斯堰坐在走廊里的長椅上,玩弄著手裡價格不菲的打火機,眼眸里閃爍著藍色火焰。
「說實話,我不在意。」如果父母很愛她的話就不會丟下她,如果父母還愛她就不會這麼多年都不來找她。
這麼多年,她沒有如山的父愛也沒有如水細膩的母愛,只有爺爺無邊的寵愛,她是誰又有什麼可在意的呢?
她永遠都是爺爺的孫女。
「那你最在意什麼?」
「我還小,當然最在意兜里的糖啦。」說著南絮就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糖,剝了包裝就塞進嘴裡,順手塞一個在他手裡,「吶,賞你一顆。」
凌斯堰看著緊緊遠去的背影,覺得手心裡的糖有些熱,記不得有多久沒有吃糖了。
南絮不是不在意,她只是還沒有做好準備去面對她該面對的事。
不過,也可以說她很珍惜當下吧。
凌斯堰握著手裡的糖回到病房裡,老爺子微微眯眼睛,看他一個人回來又閉上眼睛。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嗯。她去看她朋友的父母去了。」凌斯堰坐在旁邊,淡淡的說道。
「你這個木頭,那你怎麼不跟著一起去,回來做什麼?」老爺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你個大男人,主動點嘛,人家家裡不同意,你要拿出誠意來,不然怎麼放心把人交給你?」
「嗯。我心裡有數!」
「你要有數,我早就抱上曾孫嘍。」
「……」
這邊爺孫倆上演教育大會,而另一邊上演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兩人坐在桌子前面,南絮在吃飯,許望在刷題,她是真有點熬不住,不是尷尬,就是覺得不自在。
「這題,我不會。」許望把習題本推到南絮眼前,看著她白皙的臉頰,皮膚吹彈可破,能看清她細小的絨毛。
「我看看,磁場題哎…」南絮咬著筷子在草稿紙上計算著,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許望離南絮很近,近到他害怕她會聽到他的心跳聲,看著她在認真的模樣,伸手把她咬在嘴裡的筷子拿走,她頭也沒抬的繼續寫,他一股腦把書包里的習題本都拿了出來。
一整個下午,許願出差還沒有趕回來,他們兩人都在知識的海洋里遨遊著。
傍晚,許望看了一眼震動的手機,放下手裡的筆,姐姐馬上就到了,他默默的把習題本收回書包,「休息一下。」
「下個月就要考試了,一會吃完飯,你趕緊回學校上晚自習,這裡有我和你姐姐守著,你放心。」
「嗯。謝謝你。」
「謝謝我,你就好好複習,安心備考。」南絮拍了拍許望的肩膀,握拳給他加油打氣。
許願進病房就看見兩人坐在一塊玩手機,看著床上還是睡著的父母,「還沒有醒嗎?」
「醫生說要晚一點。」南絮放下手機,看著許願拎著行李就趕過來了,一定是心裡很著急吧,握著她的手緊了幾分,「阿姨輕微腦震盪,叔叔的右手,截肢了。」
許願拉著南絮的手,眼眶微紅,一臉感激,「小絮,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