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再三拉攏
張飛快馬向北,出涿鹿山谷時,就見漫山遍野的獸群自廣寧塞而來,正緩緩向西驅趕。
他勒馬山坡上,又見一伙人正在附近修建木亭。
走近了才知道,原來是黑熊率軍從這裡北上時,曾在這裡休息過。
本地官吏聽聞後,這才組織民力、物力來修亭立碑,以紀念此事。
見是這種事情,張飛也不甚感興趣,就繼續觀察道路上移動的獸群。
牛羊獸群前後相隨,舉目望去,道路上煙塵瀰漫,甚至迎面吹來的風中摻雜著淡淡牛糞、羊糞騷氣。
而主要驅趕獸群的是披髮的鮮卑人,從髮式上非常明顯,鮮卑髮式以中間剃光為主。
不像匈奴、烏桓受漢軍影響,許多部族有蓄髮傳統。
出自東胡的鮮卑人,內部髮式種類繁多,根據砍下的頭顱很容易區分部族。
不多時,張飛就看到一支匈奴精騎簇擁著一面大纛,看不清大纛紋飾,但這面大纛立在高輪大車上。
張飛繼續觀察,對身邊人說:「自與大司馬交鋒後,匈奴人棄角弓,多為突騎。這說明關中吏士鎧甲之堅固,已讓匈奴人喪氣。」
同行的張特也發表自己看法:「將軍,仆以為是太史文恭勇猛使然,才讓匈奴放棄角弓游騎戰法,轉而發展突騎。」
突騎戰法打的猛,一波就能摧垮對方的戰意。
游騎則效果遲緩,殺傷效率低。
張飛對張特的看法不做評論,又說:「塞外諸胡研習突騎……匈奴威勢重振,看這模樣應該是追擊軻比能繳獲的牛羊。馬匹甚少,說明軻比能損失有限。也有可能,這是軻比能的買命錢。」
邊塞寒苦,在凍死和戰死之間,張飛斷定逃遁的鮮卑人會選擇戰死。
打不過關中兵,難道還打不過遼東、東夷?
公孫康至今沒有遣使乞降,說明這場戰爭已經無法避免。
己方拿到了護烏桓校尉,卻沒有護鮮卑中郎將的官職,名義上的鮮卑王步度根又臣服關中,所以無法收攏軻比能部。
即便軻比能想要請降、停戰,也只能通過護鮮卑中郎將或鮮卑王,而不是征夷大將軍幕府。
名義、程序不對,強來的話,以後步度根這個鮮卑王,還有新上任的護鮮卑中郎將都會彈劾劉備。
受制於關中,就這點不好,無法自由外交。
否則的話,現在就可以著手拉攏軻比能,一起進討遼東、東夷各國。
但合作的方式也不必拘泥於正式會盟聯軍,達成一定的默契和配合,也是可以的。
張飛思索著,當即對張特說:「我去拜謁大司馬,你們幾個快馬去見玄德公,陳述今日所見,就說軻比能大喪獸群,將有抄掠遼東之患。」
「喏!」
這些人當即找到馬匹,翻身而上,向南折返。
道路之上,劉豹坐在高輪大車之上,臉上以紗巾遮塵。
他精神奕奕頗為自得,馬騰不願他出兵相隨,將他視為意外干擾;所以馬騰前腳率軍從五原出發,劉豹就提萬餘騎從遼水北岸向東進兵。
與馬騰相隔遼水,渡河不易,馬騰也就放任劉豹。
結果就是抓住了一支渡河到一半的鮮卑大部,還沒交戰鮮卑人就如他預料那樣望風而逃,抓了一批奴隸並繳獲了大量獸群。
這點戰利品比起關中掠奪的獸群、人口來說,可謂是杯水車薪。
可這是他接任單于以來第一次用兵獲得的戰利品,意義非凡。
所以趕緊撤離,驅趕獸群入塞,來向大司馬表功。
不止是劉豹,整個隨征的匈奴騎士都在精神層面得到了洗鍊,找回了久違的信心。
匈奴驅趕獸群進程遲緩,張飛自然先到平城。
他來時平城東門上懸吊十幾個工匠,正重修東門的門牌。
砸掉原有的泥牌,重新在黃泥城牆上裱糊細膩黏土,然後在黏土層干透之前重新雕刻新的字跡。
張飛入城時抬頭瞥視,見是『大同東門』四個字,只覺得這個金簡書法里的門字過於簡陋。
又感慨此戰大勝之後,大司馬更進一步開始宣揚志向。
天下大同,這跟天下統一有什麼本質區別?
