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安德烈的助攻
相對於甚至在返寒的上瑞佛郡,位於平原的霍塔姆吃盡了翡翠海暖流的福利。
在北芒德郡山地騎士們還在穿羊毛內襯和呢絨罩袍的時候,霍塔姆郡的人們已經換成了薄毛料的短上衣或者是連衣裙。
甚至有貪涼的,都已經穿上了亞麻襯衫和皮革坎肩。
放在往日,飛流堡在化凍後的春天必定是人流熙攘,踏春的市民,瑙安河上的商船,出行圍獵的貴族擁擠在這片繁華的區域。
可今年的春天,陽光依舊明媚,河水仍舊清亮,但飛流堡卻頹喪了很多。
王家大道的兩旁不再是趕集的農夫和推著小車的商販,而是成群的乞丐和流民。
尤其是敕令連大營與重要城堡附近,大量被逼簽了賣身契和欠條的工匠們穿著襤褸的衣裳,行屍走肉般行走在春暖花開的大地上。
這些人幾乎不需要怎麼動員,隨便說幾句就願意跟著聖孫義軍或者說目前的霍塔姆郡起義軍走。
安德烈一身乞丐的打扮,臉上塗滿了泥巴,和幾個同伴一起來到了一處河道邊。
這裡本來是一處貴族的圍獵場,外圍巡邏的巡林官與騎士不可能讓安德烈這些乞丐進入的。
但今天把守的幾個桑波利伯爵的親信騎士,仿佛沒有看到安德烈一般,就讓他們直直地走入了圍獵場中。
破開灌木叢,從毛褲上摘下莬絲子,安德烈用拐杖撥開茅草叢,便看到一塊帶池塘的林中空地。
在樹蔭交橫的岩石上,一個穿著絲綢襯衫,外披裂口泡泡袖黑色外套的中年人端坐其上。
相對於安德烈滿臉的悠然,這位長發大背頭的中年貴族反而更是焦急。
「沒想到伯爵大人能來啊,我還以為會是韋斯特爾呢。」拄著拐杖,安德烈摘下了腦袋上的破布帽。
相比於冬天之前,安德烈還胖了一些,看來貴族們對起義軍的支援力度還不小。
桑波利伯爵顯然沒有和安德烈廢話的打算,他直截了當地問道:「無影人好像在查什麼,都要查到韋斯特爾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你問我,我問誰?」安德烈裝作一副鬱悶的樣子,「我也被無影人盯上了,他們不知道為什麼,殺死了我的一名忠心手下,居然只是為了奪走他手裡我手書的便條。」
桑波利在樹蔭下來回走了好幾圈:「我有一則小道消息,孔岱親王疑似截獲了一則你和妖人霍恩的通訊。」
其實安德烈心裡清楚,什么小道消息,分明就是安排在孔岱親王軍中的眼線。
孔岱親王知道用情報人員獲得便利,監視這些不安分的貴族,難道這些貴族就不知道反過來監視孔岱親王嗎?
對於他們這些地頭蛇來說,往孔岱親王的民夫隊伍甚至是敕令連里安插幾個人手再簡單不過了。
「我們和冕下經常通訊,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有把我們通過韋斯特爾傳遞的其他密信,寄給那個霍恩看嗎?」
安德烈盯著桑波利,半晌才緩緩開口:「我可以保證是沒有的,但我不確定瓦倫泰勒有沒有,你知道,他和救世軍穿一條褲子的。」
「該死的。」桑波利本來想要喝罵幾句,但發現他和安德烈都控制不住倔強的瓦倫泰勒,只能悻悻作罷。
隨著孔岱親王的離去,原先壓制在本地貴族頭頂上的大山消失,他們的掌控力再一次回歸。
被孔岱親王給予厚望監視他們的巴尼福斯,則是把孔岱親王對他希望當成屁放了。
貴族們的放肆的舉動,他幾乎不看。
萊亞內戰,教廷分裂,巴尼福斯失去了宗教和世俗兩大依仗,才乖乖聽令。
可伴隨1446年第一縷春風吹到飛流堡的,不僅僅是來自海洋的暖流,還有盧埃爾公爵和奈德巴赫公爵的戰報和詔書。
得到地方大貴族們支持的兩位王室公爵,強勢將軍隊推進到了河上嶼,幾乎就是長歌城城下了。
吉尼吉斯手中雖有17個敕令連,但兩位王室公爵手中也有16個敕令連。
本來能起到決定性作用的孔岱親王,深陷千河谷起義的泥沼中,被打沒了5個敕令連,基本失去了上桌的可能。
所以雙方原先的對峙開始漸漸升級。
對於根基淺薄的吉尼吉斯,他在敕令連之外,幾乎動員不出什麼軍隊,只能使用僱傭軍。
