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晃腦的走進廚房，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跟自己說話。
其實是故意說給自己二姐和娘聽的。
坐在門口幫忙挑野菜的姜小三都聽見了。
姜明珠臉色一白，後怕的看向的江秋娘：「娘！」
「不，不能吧？」
剛鬆了一口氣的江秋娘，聽見寶珠這麼一說，心裡也沒了底。
眼中蓄滿了淚水，暗摸的偷擦乾淨。
家裡男人死了，婆婆又不待見她。
往後她要怎麼養活幾個孩子？
「怎麼不能呢？上次就偷摸著要賣掉我二姐，差一點兒就被老鴇帶走了。對吧三哥？」
寶珠撅著小嘴，一屁股蹲在小板凳上。
坐在姜明珠身側，小腦袋往門外探去問姜東生。
「嗯嗯嗯，還好妹妹在，二姐才沒賣到青樓，不然我們再也見不到二姐了。」
姜東生放下手裡的野菜，咚咚的跑進廚房。
他不傻，妹妹這麼說一定有她的道理。
他不喜歡大伯和奶奶他們，他們是壞蛋，一直欺負娘和二姐。
「今天賭坊的人又來了，還想把咱娘和小妹一起都賣了。」
如果娘和姐姐妹妹都被賣掉了，家裡就剩下他一個了。
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身體就忍不住發抖，臉色也白了幾分。
眼眶立馬紅了起來，哽咽的道：「娘，大伯和我奶就是個大壞蛋，他們這一次沒賣成你們，下次和我和妹妹不在家，大伯娘又騙你離開家，再賣掉二姐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二姐了。」
哐當。
手握著菜刀的江秋娘沒拿穩，哐當的掉在地上。
隔壁屋的姜老太聽見響聲，隔著幾個大門怒罵道。
「殺千刀的，脾氣見長了，連讓你煮個飯都不安生，是嫌老娘俺活的太久了嗎？一家子全都是賠錢的破爛玩意，是專門克俺的。」
「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能賣你們是你們前世修來的福分，還敢給老婆子俺臉色瞧，耍起小脾氣來，有本事帶著你這些拖油瓶全都給俺滾出姜家。」
在隔壁屋裡的姜老太越罵越難聽。
廚房裡的寶珠，聳聳肩膀，攤開雙手：「聽聽，我奶還沒死心呢。下次可能真的把我們賣了。」
「娘，寶丫說的沒錯。我奶她分明就是不喜歡我們幾個，一定還會把我們賣掉的。」
姜明珠垮著小臉，緊張的抓著江秋娘的手，輕輕地搖了搖。
江秋娘臉色蒼白如紙，心裡雖然安慰著自己，婆婆不會這麼做。
可上一次和今天發生的一切，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那，那怎麼辦？」
她一個孤女，帶著幾個孩子，也沒有娘家投靠啊。
雖然她還能靠繡花這一門手藝賺點銀子，可是明珠還有一門親事在，一旦離開姜家，她們住哪裡？
「分家唄，反正我奶奶也不指望著您給她養老，咱們分家，讓村長做主，拿著咱爹那一份好好過咱們的小日子，還怕能餓死不成？」
寶珠撅著小嘴，這麼簡單的道理她怎麼就想不通呢。
她可清楚，江秋娘一直幫鎮上的那幾家做繡品，賺的銀子全都落入姜老太口袋。
這些銀子，可都被姜老太拿去幫她的好大兒還賭債去了。
自己倒好，帶著幾個孩子當受氣包，吃糠咽菜。
說她笨，還是傻？
還是被封建思想給荼毒的太厲害了。
「你瞧瞧，我大伯整天賭博，我大伯母整天好吃懶做，我奶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還有我那個大堂姐，十指不沾陽春水，什麼時候餓死過？」
「倒是你跟我二姐，一個把家裡活全都攔了下來，一個熬夜刺繡把眼都弄瞎了，還要餓肚子。為什麼不分家？分家了，靠咱們的雙手，還能餓死不成？」
說著小嘴撅的更高了，小嗓門也大了起來。
隔壁屋裡的姜老太和大伯母們聽的仔細，將寶珠的話聽的明明白白的。
姜老太一聽，這簡直是挑戰她在這個家的權威啊。
也顧不得對寶珠的忌憚，本來就站在門口的她，拐杖往一旁一丟，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就開始嚎啕大哭，指著廚房裡的寶珠母女幾個破口大罵。
「哎喲，俺的命咋這麼苦啊。大家快來瞧瞧啊，剛死了兒子，就鬧著要分家，這是什麼兒戲？簡直就是沒良心的種……看俺老了，就開始嫌棄俺老太婆了，分家？想都別想，除非你們全部淨身出戶。」
寶珠小眼神朝臉色蒼白的江秋娘一瓢：「娘，你聽聽，淨身出戶哦！」
「娘，我去找村長爺爺。」
姜東生想也沒想，張口就說。
村長爺爺說了，只要奶奶她們鬧，就去找他。
小傢伙一看到姜老太撒潑，腦子立馬閃過村長的話，不等江秋娘說話，人就一溜煙的跑出家門找村長來主持公道了。
寶珠看到風風火火去搬救兵的他，忍不住給自家這個神助攻三哥豎起大拇指。
聽見的江秋娘要鬧分家的劉翠花，終於按捺不住，走出來。
「喲，娘我就說，平時看她挺孝順的，其實都是裝的，現在叔叔死了，她現在也不裝了，開始嫌棄咱們家了。」
「平時我們待你也不薄，你現在鬧分家，又是幾個意思？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咱娘苛待你？這就是恩將仇報，你的心咋這麼狠呢。」
「嗯嗯，大伯母和我奶她們確實對咱們極好，連賣女兒和媳婦的事，都優先考慮咱們一家，簡直好到爆了。」
寶珠皺著瓊鼻，十分認同的點頭。
大眼睛朝江秋娘瞅著看去：「娘，你確實沒良心。像今天就該讓賭坊的人把你跟二姐賣到妓院，我跟三哥留在姜家做牛做馬。」
「ε=(′ο｀*)))唉，娘，你真沒良心。」
寶珠搖頭晃腦的道。
小嘴叭叭的，每一個字都往江秋娘心窩子戳。
杏眼還偷偷的瞄了一眼，臉色越來越白，整個身體搖搖欲墜的江秋娘看。
她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個娘要是再不長個心眼，還拎不清，那麼這個娘可以不要了。
「娘，分，分家吧。」
性子跟江秋娘一脈相承的姜明珠，被嚇的小臉煞白，害怕的盯著江秋娘道。
「我不想被賣到妓院，小妹說的也沒錯，這些年你都為這個家付出這麼多，我奶……還是要把我賣去妓院那個地方，這不是逼著咱們去死嗎？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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