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廢品收購站的時候,沈國棟心中是帶著濃濃嘲諷的。
那老闆娘以為她賺了,其實真正虧本的是她才對。
廢品站是一個很容易遇到寶貝的地方,經常能夠淘到各式各樣的寶物,尤其是廢舊書籍的夾層中,更是經常能夠找到糧票、錢、郵票等等寶貝。
可惜啊,對方還是不夠細心,書籍里的那張票王,白白便宜了自己。
真是活該!
走到半路,沈國棟都在心中樂呵呵,笑的眼睛都剩下一條縫。
叮鈴鈴!
忽然,一陣自行車鈴鐺聲傳來,打斷了沈國棟的思緒。
抬起頭向前看去,發現對面出現一支自行車隊,騎車的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女,人數足足有五六個,互相之間嬉笑打鬧,好不熱鬧。
沈國棟自覺地往路邊挪了挪腳步,讓這支車隊先過去。
沒想到,中間有一輛自行車突兀的在他面前剎車停下,隨後便響起一道驚訝無比的聲音:「沈國棟?!」
「誰?」
「沈國棟?」
隨著這個聲音的響起,那些本來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男男女女,全都剎車,停了下來。
沈國棟眯起眼睛,看著對方,很快一個熟悉的名字快速出現在腦海——謝海峰。
兩人是一個村的同齡人,原本應該有不錯的關係,然而,這個謝海峰一直都恨不得把沈國棟給踩死。
原因很簡單,當年安瀾下鄉當知青的時候,可是出了名的知青一朵花,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垂涎惦記,謝海峰也是其中瘋狂追求者之一。
最後卻輸給了沈國棟。
在謝海峰看來,沈國棟能夠娶到安瀾那樣的漂亮媳婦,一定用了很多卑鄙伎倆。
就這樣,雙方仇怨這麼結下了!
這兩年,沈家遭遇大意外,沈國棟更是墮落的不成樣子。
而謝海峰卻發展很不錯,不僅進入了縣紡織廠,就在前兩天,成為一名光榮的正式工人。
今天,他約了好幾個曾經初中同學,就是準備出去一起野餐慶祝。
想不到,半路上卻碰到了沈國棟這個廢物加草包,謝海峰真是驚喜交加,心中一個勁的感嘆自己好運氣。
「哎喲,還真是沈國棟啊!」
「瞧瞧,這還是我們當年那個玉樹臨風的數學天才麼?」
「沈國棟,你是從垃圾堆里刨食啦,髒成這幅鳥樣子!」
「嘻嘻,他好像一個乞丐啊!」
謝海峰的初中同學,也是沈國棟的初中同學,兩人同級,這些年,沈國棟的事跡,初中同學圈子裡的很多人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發現眼前髒兮兮如同乞丐的人,真的是沈國棟後,頓時,群嘲開啟,一個個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姿態。
這樣的角色,早就不配成為他們的朋友!
在場的,哪一個不比這個廢物強啊!
