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魔劍彗蝕
男子一甩手臂,從懷中掏出更多紅鈔,甩到婦人面前:「山野刁民,不就是嫌錢不夠多嗎?這些夠不夠?」
婦人被他一不小心碰得一個踉蹌,本就病弱的身子,腳底下一滑,一屁股坐在泥地里。
「媽!」
門後傳來清脆的呼喊,那四五歲大的女孩跑進風雨內,扶起自家母親,跑到前頭她護在身前。
她小臉慍怒,攥緊手中的小拳頭,一股腦兒往白衣男子腿上撞:「壞人!壞人!叫你欺負我媽媽。」
「小楠,不要!」
婦人掙扎著從泥地里站起,不顧身上的泥水,走上前要抱女娃。
劍鞘男冷著一張臉,任由女娃不痛不癢的小拳頭落在腿上,右手緩緩探至後背的劍柄上。
小拳頭錘了十幾下,對面那男子沒什麼反應,她的小手倒是被錘得紅通通的。
「你沒事吧?」
嫵媚女人瞥了一眼男人伸向劍鞘的手,驚呼一聲,越過身邊同伴,扶著婦人。
「這位小姐,不是我不想借宿給你們,是家中實在不方便啊。」
婦人見嫵媚女人是個好說話的主,睜著一張布滿血絲的眼睛,用沒有什麼血色的嘴唇顫抖地說道。
「明白了姐姐,我們去找別家就是了,這點錢你拿著,算是精神損失費。」
「呀,使不得。」
「你就拿著吧。」
嫵媚女人不由分說,將一迭鈔票進婦人懷裡,蹲下身來,笑吟吟地看著小女孩。
「小妹妹,不要生氣了噢,姐姐這就走。」
「走吧,兩位。」
「哼。」
劍鞘男冷哼一聲,鬆開握著劍鞘的右掌,沒有反駁同伴的話語。
他們三人走出婦人家,轉過頭來,目光正好碰上站在不遠處看熱鬧的韓寧二人。
「外地人?!」
劍鞘男打量著兩人的穿搭,眼睛一下子眯起,雙眸中露出危險的光芒。
而隊伍中的嫵媚銀髮女,見到韓寧和李長溪後,表情微變,側頭和身邊的風衣男說些什麼。
劍鞘男並不理會身邊兩名同伴,頂著風雨,走到韓寧二人面前,一臉冷峻地注視著他們,冷然道:
「說出你們來這裡的目的。」
「關你屁事。」
李長溪雖然在韓寧面前唯唯諾諾,但和其他人說話的時候,依舊是一副瘋狂的模樣。
「你NMBD,找死!」
劍鞘男瞬間暴怒,右手快速探向劍鞘,想要將劍刃拔出。
誰知,就在他手掌剛剛觸摸到劍柄上,準備拔劍時。
一股緊緊的束縛感從全身上下傳來。
就好像是有人拿著繩子,將他的雙手雙腳以及腦袋牢牢捆綁,絲毫不能動彈。
就在此時,一隻枯瘦的手掌搭上了他的右手。
輕輕一拍。
啪!
劍鞘男的手掌被打到一邊。
枯瘦的手掌順勢握住劍柄,將劍刃拔出。
唰~
一抹寒光乍現,天空中落下的雨水好似都被冷光斬碎。
「好劍。」
韓寧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劍鞘男身側,他手持長劍,左手輕輕撫摸劍背,語氣感嘆。
這是一柄通體淡紫,表面微光流轉的寶劍。
「伱!」
劍鞘男瞳孔收縮,保持著拔劍的姿態,眼球不停轉動,一臉不可置信。
韓寧把玩著寶劍,一邊道:「我們到這裡來,不關幾位的事吧?」
劍鞘男的兩名同伴,同樣對韓寧展現出的能力感到深深的驚詫。
他們連忙跑了過來,一臉訕笑:「不好意思,打擾到兄弟雅興,我們這就走。」
韓寧「嗯」了一聲,重新把劍刃插回劍鞘之中,笑著道:
「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記得下次問人問題的時候,要禮貌一些。」
話音落下,劍鞘男才意識到自己以及可以自由行動了。
他臉上囂張跋扈的神色消失的蕩然無存,深深看了韓寧一眼,帶著兩名同伴,消失在雨幕之中。
「韓先生,就這樣放他們走了?」李長溪注視著三人離去的背影,有些猶豫。
「怎麼可能?這裡是村子,不方便,等到了野外,再考慮是否解決他們。」
韓寧身邊空氣振動。
一隻黑色的大鳥,像沖天的噴氣式戰機,在李長溪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已然破開風雨,衝上天際。
