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竟明看他一眼,剛要繼續開口,那人就又說話了。
「陛下是個明君,定然會體諒我們的。」
「更何況,太后說不準根本就沒來龍谷寺呢,頭兒,咱們一塊回去。」
夏竟明轉頭又看向其他手下。
「你們都是死的嗎?就任由他在此胡說!」
「不論太后在沒在龍谷寺,太后在,我們便上去勸說她回宮,太后若是不在,我們便回去復命!」
「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你們也不明白了嗎!」
夏竟明面色被雨滴打濕,可透過雨水,還是能看見他慍怒的神色。
這群人雖然跟隨著他,聽從他的指揮。
但總體來說,他們依舊是皇上的手下。
皇上交代的任務,可以完成失敗,但絕不能不完成。
手下還想要再說些什麼,旁邊慢悠悠走過來兩匹馬把他攔住。
馬背上的兩人對視一眼,紛紛看向夏首領。
好一會兩個人哽咽著聲音,應了聲是。
轉過身去,他們驟然眼眶發紅,喊了聲駕,便騎馬遠去。
原先那個手下還想要再多說些什麼,可不知道是誰用鞭子抽了一下他的馬屁股。
馬兒嘶鳴一聲,朝著皇宮的方向跑了過去。
回到宮中,桑雄野聽到他們匯報的時候,險些腦子都要炸掉了。
夏竟明作為禁軍首領,不論是管理能力還是作戰能力都是好的沒話說的。
唯一有一點。
就是這人實在是太死腦筋了,不管當下是什麼環境,什麼氛圍。
只要皇上下了命令,那這件事情只要是皇帝吩咐下來的。
就是豁出命去,他也一定要把這件事做了。
皇帝走來走去,最終重重拍了下桌案。
「去找,快馬加鞭的把夏竟明給朕攔住!」
一聽這話,原先就想要跟他一塊進山的那人立馬應了聲是。
隨即,也顧不得什麼御前禮儀,轉身就跑,徒留下一陣帶著水汽的風。
不過眼下,皇帝也顧不得他究竟是不是失儀了。
看著其他幾個依舊保持著不給皇上留背影,一步一步的往後退。
甚至差點踩到身後那人的腳的樣子。
皇帝一怒。
「都給朕滾出去,找不回夏首領,朕要你們命!」
那幾個人一聽皇上生氣了,立馬轉身,屁滾尿流的上了馬。
彼時,劉強已經行至一半,快要到龍谷山山腳下了。
等到那幾個人行至半途的時候,劉強都已經棄馬徒步而上了。
大雨衝垮了山路,原本挖出來的土台階現如今都已經被泥水掩蓋住。
從山頂澆下來仿佛瀑布一樣,就算原先夏竟明是騎著馬或者徒步而上。
此刻被傾瀉而下的水流一衝,也什麼痕跡都看不出來了。
劉強卻不管不顧身上的泥水,手腳並用的扒著水下被不知道多少人走過的夯實的土台階。
有幾次,他都險些被捲入泥水裡裹挾著衝到山腳下。
可他硬生生扒住了土台階或者路邊的石頭硬生生穩住了身形。
「夏首領!頭兒,你在不在!」
不知道喊了多少聲,被雨水淋的頭腦發暈的夏竟明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結果回過頭去,還真就見到一個小不大點的人影子費勁巴拉的往上挪。
離得近了,他定睛一看,正是前不久怎麼說都不肯回去皇宮的劉強。
這群廢物,勸他勸不回去,難不成不會生拉硬拽嗎!
真是白瞎了他給的那一鞭子了!
馬都走了還能讓人跑了回來,真是一群廢物。
與此同時,劉強也看見了他,滿臉泥水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意。
終於找到了!
山腳下幾個這次一起出來的其他禁衛軍,只是象徵性的找了找。
把自己弄的滿身泥水之後就找了個地方避雨。
「老李,你說下這麼大雨,頭兒和那傻子還能活著回來嗎?」
被叫老李的人拍了拍身上的泥水,嘖了一聲。
「這還能活?他們早該死了。」
「依我看,太后失蹤一事是假,看來副首領說的,他傍上的靠山,就是太后啊。」
幾個人又躲了一會雨。
原本幾個人打算等雨停了或者下的小一點。
快馬加鞭的趕回皇宮復命,可眼下來看,這雨一點要下小的意思都沒有啊。
甚至越下越大,此刻雨點打在地上,已經散開了一層層都白霧。
眾人對視一眼,紛紛上馬回了皇宮。
皇帝看著這群人悽慘的模樣沒說什麼。
「迴避下,夏首領他……我們並沒有看到蹤跡,可能……可能已經……」
聽到這話,皇帝面色才有了些恍惚。
夏竟明幼時被選中成為他的伴讀。
不是所有的皇子伴讀,都一定會是權貴世家的小孩。
夏竟明只是從其他書院尋來的一個功課極好的孩子。
當時,也只是因為合眼緣,才把他留下成為伴讀。
與其說他們是皇帝與臣子,不如說是兄弟更為貼切。
當年,他登基為帝的時候,夏竟明曾說過那樣一句話。
「你大膽坐穩你的皇位,我沒有為你打天下的能力,但只要有我夏竟明在的一天。」
「就不會讓任何人奪了你的位置去。」
罷了罷了,這件事也怪他,要不是他執意派人出去找太后。
也就不會發生那後面的一切事情,更不會讓夏竟明死的如此窩囊。
不不不,不對,那小子向來聰明,說不準現在早就下山了,只是雨下的太大,一時回不來呢。
對,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那小子,命硬著呢,肯定沒事。
正這麼想著,德公公突然跑了進來。
「陛下,陛下,龍谷山那邊傳來消息,龍谷山,塌塌塌了。」
一聽這話,桑雄野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雙手狠狠捏著面前的桌案,因為用力,指尖都變得有些泛白。
「你再說一遍,龍谷山,怎麼了?」
德公公嗓音都開始變得有些顫抖,可面對皇上的問話,他又不得不回答。
「回陛下的話,龍谷山山腳那些百姓傳來消息,龍骨山,塌了。」
聽見這話,桑雄野只覺得自己的天也要塌了。
且不說夏竟明究竟有沒有找個地方躲起來。
就說陳太后,若是不出意外,她現在一定在龍谷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