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贏了藥師,挺入地區預選賽的四強,但對青道眾人來說,也只是在比賽結束的時候,高興了一會,回到學校後,便立即靜下心,為接下來的比賽做準備。
青道半決賽的對手是仙泉學園。
「日暮。」
「是。」
「考慮到之後與稻城的比賽,在這次仙泉的比賽中,我不打算讓你上場。」
照常的賽前會議中,誰也沒有想到片岡鐵心會突然點名日暮杉,然後告知他,下場他們與仙泉的比賽,他沒有上場的機會。
是真正意義上不上場的那種,用更通俗明白點的話來說,就是就算他們要輸掉比賽,在與仙泉的這場比賽中,日暮杉都不會上場。
片岡鐵心的話,無疑如一顆炸彈般。
雖然目前1號的球衣歸屬者是丹波光一郎,打線的四棒是結城哲也,但是他們所有人心裏面都很清楚,日暮杉才是他們球隊中真正的王牌存在。
可以說,他的存在,便是他們青道拿下比賽勝利的最後底氣。
他們想贏,想不斷的贏下去,直到通往全國的那張王座,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王者青道。
不是說,沒有了日暮這傢伙,他們就沒有信心贏下去了,只是他們過往所經歷的,讓他們就怕那個萬一。
萬一就欠缺了一點點力量就能拿下比賽的勝利。
他們想要這份保障,保障他們不會就因為只差那『一點點』就錯失了勝利的滋味。
這樣的一個事實,在場中,要硬說有人會對此不甘心的話,莫過於是丹波光一郎和結城哲也他們兩人了。
很不甘心,明明作為球隊王牌存在的他們,卻因為日暮杉的存在,而有些名不符其實。
可他們內心又清楚,他們作為球隊王牌,並不是因為他們是三年級,而日暮那傢伙是二年級,所以監督偏袒他們才讓他們得到,而是因為在最初的時候,日暮那傢伙才剛回歸,重傷後痊癒歸隊的實力究竟還有幾成,是否還能適應比賽,誰也不能確定。
在那時到現在這段短短的時間裡,日暮那傢伙恢復得很快,又進步得太快,他們無法追上,所以才讓他再一次的超越了他們。
心中說沒有嫉妒是假的,但他們心裏面更多的還是慶幸與感激。
很多時候他們都會問自己,如果沒有遇見這般妖孽的他,今天他們的實力,是否還能達到現在的這個樣子?
答案是不能。
所以在這時候,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會是丹波光一郎對監督的話第一個提出異議。
「監督,這樣做,會不會有些不妥?」
眾人抬頭看著站在那裡的丹波光一郎。
明明就在前一場比賽中,他還那般堅定的向監督提出請求,要上場投球,這會聽到監督說不會讓日暮上場,不應該是感到高興才對嗎?
因為這樣一來的話,就說明了投手主力肯定將由他丹波光一郎擔任了。
所以說,丹波(學長)他現在站出來是個什麼意思?
不過,這一次片岡鐵心卻沒有回答丹波光一郎的意思。
他只是看向日暮杉,「日暮,你對我的安排,有問題嗎?」
面對所有人的目光這一下子就突然全落在自己的身上,日暮杉難得的感到有些無措。
這時候他該說什麼才好呢?
回答有還是沒有呢?或者應該說是,他們的這位監督這時候是想從他的口中聽到什麼樣的答案。
也不知道他們的這位片岡監督突然怎麼來這樣的一出?
心中無比誹腹,最後日暮杉乾脆放棄治療,深呼吸了口氣,然後回視自家監督的眼睛,定定道,「只要監督這樣做是為了保證球隊的勝利的話,我沒有任何問題。」
是的,過往與他們這位監督的相處,日暮杉很確信,他們的這位片岡監督,從來就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人。
他這樣做,肯定有他自身的理由。
雖然青道的選手們心中對這件事都有意見,但這種時候聽到作為當事人的日暮杉都這樣說了,他們也只能老實地把嘴巴閉上。
事實上,他們這群人是看到監督的臉上明確寫著『不能質疑』四個字,生怕自己的開口會讓自己成炮灰這件事。
沒看,第一個開口的丹波,現在還站在那裡,監督他一句話都沒有跟他說。
於是就這樣,會議繼續。
「考慮到對方王牌投手那個身高會讓球的落差極大,完全不同於我們以往遇到的那些投手,為了避免對這種落差極大的球的不適應性,我們接下來唯一要進行的課題便是在賽前的時候儘可能適應,所以丹波——」
……
「是——」
……
片岡鐵心將該交待的事情都交待完後,關於後天迎戰仙泉學園的賽前會議便結束了。
眾選手起身離開的時候——
「丹波,留一下。」
片岡鐵心叫住了即將離開的丹波光一郎,很明顯是有話要跟他單獨說。
被叫住留下的時候,丹波光一郎心裏面是不安的。
他在想,監督找他要說是不是關於白天的時候,與藥師比賽時,他的表現,又或者是剛剛開會的身後,他對監督所說的下場比賽不會讓日暮那傢伙上場的事情提出的異議?
