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四百萬!」劉浩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半天,咬牙拍板。
「拿來。」我把手一攤。
「我剛花了幾百萬請你救兄弟們的命,哪還有現金?」劉浩道。
「那怎麼辦?你拿命抵?」我問。
劉浩憤恨地沖我瞪了一眼,「我在梅城有一處房產,抵四百萬綽綽有餘,等會我把那處房產給你!」
「那也行,你繼續哭吧。」我拍了拍他,轉身就走。
身後又再度傳來劉浩的大哭聲。
我皺了皺眉頭,這姓劉的肯定是有問題,但這荷花池裡出現的女屍,卻是讓我有些不太理解。
掃了四周一圈,見那周響還站在那裡,就悄然轉到他身後。
我發現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變化。
之前這周響一直是麻木不仁的樣子,似乎對周遭的一切都提不起任何興趣,說他是行屍走肉也毫無問題。
哪怕是眾人從荷花池裡撈上了女屍,也只是讓他短暫地震驚了一下。
之後就還是木著個臉,跟塊石頭似的。
可自從楊大叔來了之後,撲在女兒面前哀聲大哭,這周響卻是像一下子活了過來,臉色更加蒼白,雙拳緊握,一直盯著楊大叔,渾身發抖。
我看了一會兒,上前一拍他肩膀。
那周響嚇了一跳,猛地回過頭來。
我見他眼眶通紅,泛著淚光,詫異地問,「老兄你怎麼了?」
「你……」周響吃驚地盯著我,「你……你是……」
「放心,我是人。」我摟著他肩膀道,「老兄我注意你很久了。」
「你……你注意我幹什麼?」周響盯著我又看了幾眼問。
我笑說,「你這人挺特別。」說著指了一下楊大叔,「你認識楊大叔?」
聽到「楊大叔」三個字,周響臉色變了變,又有些慌張地道,「我……我認識啊,那是劉浩的老丈人麼。」
「看來你跟劉老闆關係不錯啊。」我哦了一聲。
「是……」周響應了一聲,又看著我,「你是哪裡人?」
「墳頭嶺那邊的。」我隨口答了一句。
「什麼?你……你是墳頭嶺那邊……」周響驚呼了一聲。
「不是,我是說楊大叔是墳頭嶺那邊的,你剛是問我嗎?」我問他。
周響咽了咽口水,搖頭道,「沒,我……我也就隨口一問。」
「對了,你平時跟秀玉應該也挺熟的吧?」我問。
「嗯。」周響的聲音很低,很模糊。
「那你怎麼看起來一點也不難過啊?」我有些詫異地打量著他。
周響呵呵苦笑了一聲,「我這人,向來……向來遲鈍,就算是難過,也不太會表達……」
簡直是滿嘴跑火車。
當年你小子可不是這樣的。
「不過我看剛才楊大叔來的時候,你都差點哭了。」我突然說。
「沒……沒有啊,哪有?」周響吃了一驚,急忙辯解道。
「真奇了怪了。」我一臉好奇地盯著他看。
周響被我看得別過臉去,避開我的目光,道,「可能是楊大叔哭得太厲害,我想起秀玉她……」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哽咽了一下,眼眶發紅,趕緊用手擦了擦眼角。
我見狀,心中就越發篤定了一件事。
「行了,先把屍體收起來,都聽我指揮,別亂碰!」身後傳來一陣呵斥。
回頭一看,就見那衛東亭上前,將楊大叔等人驅趕開來,又指派人按照他的吩咐行事,把楊秀玉的屍體用白布蓋上,之後用門板抬起。
「馬上去買口棺材來!」
衛東亭又把哭得稀里嘩啦的劉浩叫了過來。
「這……這一下子上哪去找?」劉浩抹著眼淚,為難地道。
「你要家裡太平,就快去,哪那麼多廢話!」衛東亭瞪了他一眼道。
「是是是。」劉浩連連點頭,突然想起來,說,「家裡倒是有一口棺材,原本我媽給自己準備的,要不先拿來用用?」
「老太太這愛好挺特別。」我正好走過去,就接了一句。
劉浩沖我看了一眼,臉皮一扯,解釋道,「這是我們老家的風俗。」
「行了,趕緊去抬過來!」衛東亭揮揮手。
「好好好。」劉浩轉身就要走。
我把他叫住,「記得把其他事情也趕緊辦了。」
劉浩身體一僵,哼了一聲,快步去了。
「先扶大叔回去休息。」
我見楊大叔已經哭得快暈過去,過去跟鐵頭他們交代道。
「好!」鐵頭和小杆子等人,趕緊扶著楊大叔回房。
「您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師傅找到我低聲問,臉上滿是怒意,「會不會是這劉家母子倆把秀玉給害死了?」
「難怪我們要見秀玉,這姓劉的一直推三阻四!」
張師傅說到激動處,拳頭狠狠地捶了一下手掌,「都怪我之前沒有看出一些端倪來,要不然可能秀玉就……」
「這也怪不了你,而且這事還不好說,咱們先回去。」我拍了一下張師傅安慰道。
「唉!」張師傅嘆了口氣。
走到半路的時候,張師傅又低聲來問我,「咱們是不是該報案?」
「先等等吧。」我想了想說。
「好,聽您的。」張師傅點點頭。
我們回到房間,楊大叔被鐵頭和小杆子他們扶著躺到床上。
不過等楊大叔緩過神來後,又忍不住老淚縱橫。
「他娘的!」鐵頭忍不住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
我倒了一碗熱水,端過去給楊大叔,「大叔,等會兒還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去辦,您可得打起精神來。」
「什麼?」楊大叔木然問。
「你先想想看,秀玉身上有什麼特徵,您等會兒再仔細看一看,確認一下。」我說道。
楊大叔聽到這個,一下子回過神來,遲疑地問,「您……您是說,那有可能不是秀玉?」
「現在還不好說。」我把水遞給他,「您和張師傅之前不是說過,感覺秀玉像變了個人麼?」
「對啊!」張師傅一拍大腿道,「小林老闆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奇怪啊,那會不會這個秀玉只是長得像呢?」
「對對對,有可能,有可能……」楊大叔激動得連連點頭。
其實按照常理來說,這種可能性是很小的,但此時對於楊大叔來說,無疑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哪怕是再小的希望,那會被無限放大。
「大叔先喝點水,再吃點東西休息一下,養好精神我們再過去。」我笑著說道。
「我喝,我喝。」楊大叔顫顫巍巍地接過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