「是……是我多慮。」李長溪結結巴巴道。
……
稍顯陰暗的廚房內,擺了一盤醃鹹菜,一小碟紅薑絲,一大盆雞湯,燒豬腳,炸排骨,煎河魚,以及幾碗白花花的大米飯。
「山里條件不行,只能弄到這麼多,這是剩下的錢,還給你。」老婦人拿出李長溪先前塞過的幾張紅鈔,放到桌子上。
「嗨,客氣了老人家,都給你。」李長溪不容分說,把錢重新塞回老婦人口袋裡。
鷺島附近是山地環境,可以任由種植水稻的田地不多,普通人家吃飯一般是米飯配著自家產的蔬菜,再割點豬肉什麼的。
「剛才那柄長劍,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坊間流傳的魔劍慧蝕。」李長溪突然道。
「魔劍?」
「嗯,出自某個遺蹟,劍內蘊含龐大邪力,會影響使用者的情緒,但威力驚人,可增幅超凡者的各種能力。」
「有意思。」韓寧露出心動的神情。
魔劍,裡面一定有很多能量吧。
他拿起飯碗,催促道:「吃吧吃吧。」
吃完早點辦事。
「老婆婆你怎麼不吃啊?」韓寧拔了幾口飯,停住筷子。
「我吃過了,你們吃吧。」
老婆婆坐在土灶旁的小馬紮上,依偎著灶火取暖。
看到她這幅模樣,韓寧想起了自己的外婆,外婆也是不喜歡上桌和別人吃飯,只有等別人吃完了,才肯一個人上桌吃別人吃剩下的剩菜。
二人招呼了多次,見老婆婆死活不肯上桌,也便作罷。
一日奔波勞累,滴水未進,韓寧還真有些餓,也不嫌飯菜簡陋,端起飯碗,就著豬腳鹹菜紅姜大快朵頤。
「老婆婆,你能說說村頭的那個鄒妹子家,最近到底出了什麼事嗎?」
李長溪放下碗筷,問道。
「哎,你說的是家裡院子修的很闊氣的周家吧。」
老嫗一聲長長的嘆息,用緩慢的語速說道:
「說來她也是苦命人,丈夫本是村里種藥的,這些年來做山貨生意掙了一些錢,在村子裡修了幾棟寬敞屋子,還生了個活潑可愛的小閨女。可是好景不長啊,她的丈夫已經失蹤好幾天了。」
「鷺島周圍村鎮,以及我們村方圓五十里內都找了個遍,就是沒有見到人。」
「這倒是奇了怪了,按理來說,就算是死了,也得見到屍首吧,是不是偷偷跑去別的地方呢?」
「也許吧。」
「不過村裡的人都說他的丈夫在解手的時候被山裡的猛獸吃了,一開始前幾天,她白天天天往山里跑,晚上回來的時候身上掛滿傷痕,兩手空空;這兩天,不知怎麼地,她忽然改了性子,整天窩在家裡,村里人也不見其出門。至於她為什麼不讓你們進去住,說不準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二人皆沉默不語,場面一時之間安靜下來。
突然。
「啊!」
一道驚恐的尖叫響徹寂靜的山村。
「出事了。」
韓寧豁然側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透過窗欞看去,此時天色已黑,院外有三三兩兩的村名舉著手電筒,踩著泥地往出聲之地走去。
他們跟在村民後面,來到周家所在的院子前。
外頭早已圍了一圈人,院門大開,嗚嗚咽咽的哭聲從中間屋子裡傳來。
「鄒蓉在不在?」
幾位村中壯漢,大聲朝屋內呼喊,但裡頭卻無任何反應。
「是血腥氣。」
大夥抽動鼻翼,聞到一股腥氣。
一連串的騷動,吸引到前不久離去的劍鞘男三人,重新回到門前。
韓寧沒有理會他們,精神力發散,掃過門內。
他眼眸一抖:「裡頭有情況,快!撞開房門!」
同時,屋內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幾個壯漢對視一眼,側身用肩膀撞向門扉,砰砰砰數聲,門後似乎被木櫞拴住,難以撞開。
「我來。」
聚在門口的人們忽的散開。
李長溪抬起一腳,嘭的一聲,木門四分五裂,先進入房子的幾人發出驚呼。
