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吳候提到「白森森的碗」,那想必是靈骨碗。
至於那慈眉善目的和尚,不用問,十有八九就是那葬海大師了!
「當時一共擺了二十多口碗,就在那尊神像前面。」吳候說道,「我倆看著那碗像是骨頭做的,但也不知道是什麼,後來見那擺碗的人低著頭去跟那和尚說,說是靈骨碗還少了九十八口。」
「對,我們那時候才知道,原來這個叫什麼靈骨碗。」趙塔點頭道,「那和尚聽了,只是淡淡地問了句『那該怎麼辦呀』。」
「這話聽起來和和氣氣的,那人一聽,卻是嚇壞了,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說他趕緊去看看,怎麼剩下的碗還沒來。」
「結果那人剛要奔出去,突然洞口那邊急匆匆地跑進來一人,那人臉色慘白的,衝到那和尚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還沒說話,就拔出匕首,在自己大腿上狠扎了幾刀,又把自己幾根手指給剁了下來!」
「我們兄弟倆也自認是個狠的,只是沒想到這哥們更狠,一言不發就自殘!」
「那和尚手裡轉著佛珠,淡淡問道,『你這是何故?』」
「那哥們一聽,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哆哆嗦嗦地說了幾遍,我才大概聽懂了,好像是說什麼活死人村,什麼靈骨碗全沒了。」
我一聽,知道這人應該是去過桃源那邊,發現活死人村已經人去樓空,至於那些個靈骨碗,也已經被毀掉了。
「那和尚一聽,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微笑道,『不就是幾口靈骨碗,這有什麼打緊的。』」
「結果那哥們一聽,不僅沒有鬆一口氣,反而嚇得魂飛魄散,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就聽和尚又笑了一聲,『你這說話糊裡糊塗,怕是這舌頭有什麼毛病。』」
「這話音剛落,就有人搶上前來,一把抓出那哥們的舌頭,給一刀割了,那哥們捂著嘴,在地上直撲騰,卻是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這把潘榮和孫小何都給聽得臉色發白。
「那和尚估計是葬海大師。」潘榮低聲說道,「我只知道這人是彌天法教的羅剎之首,最是神秘莫測,但據說這人平時是一副和尚打扮。」
「羅剎之首?」吳候和趙塔二人聞言大吃了一驚,「難怪那些人這麼怕這個和尚。」
就聽方寸山嗤笑了一聲道,「大驚小怪,這老妖怪的手段你們是沒見過。」
「方老您認識那個葬海大師?」潘榮驚訝地問。
「不認識。」方寸山斷然否認。
我也沒去點破他,讓吳候二人繼續往下說。
「那和尚擺了擺手,就有人出來,在那被割掉舌頭的哥們面門上拍了一道黃紙符籙,那哥們當時就快嚇尿了,不停求饒。」趙塔接著說道。
「只不過沒人理會他,拿出紅繩把他給綁了,又給吊到了樹上。」
「之後那些人又把各種東西擺出來,在神像面前擺了一地,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
「隨後那些法教弟子突然站了起來,一個個前往那神像面前跪拜,跪拜之後就起身,有人上來在他手腕上割一刀,之後將血放入靈骨碗中。」
「我和老吳也上去割了一刀,說來也怪,那血流入那碗裡之後,我就感覺頭皮麻了一下,老吳也一樣。」
「但是按照之前那人的說法,這靈骨碗還少了九十八口,剩下的其他人還沒放血,那血就已經盛不下了。」
「我們就看到有人抬了一口大箱子過來,那箱子打開之後,裡面居然是一對男女。」
我聽到「一對男女」,心中猛然一動。
就聽趙塔接著說道,「那對男女緊緊抱在一起,身上都是血跡斑斑,兩個人被鐵鏈給鎖在了一起。」
「那和尚雙手合十,說道,『把祭品請出來。』」
「我起初還在想他說的祭品是什麼,結果就見過來四個人,把那對男女從箱子裡抬了出來,原來他說的祭品,就是這二人。」
「兩人被抬出來後,就被他們一左一右,擺在那尊神像的前方。」
「那時候我才看清楚,那姑娘身後居然長著一條紅色的尾巴,毛茸茸的,看著像是狐狸尾巴,身上更是插滿了長釘。」
「另外那個年輕男子,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姑娘瞧,唉,看這兩人,像是一對情侶,也不知道為什麼被彌天法教給抓了來。」
按照趙塔的描述,這對年輕男女應該就是許渭和周曉玉二人。
只不過吳候和趙塔兩人並沒有去絳雪山莊,因此並不知道周曉玉二人的事情。
「剩下的法教弟子,繼續割腕放血,足足放了有兩大桶,隨後有人就舀了血,從那對男女頭上澆了下去,把兩人給澆成了血人。」
「之後我們所有人又回到原位,跪成一圈,那兩個手捧經文的少年男女,給那和尚送上經文。」
「和尚手握經文在手,開始在神像前誦讀經文。」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一聽那經文,就開始頭昏腦漲,眼睛看出去都開始變得模糊,昏昏欲睡。」
「我趕緊猛掐大腿,又加持了清心咒、凝神咒之類的,這才勉強清醒了一些,突然間,洞窟內開始狂風大作!」
「那四棵樹上吊著的人,被風吹得亂晃,其他教徒也開始齊聲大喊,也不知道他們在喊的什麼,又喊又拜的。」
「我們倆跟著亂拜一通,突然間就感覺有什麼溫熱的液體飛到了臉上,這一看,才發現那些吊在樹上的人,居然開始汩汩流血。」
「鮮血被風吹過來,打在了我們臉上,我和老吳都是大吃了一驚,但這時候我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盼著局裡的兄弟快趕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那和尚突然間轉過身來,一雙眼睛精光爆射,直看向我們!」
「我當時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沒等我們來得及反應,突然整個人就不由自主地騰空飛了起來!」
「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把我們倆的脖子給捏住了,給懸在了空中,只聽那和尚嘆息道,『佛光普照之下,竟還有滿身污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