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得不償失

  進了自家醫院，走綠色通道完成各種化驗、檢查後，直達骨科住院部。

  「渝主任，看片子是頭下型股骨頸骨折，有移位，復位比較難，加上年齡大癒合也不好，容易發生股骨頭缺血壞死，他可能也耐受不了長期的臥床治療。我初步建議術前牽引幾天後，做人工股骨頭置換術。」骨科值班醫生仔細地跟渝冬生分析，「上班請我們主任看了，再決定最終手術方案。」

  「行，就這麼處理吧。在這裡你是專業的。」渝冬生看了片子，心裡其實已經知道該這樣做了。

  把一切安頓好，時間已至凌晨。

  「冬生，我在這守著爸。你回家睡一會兒吧，天亮還要上班。夏天你也回去，孩子還在家呢。」渝春花心疼地看著忙碌了一晚的弟弟，「還有爸骨折手術後要休養很久，需要人照顧，我明天就去辭職。」

  渝冬生感激地點點頭，一直以來大姐於他都像母親一樣的存在。總是默默地付出，全力地支持著他。

  「媽，你和舅舅一起回去。我先守著姥爺，中午你再來換我。」肖雲翔把母親也推出了病房，渝春花想反對，才發覺她的力氣已經拗不過高出自己一個頭的兒子了。

  出了醫院門，夏偉民堅決不讓渝冬生開車送他們，和夏天打了個計程車離開。走之前還告訴渝春花，「大姐你上午就安心睡一覺，中午飯我讓阿姨做好給親家他們送過來。」

  父親的手術順利完成，當然醫藥費也花費不少，新農合異地就醫能報銷的部分少得可憐。侄子大學開學的費用取出來後，存摺上的餘額已為數不多了。渝冬生緊了緊眉頭，還真是一分錢能難倒英雄漢啊。還好已近月底，月績效工資快到帳了。

  「老公，你把這個摺子拿去。爸這邊和雲翔那兒都需要用錢。」夏天取出一個存摺塞到渝冬生手裡，「密碼是念念生日。」

  「你的工資都付孩子生活費了，哪還有什麼錢，留著吧，我還可以應付。」渝冬生又把存摺塞了回去。

  「我已經把爺爺那套房賣了。」

  渝冬生想起前段時間讓夏天看二手房的事，看來買房的事又得延後了。他心中一陣愧疚，擁住妻子，「對不起，老婆。不過相信我，這種緊日子很快就會過去。」

  送走上大學的侄子，父親剛好出院回家，渝冬生自個兒搬進肖雲翔的小房間住下，把帶衛生間的主臥讓給父親住，「你得躺在床上一兩個月呢，這離洗漱間近，大姐照顧起來方便。」

  渝春花把在醫院上班學到的技能都用在父親身上，擦拭、翻身、按摩、活動關節肌肉，做起來有模有樣，還真沒讓渝冬生操什麼心。

  「舅舅，姥爺身體怎麼樣了？」肖雲翔給渝冬生打來電話。

  「已經好多了，骨折需要一個比較長的恢復期。有你媽專業地照顧著呢，你就專心學習吧。」渝冬生對侄子的孝心很是滿意，「還有，不要想著去半工半讀掙錢之類的。醫學生沒那麼多時間浪費，專注地把理論知識學紮實了。生活費我會每個月準時打給你，臨時有其他開銷給我說，別幹得不償失的事。」

  肖雲翔覺得舅舅肯定會讀心術，居然知道他心裡想的，他趕緊打消了去當家教掙生活費的念頭，默默拿出舅舅給他的《解剖學》提前研讀起來。

  直到接到葉曉曉的電話，渝冬生才想起她上次找他說的器械耗材的事，這段時間忙著父親的手術，竟然給忘得一乾二淨。

  「張哥，過來坐，有件事我了解一下。」看張雲飛進辦公室，渝冬生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張雲飛也坐了過去。

  「聽說你在試用一批器械和耗材？是怎麼回事？」渝冬生開門見山。

  張雲飛沒想到渝冬生還是知道了，稍愣了一下便恢復正常，「德勝那邊合同快到期了，我這也就是試一試別的公司的。」

  「試用的話，數量多了些。另外合同還有六個月，可不能讓對方說我們違約。」渝冬生說得不緊不慢，卻句句在理。

  張雲飛有些不知如何應對，想了想搬出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和德勝合作的時間太長，我主要是擔心受人情因素影響，產品質量不好把控，所以打算多用幾家的，也好讓他們形成競爭，對我們醫院和病人都好。」

  「形成競爭自然沒錯，但流程上我們不能讓人有所非議。試用的先停了吧，科室這邊合同到期前再給院部重新打採購申請。」渝冬生也不想說得太多。

  「好。我知道了，渝主任。」張雲飛只能應下。下午一上班，他便悄悄去了任一鳴院長辦公室。

  「張主任，你這確實做得不對嘛。雖然你這樣做出發點是好的，但也容易讓人產生誤會。聽渝主任的，馬上糾正過來。」任一鳴打開辦公室門，大聲斥責，把助理辦公室的幹事嚇得緊張無比。張雲飛剛開始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又立刻反應過來，高聲應道，「任院長，您批評得是，我馬上改正。」

  任一鳴悄聲說，「去吧，盯緊後面的採購流程。」

  張雲飛心領神會，一副委屈受氣的樣子出了院長辦公室。

  很快張主任被任院長狠狠批了一頓的消息就傳到了渝冬生耳朵里。一場試用風波看似平靜地結束了。

  葉曉曉也得到渝冬生「科室只是試用了個別產品，不影響既有合作」的回覆。

  新學年開校，夏天大半年的產假加暑假也結束了，她重回學校教書育人。李燕和保姆帶著兩個孩子，愈發沒有一刻空閒。夏偉民退居二線後，就等著第二年退休，較之前空閒了許多，時不時也能給妻子搭一把手。大家就這樣各司其職的忙碌著。

  一日熊文勝校長叫住夏天，「夏老師，聽說你在看房子？」

  「是的，熊校長，你也知道，我們家有兩個孩子得換個大點的房子。手裡閒錢也不多，就打算買一套二手房。」夏天有些好奇熊校長的關注點，「熊校長這是有什麼房源給推薦？」

  「我手上倒還真有一套頂躍，加上閣樓五室三廳三衛，精裝修了的，本來是給兒子準備的婚房，結果他去省城工作不回來了。就想著賣了換成錢給他。房子就在現代花園那邊，離學校和中心醫院都近。你要是有意向，我可以帶你去看看。」熊文勝熱忱地介紹。

  「那不得200多平米，價錢給不起，謝謝你了，熊校長。」

  「實際建築面積不大，也就180幾平，頂樓贈送面積多，還有一個樓頂花園。你要的話，價錢方面好商量。」熊校長說得很真誠。

  夏天有點心動，也不好駁了校長的面子，「那我回去和冬生商量個時間一起去看看？」

  「好，你倆商量好了給我說。要是看得上，我們再談。夏老師，你可能不信，人和房子也是講究個緣分，也要看合不合眼緣的。你和冬生我們都是老熟人，好說話得很。」熊校長這推銷的本事還真不錯。

  夏天回家就和渝冬生說了，「怎麼樣？我們去看看，不一定買。」

  「好，你約個時間吧。」妻子如此熱心，加上又是她頂頭上司推薦的，拒絕了不太合適，渝冬生乾脆爽快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