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傻子

  清水鎮牙行的吳老六一個月前撿回來一個小傻子，一個被挑了手筋，神志不清卻有幾分姿色的傻女。

  吳老六看著那籠子裡自己從亂葬崗撿回來的人，像死人一般躺在籠子裡一動不動的。

  吳老六愁眉不展，路過亂葬崗看到還剩下一口氣就拉了回來，也沒找大夫，沒想到人家自己命大活下來了。

  雖說每天只給一碗水一個窩窩頭，但他好歹也養了這傻子一個月，就這樣丟掉總是覺得虧本。

  任憑她死在家裡，作為商人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看那小傻子一動不動的躺在籠子裡，他隨手扔過去一個窩窩頭到她嘴邊，只見那傻子慢慢的扭動腦袋，靠近窩窩頭嗅嗅了，這才重重的咬了一口。

  又皺了皺眉頭，極其不情願的又咬了一口。

  「嗤」吳老六輕笑，這小傻子也開始挑食了！

  吳老六愁啊，這倒霉玩意兒啥時候能賣出去？

  「吳老哥」吳老六正愁著呢，突然從左側傳來一股腥臭，他皺眉有幾分嫌棄的看向左側。

  原來是那個有名的二賴子，游手好錢，偷雞摸狗之輩。

  「吳老哥，我看這人你是賣不出去了，要不借我玩玩？」二賴子那油膩的臉黑黃的牙龐臭的口氣，讓吳老六一個男人看了都想吐。

  雖然他幹的是買人賣人的活，見不得多乾淨，但是他本人是很愛乾淨的，不然家裡的母老虎可不准他上炕。

  吳老六下意識的就往旁邊走了兩步。

  「五兩銀子，你能把她買過去，我隨你怎麼玩」

  二賴子的臉立刻垮了下來，哼了一聲又看了眼那趴在地上啃窩頭的人，扭頭走了。

  吳老六輕蔑的一笑，他最瞧不起這種人，明明四肢健全，乾的全是為禍鄉里的事，別說五兩，就是五十文他都拿不出來。

  胡老六，回頭看了看那個把窩頭吃完了，又不知死活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小傻子。

  他抬頭望天，愁啊，來個好人吧，只要500文這傻子就能領走。

  再賣不出去，家裡的婆娘可就不會給他好果子吃了。

  冷風吹過，忙完事情的蘇秀才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看像街邊賣包子的店，想了想要好久不來鎮上了，於是買了兩個饅頭，兩個包子拿在手裡邊走邊吃。

  先吃了一個饅頭又慢慢的吃包子。邊吃邊覺得有一股強烈的目光窺探著他，順著目光望過去，來自前方街邊的籠子裡，有一人坐在籠子邊眼睛直勾勾的望著他……手裡的包子。

  蘇御淡淡的收回目光，看了下手裡剩兩口的包子，慢慢的吃完。

  把剩下的一個包子，一個饅頭包好，妥帖的放進胸口裡，抬腳離開。

  傻子的世界很安靜，她不知有人整天罵罵咧咧的，不知有人用灰色粗布就換了它身上絲綢，也不知有人用樹枝就替代了她身上的銀簪，更不知自己咬了幾個人。

  她只知道，躺在那裡有東西扔過來就吃，有水遞過來就喝，聞到香味就看。

  一絲香味傳來，傻子扭扭頭，透過柵欄往外看，她鼻子很靈眼神也很好，一眼就找到了，咽了咽口水，直勾勾的盯著。

  雖然她的手使不上勁，但還是努力的坐了起來，盯著那會移動的香味仔細的聞，神情呆滯，卻又帶著一絲靈動。

  蘇御慢慢走，路過那籠子的時候，他能感覺到那種視線越來越強，越來越強，強到他已經走遠了，還能感覺到放在他身上的目光。

  他拿出懷裡的食物嘆了口氣，思慮很久，腳步移動慢慢退了回去，蹲在籠子前，拿出一個饅頭向裡面的人遞了過去。

  但那人的目光，只是直直的落在饅頭上，卻沒有伸手。

  蘇御的目光落在她那自然而然垂在稻草上的手，輕輕擰了擰眉，掰開一塊饅頭，遞了過去，神情不帶絲毫嫌棄，沒有鄙夷，也說不上多溫柔，就好像在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只見那人動了動鼻頭，又輕輕嗅了嗅，然後慢慢張大了嘴叼了過去。

  只留下蘇御手指上一抹溫熱且晶瑩剔透。

  蘇御看著她的眼睛出現一絲亮光，快速咀嚼咽了下去，又直勾勾盯著他手裡的饅頭。

  無奈的輕笑，儘可能的忽略手上觸感，又把手裡的饅頭一口一口餵了過去。

  蘇御背著背簍，隨意蹲在地上，穿著也不華麗，這一幕在這人來人往的街上並不突兀。

  吳老六早就注意到了，只不過他懶得上前阻止。

  這蘇秀才他也略有耳聞，為人正直，頗有才學，要是能看上這傻子，也是她的造化。

  這上好的白面饅頭，餵給這小傻子又省了他一頓，左右他都不虧。

  眼看著那蘇秀才餵完了一整個饅頭準備起身。

  吳老六這才彈了彈衣裳上前笑著說道「蘇秀才真是大善啊！」

  「我記得蘇秀才今年已經弱冠了，還沒娶妻吧？」

  「要不你看看這丫頭，雖是傻了點，但洗乾淨，也頗有幾分姿色，留在身旁紅袖添香豈不美哉」

  「價格絕對公道，只需一兩紋……」

  吳老六昧著良心極力推薦，這小傻子可不止傻……

  「500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