短短几秒的時候,丹波光一郎的腦海中就想到了許多。
雖然高中的這三年裡,丹波光一郎成長了許多,現在的他與初入學的他完全已經是兩個人,但在這種時候,他還是會陷於悲觀。
他想,或許這次監督特意單獨叫他,是都要跟他說。
明明在與藥師的比賽前,他是那麼自大的說,與藥師的比賽就交給他,可等真正到了比賽的時候,他卻沒有做到,辜負了監督的信任,在這種情況下,他還不知道反省,在那麼重要的賽前會議的時候,竟然還舔不要臉的反對監督的話……他還真是有夠糟糕的。
「丹波,你今天的表現很贊!」
因心裏面滿滿喪氣而在這會低著頭的丹波光一郎,怎麼也想不到會聽到這樣的一句話。
猛地抬頭。
他想問監督,這話是他聽錯了,還是監督說錯了?
不曾想,對上的便是自家監督柔和的目光,眼中帶著欣慰。
這時候,片岡鐵心也不曾想到,自家弟子丹波光一郎他竟然會露出如此的表情。
最近他這位弟子的表現,他以為,他的這位弟子已經成長得能獨當一面了,想不到,內心深處竟然還是這麼不相信自己。
想到這個可能性,片岡鐵心心裏面的那處柔軟不自覺地更加軟了起來。
丹波光一郎雖然不是他執教以來最滿意的弟子,但絕對是他最為費心的弟子。
想到這裡,片岡鐵心認為自己在這個時候,身為一名監督,一名老師,有責任讓學生正確的認識自己,更明確自己的未來。
「丹波,你是有才能的。」片岡鐵心看著丹波光一郎如此說到。
「從你入學的第一天,我的內心深處就已經確認了,你在投手這塊,擁有著才能,只是被你天生過分軟弱的性格掩蓋住了。」
「監督——」丹波光一郎在這一刻直視自家監督的視線。
「所以在這三年裡,我一直都在一旁努力地協助你克服這個最大的弱點,然而天性並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所以我曾經以為,三年的努力,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有所改善,可是你如今的成長,出乎了我的意料,今天的你,很棒,所以我相信,只要你一直都在棒球這條路上,你一定能擁有屬於自己的世界……」
片岡鐵心的話,讓丹波光一郎聽得心裏面大為觸動。
從過去到現在,丹波光一郎一直以來,最為欠缺的便是他人的肯定,尤其是自己所看重的人的肯定。
在青道的三年,片岡鐵心,便是丹波光一郎心裏面所最為看重的那個人。
「今天的你,或許並不是球場上最為耀眼的那個,但是透過今天的你,我已經能看到,未來的那天,你在球場上的耀眼。」
片岡鐵心說到這裡的時候,拍了拍丹波光一郎的肩膀,即使作為鼓勵,也是作為自己心中的那份信任,「所以,丹波,自信點,你在未來,一定會成為一名出色的投手,因為今天的你已經具備了一名王牌該有的一切。」
其實片岡鐵心特意把丹波光一郎叫住,主要就是為了和他說一聲——今天你的表現很棒。
因此在這一目的達到後,片岡鐵心便也就沒有繼續留著對方說話了,而是讓對方回去好好休息。
「好的,監督,那我先走了。」
丹波光一郎關上會議室的門後,站定,抓起了拳頭,放在了自己胸口。
耳中能聽得到心臟『噗通噗通』的跳聲。
告訴著他,剛剛的自己並沒有處在夢中,監督真的稱讚了他。
即使在今天的比賽中,他最後在球場上的表現是那麼的糟糕,可是監督仍然還是稱讚了他,並告訴他,他已經擁有了成為王牌的全部資質,肯定了他的未來。
抬頭望著天際那星星點點,一股蕩漾的心情在心裡頭湧起。
是啊,今天的他雖然還差的遠,但他還擁有著未來。
心中如此堅定的丹波光一郎,挺起了胸膛,踏出了步伐……
「叮鈴鈴——」
宿舍里手機簡訊鈴聲響起。
打開簡訊。
信息來自真中要。
光一郎:本來決定讀大學的我,這時候應該要老實準備升學考的,但球隊裡的後輩實在太不爭氣了,我這個即將畢業的三年級學長實在不放心就這樣將球隊交給不靠譜的他們,所以就只能自己再辛苦些了,不過就算這樣,之後的比賽,我仍然會替你加油的!