一個面容烏青泛藍,雙目圓睜,目光呆滯的男子捧著一個女性頭顱,大口吮食腦內事物,鮮血趟了滿地。
「他是周暮啊!」
在場眾人,無不動容,幾個認識他的人認出妖物的身份,驚恐出聲。
小女孩癱坐在地板上,傻愣愣地看著眼前一幕。
「住手!」
李長溪聲如炸雷,整個人如篩糠似抖動。
緊接著,他整個人氣質為之一變,身體隱約變大幾分,隱隱間傳出一股凜然的氣勢。
他從懷中掏出三張符紙,拋向房屋四周。
符紙飄落在屋子角落,互相勾連,化作一張細密漁網,緩緩收束,罩住妖物。
他手掌結出不知名的印,重重一拍腰側。
一柄巴掌大的桃木劍從衣擺下飛出,恍若有靈性一般飛入他手中。
「去!」
李長溪右手成太陽手印向桃木劍一抹,劍身登時發出橙黃光芒,不停顫抖,倏然刺向妖物。
「咖噠咖噠。」
妖物在他拋出符紙之時就要逃走,但被攔在漁網之中。
眼見金黃桃木劍飛至近前,妖物急的左突右沖,但無濟於事,被木劍透體而過,發出悽厲慘叫。
刺過的傷口猶如沸水澆身,散出縷縷黑煙。
鄒蓉的頭顱掉落在地,咕嚕嚕滾到小女孩面前。
「媽!」
小女孩捧起母親的頭顱,放聲大哭。
「這天殺的周暮,竟然連自己的婆娘也吃啊!」
「不,他已不是人,只是一個被怪物奴役的軀體罷了。」
李長溪聲音冷酷,接過飛回的木劍,快步走至「周暮」面前。
周暮在地上滾做一團,口中不斷發出不知名的低吼聲。
李長溪又從懷中抽出一張符,貼在周暮額間,口中念念有詞。
沒一會兒,周暮停止滾動,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不再發出任何聲響。
卻見李長溪伸出手掌,用五指扣住周暮面龐,指尖泛起淡淡血光,輕輕向上一拉。
一道模糊的魂體被他從周暮的身體裡抽離出來。
「三魂七魄被扣走了二魂五魄,只剩地魂與臭肺。」
李長溪喃喃說了句,隨即手掐道決,喉嚨震顫,好似正與周暮的魂魄交談著什麼。
模糊的魂體直愣愣地盯著小女孩。
魂體總算有了反應,他機械地轉動頭顱,看向李長溪,口部微微張合。
一人一魂僅交流了數句,周暮的魂體便仿佛遭受了什麼刺激,變得極其不穩定。
李長溪臉色微變,語速變快,好似蜜蜂嗡鳴。
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和他進行拉扯,周暮魂體幾番劇烈晃動,終於經受不住兩股力量的爭紛,化作一道流光飛向遠處。
「怎麼樣?「韓寧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這乩童的請神上身有點意思。
李長溪一臉頹敗,低聲道:「情況不妙,對方掌控他的二魂五魄,有先天優勢,我鬥不過他。」
「看來問題還是出在遺蹟里,這周暮大概率是因我們而死,哎。」
他雖然性情癲狂,但正常狀態下,還是一個有良知的人。
「提前進山吧,不然或許會有更多人受到波及。」韓寧輕嘆。
「好,先容我為這可憐的婦人超度一下把。」
李長溪面露哀色,說話也帶著幾分古腔,將滿臉淚痕的小女孩抱在懷裡輕聲安慰,讓她放下頭顱。
女孩死死抱著母親的頭顱,死活不肯鬆手。
在村民們的輕聲安慰下,小女孩總算鬆手,李長溪放下不完整的鄒蓉頭顱,口中念誦超度經文。
在他念完最後一個字時,一道模糊的魂體從婦人的殘軀中顯現而出,婦人痴痴地望著小女孩和丈夫殘缺不全的身體,向李長溪行了一禮,消失在世間。
「都是可憐之人,哎。」
「勞煩諸位,此間事已了,把他們葬了吧。」
李長溪向村民們稽首行禮。
「這可不行,會暴露我們身份的。」
韓寧搖頭,精神力如颶風掃過。
在場的所有村民,如陷入痴呆一般,一些人機械搬運著這對夫婦的屍體,開始在院中刨坑。
小姑娘呆滯地看著入土的父母,雙眸中的淚水怎麼樣也止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