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裙轉流光，向著明天，淺唱悠揚。」
時間一晃過去。
盛艾已經在墨爾本生活了好幾個月，經歷了一回異國從秋到冬的季節更迭。
國內高考已經結束了十多天。許薇也在家昏天黑地地躺了這麼多天，中午十二點多跟盛艾打視頻的時候，都還在床上沒起來：「小艾小艾，看我給你直播查高考成績！」
盛艾看著頭也沒梳，睡衣也沒換的女生一直在畫面中走來走去，好笑道：「主播麻煩注意一下形象管理。」
許薇給盛艾拋了一個媚眼：「榜一姐姐，這是主播為你準備的專屬福利——亂室佳人。」
盛艾一邊笑，一邊問：「叔叔阿姨呢？他們不跟你一起查？」
許薇從桌面上撈過一把氣墊梳開始梳頭：「他們啊都不在家，倒是我哥一大早出門不知道上哪裡去了。」
距離官方成績查詢入口的開放還有十一二分鐘，許薇又好奇地對著盛艾道：「對了，你跟夏文嶼現在怎麼樣了？」
「那天在學校看到有好幾個女生圍著他要微信，估計是幾個高一的小學妹。但他一口就回絕了，還給人看了手腕上的小皮筋，那是你給他的？」許薇好奇道。
「小皮筋？」盛艾沒有印象。
那還是高考前幾天，許薇正在小賣部排隊買麵包和牛奶當做晚飯，遠遠地便看見夏文嶼跟方執他們從食堂吃完飯出來。
路璋提議要去小賣部，方執立馬賤兮兮地去搶他的飯卡：「小路請客？那我不客氣了。」
「滾。」路璋當即轉身，躲開了方執的襲擊。
「嘖，小璋璋，真傷哥哥的心……」
方執又去騷擾孫謙然：「然哥，我唯一的哥。」
果不其然又得到了一個字：「滾。」
夏文嶼朝旁邊陰涼處走去，把自己的卡扔給了方執：「給我帶瓶水。」
「嗚嗚嗚嶼哥，你才是我唯一的哥——不，你是我的爹！」
「……」夏文嶼站到不遠處的樹下，挑眉，也朝方執做了個口型：「滾。」
夏文嶼面無表情地盯著前方，旁邊突然響起一道軟糯的少女聲音：「夏學長？你怎麼一個人在……」
她話還沒說完，注意到這邊突發狀況的孫謙然便趕緊拉著路璋從對面過來了。
「……這裡。」
也許是有其他姐妹陪在身邊，給了少女勇氣，當著一眾陌生人的面，她雖然紅著一張臉但還是語氣堅定地把這一句話說完了：「夏學長，我關注你很久了，可不可以加下你的聯繫方式？」
夏文嶼面前的少女身量纖細，包裹在校服之下的身體玲瓏有致，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衝著他展露的笑容格外甜美。
要是放在之前，孫謙然早已經開始起鬨了。
但今時不同往日，夏文嶼已經和盛艾在一起了。
那女生說完，夏文嶼卻一直沒有什麼表示，於是她的臉色越來越白。
孫謙然和方執都看著他。
白色體恤的少年突然開口了：「不好意思。」夏文嶼說完這句，接著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不說那幾名女生，就連方執和孫謙然都不明所以。
只見他又揚了揚手腕上的電子表，大家這才注意到在那白色電子表的旁邊有一根黑色的小皮筋，上面還墜著一顆藍色的小星星，一看就是女生用的。
「我有女朋友了。」他說。
似是想起了什麼，一貫以冷漠示人的少年唇角竟上揚了幾分。
面前的少女臉色慘白，愣在原地，最後同伴只得拉著她匆匆離開。
「對，小皮筋，上面還有一顆藍色的星星。難道不是你給他的？」許薇隨口說道。
盛艾一瞬間愣了。
藍色星星的皮筋，她之前的確是有一條，但早已經斷掉。
之前帶夏文嶼回她家的時候，她在廚房切菜，夏文嶼在一旁洗菜。
突然有一綹頭髮滑落了下來，她便意識到是自己頭上的皮筋斷掉了，於是叫夏文嶼幫她去書包里拿一根新的來。
等夏文嶼拿來新的，她便準備洗手綁頭髮。
夏文嶼卻說：「我來吧。」
於是那根斷掉的藍色星星的皮筋被換成了新的黃色星星的皮筋。
而那根已然壞掉的皮筋，盛艾以為夏文嶼早已經扔掉了。哪曾想竟然被他不知怎麼修好，還戴在了手腕上。
「……是，是我給他的。」盛艾摸了摸鼻尖。
「那沒事了，我就說嘛。」
「沒想到你們倆還搞純愛，我還以為小艾你出國後你們倆就會分開呢。」許薇還在那邊巴拉巴拉地說著，盛艾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
夏文嶼啊，那個她喜歡了兩年多的少年，原來也跟她一樣喜歡著她麼。
臨近一點，查分系統即將開啟，許薇直接在群里發起了視頻通話。
李琛第一個加入：「幹嘛。」
「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貫徹到底咯。」許薇對著李琛眨了眨眼。
「王揚呢，快叫他也進來！」