看上去只是一則很普通的友人間往來的簡訊,內容好像也沒什麼,但在這這裡行間,丹波光一郎卻從中看到了對方對自己的擔心與鼓勵。
擔心自己會因為今天比賽中的表現,受到打擊,所以告知到,他真中要這種已經結束了高中最後的夏天的傢伙,都還在繼續努力,那在青道的他,還在繼續三年級夏天的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放棄?
作為友人,丹波光一郎十分清楚真中要在這時候特意給他發來這通簡訊的意義。
想了想,丹波光一郎便很快回復了簡訊。
要:等放假了,我們一起去打棒球。
看上去好像牛頭不對馬嘴的回覆,但丹波光一郎相信,看到簡訊的人,一定能明白這一簡訊的背後意義。
丹波光一郎跟真中要兩人自國中畢業以後,私底下就沒有再一起打過棒球,所以丹波光一郎這時候回復對方這樣呀的一條簡訊,便是告知對方,自己沒事,會一直繼續打棒球。☢🐠 6❾Ŝ𝓗ⓤˣ.ⓒσⓜ 🎉🏆
躺在床上的真中要看著好友丹波發過來的簡訊內容,臉上當即就露出了笑容。
按了下手機,黑了屏幕後,便將其隨手丟在一邊,雙手叉在後腦勺,看著天花板。
瞬間,身體的疲憊感便襲來。
這讓真中要心裡不禁感慨,自己不過是偷懶了幾天,身體便一下子就懈怠了,還不到以往一半的訓練量,就受不了了,這樣子不行,丹波那傢伙都還在繼續成長,自己怎麼可以就這樣停下腳步來。
真中要心中下定決心,今後無論再遇見什麼樣的事情,都絕對絕對不能再有這些天的頹廢,否則他絕對會遠遠被光一郎甩在身後的,這怎麼可以?
與此同時,同一片夜空下,城市的另一個角落。
藥師高校,棒球隊所在球場。
雖然已經夜深,但球場的照明燈卻仍打得亮亮的。
「轟——」
這是揮棒的聲音。
拉近鏡頭。
只見球場的一角地面照印著幾道身影。
轟雷市他們幾個一年級的,這時候都在。
也不知道他們是在這裡待了多久,練習了揮棒多久,每個人看上去都濕淋淋的,衣服被他們的汗水蹂躪得不成樣子。
「喂喂,我說你們幾個呀,差不多就行了。」出去吃了點小菜喝了點小酒的轟雷藏,回來路過棒球場,看到還在那裡練習的轟雷市他們幾個,忍不住出聲了。
雖然他挺支持選手們平日裡往死里練的,但像現在他們幾個這樣不要命的練,他是不大讚成的。
白天的時候才跟青道打了那樣一場比賽,回到學校後,就一直在那裡練習,沒休息過,這就有些過了。
他可不想他的這幫得意弟子,就這樣就廢了,若真的是這樣,他會瘋掉的。
為了以後美好的錢途,轟雷藏便立馬出來阻止正在犯蠢的這些傢伙們。
「雖然今天輸掉比賽是因為你們能力不足的原因,但是與青道的比賽已經結束了,心裏面即使再懊惱也只不過是無濟於事。」這一刻,轟雷藏只希望好好點醒他的這群正在犯蠢的弟子們。
然而轟雷藏的這些話,也正好是這會秋葉一真他們幾個最聽不得的。
懊惱,自責,讓他們無法面對今天比賽的失利。
就算在比賽結束的時候,他們被在場觀眾認可了實力。
可是當他們回到學校的那一刻,他們心中卻不禁在想,如果他們實力能再強一點的話,今天的比賽結果是不是完全不一樣了。
這樣的想法一旦升起,就再也無法熄滅。
雖然秋葉一真他們幾個此刻的這番心理,一句話都沒有透露,但身為他們教練的轟雷藏又怎麼可能不清楚。
正也是因為這樣,所以在這個時候,轟雷藏才無法在一旁看著他們幾個就這樣下去。
笨蛋學生該怎樣教才好?
