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笙側眸掃了一眼。
這間隱蔽的實驗室已經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無人化管理。
幾張實驗台全部由楊振華手上巴掌大小的遙控器來控制，四個人的手腕腳踝被高精密電子鎖牢牢的束縛住，脖頸處的管子連接營養液輸入，左下腹的位置有一根軟膠管引出濃稠的血水緩緩引排到實驗台下方的儲液槽。
每個實驗台旁邊還立著輸液架，架子上各掛著兩大袋鼓鼓的血袋，正源源不斷的給實驗台上四個人輸血。
四個人身上都連著一台測試儀，精確的反饋著幾個人的生理指標。
這幾個人身上布滿大大小小的撕裂狀傷口，因為身體被束縛住只能發出有氣無力的微弱呻吟聲。
楊振華並不打算讓他們死，但也沒想讓他們好活。
輸血只是為了留這些人一口氣，不想讓他們死的太痛快。
陸笙不由得微微挑眉。
好傢夥，能和雞兔同籠肩並肩的小學經典水池注水排水數學題來了？
這題她做過，注水管道需要3個小時注滿，排水管道需要六個小時才能放光，請問同時打開兩個管道時，究竟需要幾個小時才能注滿水池。
原本上學時候她和同學們還紛紛猜測出題人的精神狀態，感覺沒有三年腦血栓出不了這麼有病的題。
現在看來她還是低估了人閒起來有多可怕，楊振華這種末世重生的也喜歡這麼玩兒。
似乎是猜到了陸笙的心聲，楊振華呵呵一笑，「無聊嘛，總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上一世我本來是T大的教授，末世降臨後也被騙到這間工廠里了。剛才你們看到的那間實驗室，我上一世在裡面做了四年實驗。」
「原本以為拿到了研究成果就能過的舒服點，沒想到我親愛的好同事好舍友為了搶占研究成果痛下殺手。」
他慵懶的伸了下腰，順勢伏在loft上層的圍擋上，語氣戲謔，「也蠻搞笑的，這人是我在T大最好的朋友，末世前家裡人生病還和我借了十萬塊錢救命。當初拿錢的時候差點給我跪下，說一輩子都欠我一份情。」
「還真是報的一手好恩。」
「幸運的是我重生了，重生在了末世前一年。」
他說完側頭看了一眼陸笙，平淡的五官露出釋然的笑意，「你一定很好奇，重生了為什麼不收集物資躺平？」
「是。「
陸笙確實有點不理解。
其實她重生後想的就是屯好物資躺平擺爛的，但機緣巧合一步一步被系統加各種意外事件推著才去重建了M市成立聯盟軍。
楊振華重生在末世前一年，又是T大最年輕的教授，他有大把的時間和金錢能力來準備足夠的物資建立安全的地堡，為什麼還是會再一次走上一世的老路，又卷到這間化工廠里了？
「這次我主動找到CM公司申請入職，很順利就進入了高層組織。」
楊振華說的雲淡風輕，但字裡行間仍然能透出一絲狠厲。
「死過一次之後我悟了，人不夠狠就只能成為別人的墊腳石。被人欺被人辱，被當成狗一樣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死了連塊裹屍布都混不上。」
在楊振華充滿戾氣的敘述中，陸笙也終於理清了事情的始末。
帶著不甘和恨意重生後，楊振華第一時間不是先囤物資苟起來，而是立刻將上一世化工廠里所有的研究成果整理成冊。
等於別人開局還是個蛋呢，楊振華已經是條鯤了，直接領先在起跑線上。
作為一名學者，楊振華堅信知識改變命運。
他帶著這份領先時代的研究成果主動找到了CM公司，稍微給了這群小日子一些甜頭就順利打入公司內部高層。
科研和醫學實驗都是量變到質變的過程，楊振華借用CM公司的人力和財力，很快能在上一世積累的基礎上發展出了更先進的催化劑和人造器官。
「這群蠢貨還敢對我呼來喝去。」楊振華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金屬煙盒，點了一根叼在嘴邊，猛吸一大口後故意故意將菸頭向下一彈。
帶著火星的菸頭剛好落在正下方小日子大腿傷口處，本就血肉模糊的脂肪層立刻被燙出了一圈焦痕。
男人疼的眥目欲裂，整張臉憋的漲紅，但由於帶著嘴套只能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他們有資源我有技術，雙贏。」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這群蠢貨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上一世他們對我的折磨，我會千倍百倍的還給他們。」楊振華直起身，笑眯眯的看向陸笙，「歡迎你通過了考驗，可以成為我的同類。」
「考驗？」陸笙冷淡的反問。
「你能從cm公司一路追到這兒，證明了有勇有謀，接收到我的信號後能孤身赴約，說明你清楚我沒打算對你們出手。我喜歡有腦子的女孩子。」
說完，他主動向陸笙伸出手，「末世前有句話，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作為重生者，我們理所應當享受這混亂世界中的全部特權。」
「成為我的夥伴，這裡的一切技術和資源我們可以共享。」楊振華語氣曖昧，眼神短暫的從陸笙纖細白皙的脖頸處划過，「或者更深層次的夥伴也不錯。」
陸笙薄唇挑起譏諷的弧度，微微抬眸將楊振華從上到下掃視一遍，「就你？」
「怎麼？我不夠優秀麼？」楊振華按了下手中的遙控器，牆上的顯示器上立刻出現了實驗室的畫面。
畫面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孫甜甜等人正在焦急的等待著陸笙。
楊振華咂咂嘴，攤手戲謔道，「還是你更喜歡這些呆呆蠢蠢的……嗯……朋友？」
「他們只會成為你的累贅。」他臉上的肌肉激動的扭曲著，笑容癲狂道，「和我一起才能征服世界，想想看，那些從前你想都不敢想的東西現在觸手可得，整個世界都被你踩在腳下，這些難道對你難道沒有誘惑嗎？」
陸笙平靜的抬起頭，隨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想了下，你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