而兩公爵在許諾了一系列特權後,得到了大量地方貴族的支持,得到了大量國土傭僕和強力步兵。
半年內,這場突兀的內戰就會以兄弟倆的勝利而告終。
這意味著,萊亞內戰快要打完了,教會快要回來了。 就算他們不會對孔岱親王下手,但孔岱親王總不會抵制教廷恢復對千河谷教會的治理吧。
巴尼福斯的升降賞罰,孔岱親王又插不上手。
真正能插上手的,是各個主教座堂的座堂教士,他們大多都是由本地貴族家族子弟來擔任。
孔岱親王要爭取的是千河谷親王這個頭銜,意味著千河谷法理領土的領主都要向他效忠。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可以隨便清洗貴族,除非是叛亂和改信。
否則不管是教會法還是萊亞的貴族法,都不允許上級領主隨便剝奪伯爵以上貴族的領地。
這種違法行為,是那個妖人霍恩幹的事情。
「你又不是真的叛亂了,就算被發現,頂多給點罰金而已。」安德烈依舊是老神在在,「我就慘了,我真要被絞死的。」
桑波利看著氣定神閒的安德烈,一方面為他心大感嘆,另一方面又是無奈:「親王殿下手裡說不定有我通敵的證據了,你們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唉,這事不上天平還好,上了天平千磅重都不止,他早想對我下手了,我這回要脫一層皮了。」
如果說貴族們厭惡霍恩,是因為他違法清洗貴族。
那麼厭惡墨莉雅提,就是因為她試圖修改千河谷地方法律,讓她能夠合法剝奪貴族們的一部分特權。
如今的貴族們之所以反對孔岱親王,則是因為孔岱親王明面合法,幹著違法的勾當。
那千河谷法律,是老祖宗留下來的,不可變!
尤其是涉及領土的法律,孔岱親王還沒當上千河谷親王就派人隨便分田分地了。
這要是真讓他當上了,那還得了?
孔岱親王身邊站著5個敕令連,背後還有大大小小的萊亞騎士以及前朝遺老。
「桑波利閣下,我們算是一體的吧?」安德烈翹著二郎腿,「我有一個意見,你聽麼?」
「說說。」
「與其您一個人心亂,不如讓所有貴族都心亂如何?你傳出謠言,說是孔岱親王掌控了所有人的證據,準備清洗所有人,不就好了。」
鋪墊了這麼久,安德烈最後一刻圖窮匕見。
別小看他的情報網,貴族們能在孔岱親王的軍隊裡安插眼線,難不成安德烈就不行嗎?
將「灰馬騎士維恩意圖投降,獻出貴族通敵證據但被視為離間」的消息,以及無影人調查自己筆跡的情報一結合。
安德烈幾乎是瞬間就得出孔岱親王疑心病犯了的結論。
以目前絕望的形勢,雖不知道能增添多少勝算,總好過不做。
「笑話,他再有疑心,難道還能剝奪我百年基業嗎?」桑波利半是好笑半是不屑地回道,「你想攪亂霍塔姆郡的水,沒那麼容易。」
安德烈卻不回話,只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懷表,看了眼時間。
「怎麼?你在等什麼?」桑波利皺著眉頭。
安德烈還是不說話,他抬頭看了眼天空,又低頭看了眼懷表。
「說話,你面前的是伯爵!」見安德烈半天不回話,桑波利惱怒地走上前,話剛出口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領主大人……」騎士撥開了灌木叢。
桑波利猛地轉頭:「怎麼了?」
「韋斯特爾……韋斯特爾,他,他死了!」那侍從騎士一開口就差點讓桑波利一個趔趄跌倒。
韋斯特爾,那個幫貴族們與聖孫義軍聯絡的人,死了!
就在無影人調查他之後!
他回頭不敢置信地瞪了一眼安德烈,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顫抖著聲音問道:「誰殺的,能查出來嗎?」
「已經查出來了,是一名黑市打手。」那侍從騎士大喘著氣,「咱們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