最好的方法,直截了當,一個彎都不能轉。
「你們幾個,還真的是笨的無可救藥——」轟雷藏朝始終沒有停下來的秋葉一真他們幾個怒吼。
自家教練突然的『爆發』,『驚』得秋葉一真他們幾個嚇得動作停了下來。
目光直視,有些不知所措,或者更準確點來說,長時間的練習下,早已經疲憊不堪的他們,大腦已經沒有餘力去思考這會發生了什麼事情。
轟雷藏大步走過去,指著秋葉一真他們幾個的腦袋怒罵道,「雷市那個笨蛋向來就不聰明,所以我能理解,秋葉,三島,你們幾個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是因為跟雷市那傢伙待久了,所以變成了完全的笨蛋?」
他的語氣挺正經的,若是不是張嘴就能聞到一股酒味那就更好了。
「沒錯,比賽輸了,是球隊的實力不濟,可是,與青道選手的差距,是一時半刻就能彌補的嗎?我以前是怎麼教你們的,這場比賽結束了,離開球場後,就立即忘掉,全心身投入後面的比賽,現在你們幾個這樣,是在跟自己賭氣呢?還是說,是在跟我這個教練賭氣?」
被指著鼻子罵的秋葉一真他們幾個,這會心裡多少有些虛。
「沒有,教練,我們只是——」
「別跟我說只是在日常訓練,白天才打完一場比賽,不好好讓身體休息放鬆,而是在這裡不知疲憊地練習,你們這是不想當個選手了是嗎?」
轟雷藏的目光掃過以自家蠢兒子為首的幾個小傢伙,對於他們幾個此刻看似沉默,實際眼中仍帶著股不服,眉微挑,兩手叉胸,這刻他都懶得罵他們了,明明平時挺聰明的,怎麼不過是輸了場比賽,腦袋就犯軸了呢?
這是非得讓他罵一罵才能清醒是吧?!
「說話啊?」
「雷市,你小子,平時不是總跟你老子我頂嘴的嗎?」
看著還是沒有人開口,轟雷藏乾脆直接點名,作為他親生兒子的轟雷市在這個時候最時候拎出來溜一溜的了。
被『點名』的轟雷市,眼睛抹著眼淚,但任誰都能看得出,這刻他是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來。
明明他是不想的,明明只要讓他再練習下就好了,可是這個臭老頭,為什麼要站在這裡?
平時明明就算他練習得趴下,都只會在一旁大叫他練得還遠遠不夠的臭老頭,今天晚上為什麼會跑出來阻止他練習?
臭老頭,臭老頭,天下最最不靠譜的臭老頭!
誰也沒有想到,還沒有等任何人說話,就在這時候,轟雷市突然就大聲哭起來了。
哭得很傷心。
比今天白天輸掉比賽的時候,哭得還要傷心。
別說是秋葉一真他們幾個一年級的了,就連他的親生父親,轟雷藏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哭成這樣。
秋葉一真他們幾個一年級的慌了。
轟雷藏對此不知所措。
因為在他的記憶里,他這個兒子,從來就沒有在他面前這樣哭過,還小的時候被他訓練得再苦再累都沒這樣哭過,更不要說是長大以後。
怎麼勸都勸不住雷市他止住淚水的秋葉一真他們幾個都忘記了眼前的轟雷藏是自己向來尊敬的教練,用著鄙視外加指責的眼神死死地盯著他——教練,你太過分了,平時你對雷市壞就算了,今天白天我們才剛輸掉比賽,你居然還這樣對待雷市!
