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順風順水

  不到四十歲的年紀，渝冬生順風順水的成了醫院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院領導，關鍵人家還是民主推薦高票當選的，就連張雲飛都毫不遲疑地投了贊成票。渝冬生能當選，他似乎比本人更高興。

  渝冬生上任前科室最後一次科務會，張雲飛笑得合不攏嘴地套近乎，「冬生啊，我早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擁有飛天的本事。果然果然，恭喜啊，渝院長。」

  科室的同事們熱烈鼓掌，掌聲經久不息，到後來竟被彭湃一個含淚的深情擁抱，引發出一連串依依不捨的感人場景。

  「白主任說過自己首先是名醫生。我也這樣認為，到哪裡我都還是一名醫生。」渝冬生的告別語簡單又動情，讓一眾醫護再度濕了眼睛。

  渝冬生搬進副院長辦公室，第一個來拜訪他的竟然是林峰。這位老院長難掩心中激動，「冬生，好好干，我相信你。你放心，心外對外合作的協議我一定替你履行好，你要是需要，年底退休我再申請返聘幾年。」

  還有什麼比這種身體力行的支持更讓人感動，而且這恰好是渝冬生離開心外最放心不下的事情，他擔心好不容易打開的雙向利好局面被迫關停，「知我者，林院長也。要是能把趙前程主任也返聘回來，有您二位助陣，我就更安心了。」

  「那老小子聽我的，我去跟他說。」林峰拍著胸脯打包票。

  這些個資深的老專家們，擁有積攢了一輩子的寶貴經驗和技能，卻不得不回歸家庭煮飯帶孫子，那是對知識財富的浪費。如果身體條件允許，給他們平台發揮餘熱，絕對是一件造福人類健康的大好事。為此，推動院內外退休老專家自願返聘的工作成了渝冬生上任業務副院長後提出的第一個主張。

  任一鳴在會上給予了大力支持，某個副職本想以不利於年輕醫生就業和成長為由提出反對意見的也噤了聲。只是下一個心外副主任人選醞釀，渝冬生提出彭湃時，任一鳴未置可否。

  過了好幾天，任一鳴告訴渝冬生，他了解了一下，彭湃這個小伙子確實不錯，如果把他提上來，為穩定科室管理隊伍，最好同時把張雲飛轉正。

  渝冬生本來覺得張雲飛目前當正職還有些不足，但他也看出了任一鳴如此用人的制衡之術，口頭上便沒有表達不同意見。

  自從當上副院長，渝冬生的專家門診被壓縮了又壓縮，從一周三天到一周三個半天，導致他每次門診都無法正常下班，還有眾多衝著他名號而來的患者手術他還得親自上，他成了那個最繁忙最難找的院領導。

  葉曉曉在吃了數次閉門羹後，直接掛了個專家號去見他。

  「葉曉曉，還真是你，哪裡不舒服？」渝冬生疑惑地看著容光煥發的葉曉曉。

  「我的渝院長，我也是沒辦法了，只有這樣才能面見你，給你道聲喜啊。」葉曉曉笑嘻嘻地隨意調侃。

  誰知渝冬生臉色一下變得嚴肅，「你這是浪費醫療資源，如果不看診，有事到辦公室找我。」

  葉曉曉吃了一癟，難為情地低下頭，露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意識到自己是有些不講情面了，渝冬生緩和了語氣，「曉曉，下不為例。你說吧，找我什麼事？」

  「就是專程來祝賀你高升，本想買個禮物來著，轉了半天也沒買合適。這個道賀紅包你得收下，這是我個人的一點心意。」葉曉曉從包里取出一個厚厚的印著「鵬程萬里」的紅包塞給他。

  「趕緊放回去，別壞了規矩。」渝冬生大力推開葉曉曉的手，卻不小心碰上她高聳的胸部，他快速把手收了回來。

  「冬哥，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做一位令人景仰膜拜的兄長。你有如此成就，小妹打心眼裡替你高興。難道在你眼裡，我真的只是一個陌生的外人，更或者是想在你這兒撈點好處的不良商家？你也明白你我之間除了有過肌膚之親，並沒有什麼利益往來。你這樣，人家會很傷心的。」葉曉曉眼巴巴地望著渝冬生，到最後已美目含淚，委屈的聲音低到幾不可聞。

  剛才短暫碰觸的手感仿佛撩起了某種塵封的熟悉的記憶，渝冬生的臉瞬時有些發熱，他用力甩甩頭讓自己清醒，「曉曉，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的心意我心領了。謝謝你的祝福。」聲音里已然沒了先前的嚴厲。

  「那你收下，當領導了要懂得感恩，用它請我們吃頓好吃的，大傢伙高興高興，好不好？」葉曉曉再次把紅包塞進渝冬生的白大褂包里，「我先走了，不耽擱你看診。」

  渝冬生起身去追，她已經一溜煙跑出診室。下一個病人也開門走了進來。

  回到副院長辦公室，渝冬生把紅包里的錢取出來，嶄新的一沓少說也有兩萬，「這個葉曉曉還真是大方，那就吃頓好的吧。自個兒升職確實也該請客。」

  前天剛升任科室副主任的彭湃他得趁著空叮囑幾句。

  彭湃一接到渝冬生找他的電話，等不及久停在一層的電梯從步行樓梯跑過去，他可是已來找過幾次都沒碰上。當上科副主任，他又高興又惶恐，男人誰還不想當個官啊？可心外的前幾任都如此出色，資質平平的自己何德何能擔此重任，他心裡實在沒底，急需高人指點。

  「彭副主任，感覺怎麼樣啊？」渝冬生看見氣喘吁吁的彭湃，溫和地笑著。

  同是提職履新，他咋就這麼信心滿滿、從容自若啊？彭湃自我懷疑後又再次被高人傷害，「渝副院長，你倒是撒手就走，留下一大攤子給我們，還急著趕鴨子上架。大人，下官誠惶誠恐啊。」

  「還能皮一下，看來接受得不錯，也就是沒有經驗的未知恐懼罷了。相信自己，不要妄自菲薄。」渝冬生給他遞上一杯茶，「彭湃，科室負責人重要的是帶隊伍，多給機會讓下面的人成長。還要能擔責任，凡事有主任兜著，下面的人做起事來才能有底氣。」

  彭湃認真地聽著，體會著。細想渝冬生當初不就是這樣做的嘛，不然自己也不會成長得這麼快。沿著他的路走不就完了，他仿佛茅塞頓開。

  「我找你來有兩件事。一是你和張雲飛要儘快把心外的業務全部承擔起來，我好歹是分管業務的副院長，我的精力還要分給醫院其他科室。專家專病門診和對外合作的事雖然有林院長和趙主任在，你也要上上心，他們畢竟年紀大了干不長久，你們這邊才是主體。」

  彭湃慎重地點頭記下。

  「第二件事，有人提醒我高升的人要懂得感恩，這些錢你拿去請科室同事們吃一頓，免得讓人說你這個副主任摳門。另外你再幫我約一下那幫老朋友們，我這邊也要顧著點人情嘛。」渝冬生從那一沓錢中抽出一半遞給彭湃，「另外把林峰院長和林錚也叫上。」

  「拿你的錢請客，我好意思？」彭湃沒伸手。

  「我就是想借你的名義感謝他們，這規矩都不懂。」渝冬生故弄玄虛，硬生生把彭湃給繞了進去，他迷迷糊糊地接過錢，是不是當院領導了要請下屬吃飯只能這樣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