盛艾跟沈櫻隨後也加入了通話，後面又陸陸續續加入了一些相熟的同學：「哇塞，聚眾查分，這可太刺激了！」
從畫面中看，同學們基本上都在家，大多數都還穿著睡衣，一臉虔誠地守在電腦面前。
宋朝陽剛一加入通話，便有人喊到：「班長來啦，班長來啦——」
有位男生還當起了主持人：「咱們班幾位爭霸的選手——宋班長，許英語課代表……讓我們拭目以待，這一次班級最高分將花落誰家？」
有女生笑著調侃他：「石子琦，要不是盛艾提前出國了，這次主持可就輪不到你咯。」
倒計時一分鐘的時候，王揚進來了：「哎不是吧，玩兒這麼花……我當時考完第一場語文出考場的時候人都已經麻了。」
有同學接話道：「誰不是呢？英語完形是我這三年做過最爛的一次。」
「——對對對，還有地理選擇，第二道我都蒙住了，地方時算了三分鐘，下來對答案結果還算錯了。」
在他們的你一言我一語中，盛艾仿佛也親身參與了這一年的高考。在那個蟬鳴聲悠揚的夏日，她也坐在考場裡，做著那些與平日裡做的模擬卷別無二致的真題卷。
「哎哎哎，馬上了，馬上了各位！」
「……8，7，6，5，4，3，2，1！」
「啊啊啊可以查了，好緊張啊啊啊！！！」
「我不敢，你們誰先打頭陣……」
突然，一道男聲猛地驚起：「我靠啊，誰拉這兒了——」
正是剛才主持的石子琦。
王揚立即伸長脖子往他電腦屏幕上望了一眼，隨後立馬發出了一聲爆笑：「哈哈哈哈哈不是吧哥們兒哈哈哈，你這麼抽象？」
其他人也紛紛往他屏幕上看去：「重開吧哥們兒哈哈哈哈哈。」
許薇好奇一看，噗，535。
石子琦一臉吃了排泄物的表情：「ok啊，復讀去了兄弟們。」
雖然一直以來他都是班上墊底的名次，但這個分數一出來，他自己都繃不住笑了。
看來重本穩了，穩上不了了。
不過高中這三年他的確是玩爽了，這結果是他應得的。
許薇快被他逗死了：「哈哈哈哈哈。」
被石子琦這樣一整，班上其他人都放輕鬆開始陸陸續續查成績了，幾家歡喜幾家愁。
盛艾看著許薇輸入自己信息，她也跟著一起心懸了起來——
「嘿嘿嘿小艾小艾，哈哈哈不愧是我？太有實力了。」許薇查分前後情緒波動都不是很大，大抵是對自己的分數並不意外。
盛艾一看她的分數，頓時長舒了一口氣：「太棒了薇薇。」她的分數，一定能上她當時的理想院校。
許薇朝她挑了挑眉：「你失約的帝都，我替你去看了。」
其他同學看到許薇的分數，紛紛震驚道：
「我草，牛逼啊許薇！」
「班級第一沒跑了。」
「666太牛了。」
「你對英語課代表的實力一無所知——」
另一邊宋朝陽最終查完分，雖然沒有許薇高，但也是一個不錯的成績。
同學們紛紛祝賀他：「班長真棒！」
「不愧是我們的班長大人！」
「牛的宋哥。」
更有甚者，已經上了頭，瘋狂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對宋朝陽表白：「啊啊啊班長我喜歡你，宋朝陽我要給你當一輩子的狗——」
一貫溫文爾雅的宋朝陽也忍不住笑罵：「滾。」
還有一些想起了盛艾：「要是盛艾也參加了高考，估計六百五以上沒跑了。」
「老哥穩。不過問題也不大，出國留學也挺不錯的。」
但也有一些成績並不理想的同學，一查完自己的分數便退出了視頻通話，比如說李琛。
許薇注意到了這一點，當即私聊給他發信息。
馬孔多在下雨：小弟。
馬孔多在下雨：琛琛？
馬孔多在下雨：李琛！！！
許薇當即對著李琛一頓狂轟亂炸，然而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她於是轉頭又去找了王揚。因為懶得打字，於是她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去：「喂，王揚。你考得怎麼樣？」
另一頭傳出的聲音很嘈雜，估計是王揚家裡人在身邊的緣故。對方的聲音不難聽出笑意：「還可以。恭喜你。」
許薇鬆了一口氣，也跟著笑起來：「你也是。」
她又直接問王揚：「李琛他沒考好嗎？」
王揚頓了一下：「你去找過他了？」
「當然。」許薇不知道對方這話是何意：「那他打算復讀麼？」
「……咳，我也不清楚。不過你別再去找他問這件事了。」李琛不說，王揚也知道，他是想跟許薇一起去帝都的。只不過這一次，不知道他的願望能否得以實現。
許薇也不知道怎麼說，又壓低了嗓音問王揚：「那他有600嗎？」
王揚低聲說沒有。
許薇不死心地問：「那580呢？」
王揚說也沒有。
許薇不敢繼續往下問了。
王揚也沉默了一瞬，又對許薇道：「他應該也挺不好受的，所以咱們就別去打擾他了吧。」
「知道了。」
有時候刨根問底也是一種炫耀，許薇深知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