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還有人?
姜穗寧和姜逸對視一眼,神情變得緊張凝重起來。
咔咔——
山水屏風忽地向外移動了幾寸,牆上出現一道暗門,緩緩打開。
一抹修長挺拔的人影走了出來。
看清來人面目,姜穗寧驚訝出聲:「商渡?!」
他怎麼會在這裡?
不對,聽風樓包廂里怎麼會有暗門?
難道玄衣衛的勢力已經這麼恐怖了嗎?
商渡神情閒適從容,仿佛進的不是別人的包廂,而是自家後花園一樣。
他不緊不慢地找了把椅子坐下,單手支頤,鳳眸輕抬,閒話家常一般,「姜大公子運氣不錯,能在陛下的萬壽節前找到這樣的好東西。」
「你想幹什麼?」
姜穗寧一下子警惕起來,玄衣衛平時沒少干抄家滅門的染血活計,如今這麼大一塊祥瑞寶貝就在眼前,難道商渡起了奪寶之心?
她心一橫,高高舉起那塊九龍白玉璧,色厲內荏地威脅:「你別過來啊,過來我就把它摔碎!」
這可是她好不容易為姜家搶來的機緣,決不能便宜外人!
商渡眼神一沉,語氣涼薄,「我這人不信鬼神不信命,對你的破石頭也沒興趣。」
姜穗寧鬆了口氣,連忙把白玉璧小心地放回箱中。
姜逸眉頭緊鎖,用眼神示意妹妹,接下來該怎麼做。
姜穗寧眼珠一轉,沖商渡揚起笑臉,「商大人有公務在身,我就不留您喝茶了。您放心,今天您出現在這兒的事,絕對不會有第……第四個人知道!」
她衝著門口的方向,恭恭敬敬做了個請的手勢。
「想趕我走?」
商渡坐在原地沒動,扯唇輕笑,眼神玩味,「你們不是在商量,如何進宮獻禮嗎,不如來求本督幫忙?」
姜逸眼中狐疑之色更甚。
傳聞中心狠手辣,連權貴高官都不放在眼裡的商督主,何時變得這麼樂於助人了?
「當然,本督也不是白白幫忙——」
男人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桌面,指尖微屈,骨節分明,如無暇美玉,完全看不出這雙手上曾染過多少鮮血。
他定定看著姜穗寧,薄唇微啟:「三萬兩,我可以讓姜大公子順利面聖。」
三萬兩?
姜穗寧脫口而出:「你怎麼不去搶啊!」
嚇得姜逸趕緊捂她嘴,連連道歉,「請督主恕罪,舍妹年少無知,口無遮攔,您千萬別和她一般見識。」
商渡垂眸,鴉羽般的長睫輕顫,低低說了一句:「跟她一般見識,那我早就被氣死了。」
姜穗寧好不容易才掙開姜逸的手,氣鼓鼓地瞪他,「我本來就沒說錯啊。」
「寧寧,其實三萬兩也不是不行……」
姜逸腦中已經閃過無數利弊權衡,小聲和他商量,「姜家為皇帝獻上祥瑞,這份榮耀以後能換來多少個三萬兩啊。」
姜穗寧咬著嘴唇,滿臉不情願,「那也太貴了……喂!」
她不客氣地喊商渡,「你位高權重,要那麼多銀子幹嘛,就不能再商量商量?」
商人的天性,涉及到金錢總想砍砍價。
姜逸一臉震驚,隨即無語望天。
完蛋了,他和寧寧今天一定會被滅口吧?
果然,商渡的語氣比他本人還要冰冷,「三萬兩,你沒有和我討價還價的資格。」
姜穗寧握緊拳頭,威脅,「我就不信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個能幫我大哥進宮的人。」
「哦?那你去找啊。」
商渡眯起眼睛,仿佛鎖定獵物的大型猛獸,危險極了,「我倒要看看誰敢幫你。」
比起姜穗寧的放狠話,這才是貨真價實的威脅。
姜穗寧氣得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制地在眼眶裡打轉,「你這是……強買強賣!」
「沒錯。」某人無恥地承認了。
「商督主,我們答應了。」
眼看姜穗寧還要說出更「大逆不道」的話,姜逸搶先開口。
他握住妹妹肩膀,語氣堅定,「寧寧,你為家裡做的已經夠多了,剩下的就交給大哥,好嗎?」
三萬兩,對姜家來說還不到傷筋動骨的程度。
哪怕這是一場豪賭,姜逸也願意入局下注。
「姜大公子果然爽快。」商渡抬手輕輕拍了兩下,「明天日落之前,把銀子送到商府,過時不候。」
「沒問題。」
姜穗寧眼看阻止不了,心疼即將飛走的三萬兩,扯著桌布穗子氣鼓鼓地嘀咕:「死太監要那麼多銀子有什麼用啊,沒兒沒女的,死了給自己陪葬嗎?」
商渡耳力極好:「你說什麼?」
離得最近的姜逸又要心梗了,他以前怎麼沒發現小妹這麼擅長作死啊……
姜穗寧秒變臉,沖他甜甜地笑:「商督主人美心善,一定能長命百歲!」
商渡哼了一聲,不知信了沒有,轉而慢悠悠道:「本督最近看上一個女子,可惜她天性貪財如命,若我不能攢足了聘禮,怕她不肯許嫁呢。」
姜穗寧小臉皺成苦瓜,只敢在心裡腹誹:誰家姑娘這麼倒霉,被這個死太監看上了啊,嫁過去不是要守活寡?!
但仔細一想,她現在的日子跟守活寡好像也沒什麼兩樣……
或許是即將有錢財入帳,商渡的臉色明顯好了不少,身上那股噬人的冷意也淡了,他在兄妹倆的目送下走到門口,離開前忽然回頭,目光逡巡,審視地看著兩兄妹。
姜逸立馬承諾:「督主放心,聽風樓的秘密絕不會外泄。」
他想,他已經猜到這座酒樓背後的神秘東家了。
商渡頷首,「明白就好。」
等他走了好一會兒,姜穗寧才半信半疑地開口:「他不會再回來了吧?」
說著就要起身,把房間內所有的邊邊角角檢查一遍。
萬一商渡再從哪個角落鑽出來,那才真是要了命。
誰能想到固若金湯的聽風樓也不安全了。
姜逸也覺得奇怪,他此前從未聽說過聽風樓里有暗道,按理說這麼大的秘密,商渡不該主動暴露給他們才對。
他不確定地說:「可能商督主覺得我們比較守信用?」
「誰知道他怎麼想的。」姜穗寧撫著胸口安慰自己,「可能在玄衣衛眼裡,我們都是小螞蟻,不足為懼吧。」
她坐下喝了口茶壓壓驚,又問姜逸,「你這次去十里坡還順利嗎,沒出什麼紕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