這讓他在這一刻難得地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有些過分了。
在秋葉一真他們幾個弟子的『死亡視線』下,容不得轟雷藏無動於衷。
轟雷藏在這會輕聲咳了咳嗓子,「雷市啊,額,這個,那個,就是我今晚沒有要罵你們的意思,所以你不要哭了。」
「哇哇哇——」仍是不止的哭聲。
轟雷藏眼神示意自家弟子們,這一刻他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不過在秋葉一真他們幾個看來,本來他們幾個在這裡好好練習,一點事都沒有的,要不是教練沒事找事跑過來,雷市他根本就不會哭,所以千錯萬錯還是教練的錯,更何況教練還是雷市的父親,這會就更應該哄好雷市他才對。
只是,這對於可以說把自己的人生幾乎都奉獻給棒球的轟雷藏,要他溫情的作為一名父親,還真的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所以這時候的轟雷藏,還真的是滿頭包,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不過還好,聽說轟雷市他們幾個一年級的自回校以後就一直在球場加練的真田俊平,在得知他們幾個一年級的這麼晚了都還沒回宿舍,便在這時候找過來了。
一過來,就看見在他記憶中一直都很開朗的雷市站教練面前哭得不能自已。
真田俊平都還不沒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轟雷藏他們幾個看見他後就如看見了救星般,趕緊就讓他過來幫忙哄哄,好讓轟雷市不要再哭了,否則他們幾個要哭了。
在秋葉一真他們幾個一年級的七嘴八舌下,真田俊平大概得知了事情的緣由——他們幾個原本在這裡好好的給自己加練,誰知教練他過來責罵他們加練這件事,罵哭了雷市他,然後事情就像現在他看到的這樣,雷市一直哭,他們怎麼哄都不行。
被眾人認為是『救星』的真田俊平,看著哭得就跟個孩子一樣的雷市,腦海中升起一個大大的疑問——雷市真的是被教練給罵哭了的嗎?
在記憶中,他認識的雷市可不像是會因為教練說的幾句話,就哭的人。
事情的正常走向應該是,教練說雷市,雷市與教練頂嘴才對。
深深覺得自己的想法才對的真田俊平,就在這時候,腦子一個激靈,瞬間想到了雷市這時候之所以會哭得這麼傷心的可能性。
他走到他的面前,試探著說道,「雷市,下一次,我們要去全國哦!」
「哇哇哇,學長,今天會輸掉比賽,都是因為我,都是我的錯……」轟雷市一把抱住了學長他。
猛地被抱住,聽著轟雷市這會自責的聲音,真田俊平低頭看著這刻死死抱著自己的傢伙,臉上的表情十分的柔和。
果然就跟他想的一樣。
雖然拜託輸掉比賽的時候,雷市他哭了,可是那只是紅了眼睛的哭根本就沒有將他內心的心情完全宣洩出來。
也許,自他們藥師輸掉比賽的那一刻,雷市心裡就一直在自責,覺得輸掉比賽這件事,全部都是因為他。
估計對於雷市來說,他會在一回到學校就給自己加練,就是想要發泄這種心情,只是,卻一直發泄不了,所以當教練出來阻止他們繼續給自己加練的時候,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來發現自己心中愧疚的他,才終於忍不住哭出來,任誰也勸不住。
「雷市,不是哦,輸掉比賽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是我們實力還不夠,所以你不要再繼續內疚了。」
「才不是,如果我不這麼驕傲自大,在一開始就從那傢伙手裡拿到分數,今天我們也許就不會輸掉比賽了……哇哇哇……都是因為我……」
耳中充斥著雷市說給真田(學長)的話,直到這時候,轟雷藏他們才明白過來,雷市他是為什麼哭。
在這一刻,秋葉一真他們幾個是緊緊握住了雙拳的。
他們在這之前完全沒有想到,雷市他竟然會將輸掉比賽的全部責任完全攬在自己的身上,心裏面背負著如此大的愧疚壓力。
雖然他們幾個跟雷市一樣,在回到學校後,就一直待在這裡給自己加練,但他們的心情就跟真田學長一樣,覺得主要是他們的實力不夠,雖然感到自責,但更多的還是想要努力再努力,好彌補自己與那些強校選手們的差距而已。
這時候的轟雷藏同樣也沒有想到,他家從來就不怎麼會哭蠢兒子這時候竟是因為覺得他們藥師輸掉比賽是因為他才這般破天荒哭的。
雖然有種欣慰的感覺,覺得他的這個兒子終於懂得一名選手的一些事情,但更多的還是想要在這時候指著他這個蠢兒子的鼻子罵一罵,早知道這樣的話,之前去做什麼去了,在比賽的時候,他是千叮嚀萬囑咐,要珍惜每一次上場打擊的機會,可結果呢?
越想就覺得越氣。
不過轟雷藏想到,如果這時候他真的因為這再責罵自家的這個蠢兒子的話,估計在場的他的這些弟子們,會欺師滅祖。
畢竟他家的這個蠢兒子,是球隊上下的『團寵』存在。
算了,誰叫他是做父親的呢!
看在彼此是父子倆人的份上,他今天就稍微的網開一面吧!