「我真不明白,當年安瀾那麼蕙質蘭心的人,怎麼就會看上他,你們仔細看看,他現在活得簡直就是一個乞丐!」
謝海峰更是往死里貶低嘲諷,恨不得撲過去踩上兩腳。
沈國棟低垂著眼眸,咬緊牙齒,一語不發。
他現在的樣子的確像是一個乞丐。
罵吧!盡情的罵吧,就當是聽到一群狗叫,無視就好。
在自己沒有崛起之前,任何的反抗都會助長別人囂張氣焰,沈國棟深知這個道理。
給他三年……不,三個月就夠,到時候他會將今天遭受的羞辱一一用力還回去。
然而,沈國棟的這種忍讓並沒有讓這群人停止,反而越來越過分。
「大家快看,沈國棟懷裡還抱著好多書!」
「他這是準備重新學習了麼?」
就在這時,有一個女同學注意到了沈國棟懷裡的書本,頓時,大呼小叫起來,表情非常誇張。
「還真是耶,都是高中的課本。」
「沈國棟,怎麼著?你還想繼續讀書,重新考大學不成?」
謝海峰的手指,狠狠戳在沈國棟的腦門上,大聲嘲諷道:
「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這個乞丐似的模樣,以前的你因為偏科沒有考上大學,現在你都年齡這麼大了,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沈國棟猛地抬起頭,那雙漆黑色眸子裡有凶光在沸騰。
夏海峰嚇了一跳,連忙後退。
但緊接著,他看到自己身邊這麼多人,而沈國棟這邊卻只有一個,馬上又變得囂張。
「怎麼著?你這個廢物還想打我?」
「來啊!來啊!」
「有本事你動手一個給老子看看!」
見沈國棟無動於衷,謝海峰又放肆大笑起來。
「哈哈,你們看到了麼,現在的沈國棟就是這麼一個草包加廢物!」
「老子都這麼羞辱他了,卻連一個屁都不敢放!」
「安瀾當年真是瞎了眼!」
謝海峰在那裡大聲炫耀,似乎能夠羞辱到沈國棟是他最得意的一件事。
突然,就在這時,四周響起一陣驚呼聲。
好多人大喊著:「小心!」
還未等謝海峰反應過來,眼前猛地一黑,再然後他就感覺自己被撲倒在地,摔得七葷八素。
沈國棟騎在謝海峰的身上,握緊拳頭,就是一陣暴打。
整個人姿態無比瘋狂,一邊打一邊大聲罵道:
「老子去你媽的!」
「就你一個小癟三,也配在老子頭頂上拉屎撒尿!」
「真當你爹我是泥捏的,沒有半分火氣是不是?」
沈國棟這一刻是徹底怒了,再加上來自上一世三十多年的殘廢怨氣,整個人表情非常嚇人。
幾拳頭打下去,就把地上的夏海峰打的嗷嗷大叫,只顧著抱著腦袋,根本沒有任何還手的力量。
好在這時候,周圍那些同學見狀不好,馬上一個個上前幫忙。
這才將發瘋的沈國棟從謝海峰身上拽下。
期間還有人想要揍沈國棟,卻被沈國棟兇狠無比的眼神嚇住。
「來啊!」
「來啊!」
「你們一起打老子!」
「今天除非你們把老子直接打死,否則,以後你們只要是誰落單了,老子絕對會十倍還回去!」
沈國棟大聲罵道,整個人的狀態很嚇人。
這一幕,還真把那些蠢蠢欲動的男同學嚇住了。
他們和沈國棟之間可沒有那麼深的仇恨,撐死了也就是瞧不起而已,互相對視後,默默鬆開拳頭。
只有謝海峰像是遭遇到了奇恥大辱,爬起身後要和沈國棟拼命。
「來啊,今天咱們兩個就來個一對一,看誰把誰給先打死!」
沈國棟猛地用力,掙開身上的束縛,朝著謝海峰勾手指。
謝海峰反而懵了,看向那些同學。
這些同學們見狀,紛紛面露尷尬。
緊接著就紛紛上前,開始勸慰謝海峰,說他和一個瘋子計較什麼,自降身份等等。
「謝海峰,你剛升職成正式工人,打架萬一被廠子裡知道,小心取消你的職位。」
最後,一個女同學說道。
這句話比什麼都管用,最後在一群同學的拉扯下,謝海峰被硬生生拽走。
「沈國棟!」
「老子記住今天了,你給我等著!」
只不過,臨走前,謝海峰還是滿臉不甘,回頭怨毒的罵道。
「呸!」
沈國棟朝著對方吐了一口口水,滿臉不屑。
他還真沒把這個謝海峰當成對手。
一陣嘩啦啦的流水聲傳來,沈國棟向下面看去,那是一條波光粼粼的小溪。
他低頭看了一眼髒兮兮的衣服,撿起地上的書本,朝著小溪走去。
半個多小時後,沈國棟覺得自己煥發了新生。
當他正滿臉愜意的享受時,一陣談笑打鬧聲傳入耳朵,沈國棟站起來看向聲音傳來的位置。
原來是一群婦女,來到河邊洗衣服,每個人手裡都端著大盆,裡面裝滿了衣服床單被罩,很有年代畫面感。
「這應該是附近的居民,正好現在需要一個場地辦補習班,不如過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