直到次日午間,黑熊吃飯時才抽出時間來見張飛。
他落座後拿起午間要見的名單,對法正說:「以後張翼德若來,排在前面。」
法正疑惑:「此人雖有萬人敵之名,卻跟劉玄德輾轉各地,若非君上幾無容身之地,君上麾下良將不可計數,何以如此器重?」
「他是劉玄德左膀右臂之一,他來,就如同劉玄德親來,不宜輕慢。」
黑熊轉而就問:「你我處置涿縣叛吏,使之男女分居天各一方,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君上說笑了。」
法正肅容:「流放太原本就是仁德之舉,劉玄德心思眾人皆知,幕府此舉也只是打消他的妄念,未來只會利好兩家長遠。」
「話雖如此,可我覺得有違天倫,也不利於人口壯大。」
黑熊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又說:「我先看看張翼德想說什麼,他終究是涿縣人。他若連鄉親之事都不肯奔走,未來還能指望他什麼?」
「是,臣明白了。」
法正起身:「容臣告退。」
黑熊也只是點點頭,法正留在這裡,一些話也很難說出來。
人越多,顧慮越多,不利於交涉。
張飛見法正出來,拱手:「見過令公。」
「君上正在等候將軍。」
法正露出絲絲微笑,讓張飛受寵若驚,急忙拱手俯身道別,就在一名幕臣引領下進入大廳。
廳內就剩下黑熊一人,示意張飛落座,黑熊舉杯:「將軍可是為涿縣之事而來?」
「如大司馬所料,但末將一夜深思,又覺得這樣安排也非壞事。」
張飛落座舉杯,飲盡杯中酒,又說:「末將也找不到更好的安置辦法,終究國法難違,若不嚴懲,後患無窮。只是多是女眷,就恐受太原人欺辱。」
「她們是隸臣,我會安排她們種植桑麻,不會從事繁重徭役。」
黑熊拿起鴻雁腿咬一口,自己給自己斟酒,嚼著肉吞咽:「我唯一能讓步的就是准許他們書信交流,書信可以郵傳,錢財也可以郵傳。想讓她們生活輕鬆一些,玄德公這裡可要加快征伐。此外明年春夏之際,我會輸運一批器械、鎧甲。」
「將軍回去後,也告誡各家男子,唯有奮力殺敵,才可早日立功折罪。我不會強迫他們定居太原,未來為家眷贖身後,想搬回涿縣也是可以的。」
黑熊說著見張飛還眼巴巴等著,就一笑:「我會遣幾位祭酒前往布道,有他們在,太原人以及附近駐屯吏士不敢侵擾女眷。」
只是負責安置區域的布道,這些道士不需要掌握軍事技能,這種人選還是比較充足的。
如張燕治下各山谷大小頭目、屯帥地盤,派過去的人一定要掌握軍事能力,這種才是稀缺人才。
對於現在太平道的素養,張飛還是相信的。
心中疑慮消散,也就在黑熊規勸下開始進餐,桌案上半隻鴻雁很快就被張飛吃的只剩下骨頭。
特意給他擺放的半壇黍米甜酒,張飛也是喝了個肚圓。
他吃的爽快,黑熊難得也胃口大增,多吃了一碗米飯。
吃飯完畢,黑熊親自送張飛出門,說:「我平日三餐時,身邊人拘謹,吃飯也規矩繁多,沒了樂趣。以後天下安寧,真想留將軍在左右。」
張飛不語,算是婉拒。
對此黑熊也不著急,反正未來時間還很長。
他現在兩三天不吃飯也沒事兒,喝水就能維持體能,可這樣就少了生活的樂趣。
與部屬一起吃飯,是拉近彼此關係最快的方式。
哪怕很多中低層軍吏吃飯時手抖抓不住筷子,可一起吃過飯,對他們來說也是很重要的榮譽。
午飯結束,黑熊才開始翻閱劉豹的報捷文書。
對於這件事情,他也不覺得劉豹過分,只要當時別干預馬騰,那劉豹就是好劉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