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和四小姐說話刻薄,好幾次都把二小姐說哭了。」
秦沅氣得直拍桌子,「讀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白嶺勸慰道:「年紀都還小呢。慢慢教就是了。」
「事情發生前,二小姐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蓮子低頭想了想,「事情發生前?就是這個月頭幾天嗎?沒有啊,二小姐沒什麼不對勁的。不過最近她心情應該很好,大小姐幾次給她臉色她都不生氣。初三下午還讓我拿了新做的裙子,我還奇怪,平日二小姐可捨不得穿新裙子,總要等到過節的時候才穿。後來才知道,她要參加大小姐的宴會。」
「大小姐給她臉色?」李木子問道。
蓮子有些氣憤地說道,「初二早上,我們小姐好心拿了新做的點心給大小姐。春鳩卻出來說,大小姐身體不舒服,不見客。可是,我和小姐眼睜睜看著三小姐從大小姐院子裡走出來。哪裡是身體不舒服,分明是她不願意見二小姐。當時二小姐就氣得把點心扔在了大小姐院子的門口。」
「這事兒大概給三小姐瞧見了。初三早上還過來送了二小姐一些點心,又不知道和二小姐說了什麼,二小姐才高興起來。」
李木子刷刷記下幾筆,「那她最近見過什麼人嗎?」
蓮子點頭,「見人?二小姐沒什麼來往的朋友,從來沒招待過客人。只有平日去夫人還有老爺那裡請安,其他時間都在屋裡待著。哦,老爺給她布置了課業,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屋裡寫字。」
秦沅解釋道:「她沒念過什麼書,我就教她識字寫字。」
李木子微微點頭,「那這個月她有去夫人那裡請安過?或者來秦大人這裡?」
蓮子想了半天道,「初一夫人有宴客,沒空見她,那日下午倒是去過老爺那裡。」
秦沅道,「對,初一剛好我休沐,下午都會叫她來檢查功課。」
李木子繼續問道:「那事情發生後,秦笙被抬回了自己的院子。後頭你就一直守著?期間有沒有人進來過?」
蓮子道,「我一直守著二小姐,又讓院裡的小丫頭們看好門戶。除了老爺夫人,就只有三小姐和四小姐過來看過。」
她咬牙,「我就怕春鳩那蹄子又過來使壞,專門讓人看緊了。」
「怎麼?春鳩還來過你們院子?」
「來過,沒進院子就被我們趕走了。」蓮子抹了抹眼淚,「大小姐一定是受了她的挑唆才會幹這種事情。」
「哦?春鳩有這麼厲害?」
「大小姐最是倚重她。」蓮子很是肯定地點頭。
李木子繼續道:「我看了看,她身邊就你一個丫鬟,你去煮藥的話,她身邊不就沒人了嗎?」
蓮子拍著胸脯,「我就在門口廊下煮藥,屋裡頭有動靜都很聽見。外頭有小丫頭候著。我安排的妥當,不會讓人驚著二小姐。」
這邊蓮子也問得差不多了,李木子還想去看一看躺在床上昏迷的秦陽。
秦沅撇過頭去,「我教女無方,觸犯律條,應當受罰。」
秦沅的聲音蒼老又疲憊,「白郎中,李錄事,看在老夫一女身亡一女重傷的面上,事情查到此處就好。案子也足夠清楚了。」
話已至此,李木子和白嶺也只能起身告退,走到門口,李木子突然又說道,「能否帶我去舉辦宴會的地方看一看?」
秦沅倒也沒拒絕,帶著她在秦家院中穿梭。
白嶺很是驚訝地說道:「以前只是聽聞秦家院中造景算的上京城一絕,今日一見,才知不是流言。北街這一帶,地價甚貴,還有如此開闊之處。」
秦沅有些得意,「白大人謬讚了。」
又指著不遠處的假山道,「家父最愛異石,此處都是他精心收集。」
李木子掃了兩眼,不錯,等我回去這裡的門票大概得四十。
她看著曲水流觴以及禊賞亭處,震驚道,「這裡這麼大?」
秦沅捏了捏鬍鬚,略有些得意。
李木子去過故宮,印象中玩曲水流觴的地方就是窄窄的水道,憋屈極了。可這裡水道寬闊,周圍一圈皆是假山造景,可遠眺,可穿行,真是一處奢華的園林。
她又問,「我想看看當時用的羽觴。」
秦沅有些不耐煩,但還是著人拿來了羽觴,「這些羽觴都是黑漆製成,輕巧,放在水中也不會沉。」
李木子拿在手上看了一會,不等她開口,秦沅就道:「已經查了整整大半日了,我還有公事要忙,後院也不方便接待二位。」
「這麼多人口供,也足夠兩位大人交差了。」秦沅擺出了請的手勢。
李木子和白嶺只得抱拳告辭。
白嶺看著秦家的朱漆大門緩緩合上,「你怎麼看?」
李木子一手拿著筆,伸到頭上撓了一撓,「這案子可有些複雜呢。走吧,我們去下一站。」
「下一站?」白嶺驚訝,「是什麼地方?」
「當然是案發現場的四位小姐嘍。」李木子往前走著,「口供越多越好。既然秦家其他的人的口供沒法錄,那就找找其他當事人。」
「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案子才越清晰。」
李木子邊走邊說,「哎,白郎中,秦家這府邸好氣派,秦家這麼有錢,可秦雅幾個又說家裡缺錢。」
白嶺瞭然地點頭道,「秦沅的父親和祖父都是朝中大臣,可惜都已過世,秦家只有秦沅一人,孤掌難鳴,到底不如以前。這偌大的宅邸,還得不少錢財來支撐。」
「所以秦家確實缺錢,而秦陽則手握大筆陪嫁。」
白嶺表情嚴肅,「我剛剛也聽出來了。秦陽的嫁妝得查一查。還有,秦陽手上的馬錢子也是個大問題。哪有閨中小姐手裡有這麼大一瓶的毒藥?」
「至於你說的四位小姐,我們自己上門大約是見不到的。還是回刑部和陳大人先說一下案子,再看看他的安排。」
兩人邊說著,白嶺左右張望。
李木子笑著道:「你是在找我的貓?」
「是啊。」白嶺眼睛亮晶晶,「你能叫來?」
「不能。他大約是回城外的三清觀等我了。」李木子好奇地看著他,「你喜歡貓?」
白嶺搓搓手,「喜歡,家裡養了不少,但都沒李道長養的這隻通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