於是,看著還在那裡各種安慰自家蠢兒子而忘記自己這個教練存在的那幾個弟子,轟雷藏表示在這時候有需要提醒下他們幾個自己這個球隊教練存在的意義。
「雷市,你從小我是怎麼教你的,輸掉比賽,難道哭就能解決問題嗎?」
轟雷藏很清楚,自己突然對自家蠢兒子的斥責,真田他們幾個是很不贊同的,但他還是硬著心腸他們指責的眼神下,繼續板著張黑臉教育自家的蠢兒子。
「青道那個叫『日暮』的傢伙,或許在天賦上確實比你厲害,但我一直以來都是怎麼教你的,實力不如人,就努力的訓練,作為天才的你,哭對你來說,是最沒有用的東西,只有努力的汗水才會是對你的加成。」
在棒球這方面天賦一般的轟雷藏很清楚,自己這時候說的全都是屁話,在職棒的世界,才能上的差距可不是什麼努力的汗水就能彌補得了的,但這刻他說出這樣的話,只是因為他了解他家的這個蠢兒子,在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才是最合適的。
他家的這個蠢兒子,不缺天賦,也不缺努力,更不缺一顆強者之心,唯一比較糟糕一點的是他家的這個蠢兒子過分享受將球轟出去的樂趣之中,而很容易忘記自己作為一名『選手』的身份,這與他培養的預期目標可有些出入。
有技術卻不能幫助球隊贏得比賽的選手可不是一件合格的商品。
原本在真田俊平的安慰下,已經沒有哭了的轟雷市,這時候又從自家臭老頭的口中聽到這樣的一番話,當即就意識到自己今晚在這裡嚎嚎大哭到底是怎樣的一件蠢事。
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臉,在心裏面告訴自己——沒錯,哭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也不能彌補自己心裏面的那份內疚,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努力,連大家的份繼續努力,下一次,一定要贏。
「今晚這話我並不是單單只跟雷市這傢伙一人說的,真田你們幾個也是,輸掉比賽,無論是愧疚自責還是懊惱都是沒有用的,你們唯一要做的就是,記住輸掉比賽那一刻的心情,然後跟著我這個教練繼續往前走就可以了,而不是說在這裡哭,亦或者是盲目地覺得只要努力加訓就可以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轟雷藏眉目一瞪,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沒錯,加訓是需要的,但得在我這個教練的允許下,才可以,否則,因為過度加練,累壞了自己的身體,搞壞了自己的身體,這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也是對球隊上下的不負責任。」
秋葉一真他們幾個一年級的被說得面紅耳赤,他們很清楚,教練此刻說得話,正是對他們今晚加訓的指責。
「聽到了沒?」
「是,教練!」
「好,回去吧,今天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我們藥師,重新出發。」
「是,教練!」
轟雷藏說完這個,便一副自己已經履行往自己身為球隊教練的職責,兩手交在自己的身後,不再管他們幾個選手,外八字的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看著教練離開的身影,那一瞬間,放佛魔法解除,一直都沒有任何疲憊感的轟雷市他們幾個一年級的,只覺得身體突然就被抽去了所有力氣,直接讓他們癱在了地上。
躺在地上的他們,望著星空,心想,今晚這叫什麼事情呀。
笑了出來,然而卻都不自覺地捂著自己的臉,暗道自己還真的是有夠遜的。
唯一的一個二年級,真田俊平雖然不像那些『加訓』的一年級那樣,累得躺在地上,這會卻是學著一年級的一樣,不嫌髒地躺在了地上,躺在了轟雷市的身邊。
不知道過了多久——
「學長,對不起。」
「恩?」
「在和青道的比賽中,你那麼的努力,可我卻表現得那麼糟糕,白白地浪費了你創造的機會。」
「不是哦,作為還才一年級的你,已經很厲害了,而且我相信,除了在場的我們幾個,球隊裡的其他人也都完全不覺得輸掉比賽是你的原因。」
「學長,謝謝你。」
「應該是我們要謝謝你才對,我們能遇見,真的是太好了。」
……
「呼——呼——」
「雷市?」
「呼——呼——」
真田俊平側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的轟雷市,平穩的呼吸說明著主人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坐起,看了看其他幾個人,也都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
原本是想要叫醒他們,讓他們回宿舍再睡的,但真田俊平想了想最後沒有任何動作。
算了,讓他們就這樣睡一會吧,反正他們藥師的比賽暫時已經結束了。
想到這的真田俊平,又再一次躺了下來,仰望著星空……
夜越來越深,世界也越來越靜,唯有晚風拂過這裡的時候,帶走一絲言語。
「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的……雷市,我相信你……我會盡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