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滋味的渝冬生躺在床上翻看著手機新聞，沒怎麼看進去。
夏天拿了個袋子進來，「冬生，葉曉曉給我送了香水，她說用這個不會過敏。你聞聞看，這味道你喜歡不？」
渝冬生接過，竟和葉曉曉用的是同一個品牌和系列，這味道他喜愛到痴迷。細一尋思，忽然明白了葉曉曉的良苦用心，「挺好聞的。你可以用嗎？」
「我剛剛試了一下，還真沒打噴嚏。你幫我謝謝曉曉啊，她有心了。」夏天又往自己身上噴了一點，「不過，她咋知道我過敏呢？」
「好像上次我和李莎聊天時說起過。」渝冬生撒了個謊，他也不曉得葉曉曉怎麼知道的，「今後你常用，我喜歡香香的女人。用完了我給你買。」
焦躁的心被一瓶香水撫平了不少，他起身去了書房，「老婆，你先睡，我去看會兒書再來。」
葉曉曉的信息適時發了過來，「香水，夏天姐用了嗎？」
「她很喜歡，謝謝你。」
「為了你，我變成了自己都不喜歡的壞女人。」
「沒事，有人喜歡就行。」今後再也不用為身上殘留的香水味犯愁，渝冬生真心喜歡她這個「壞主意」，「你和任東聊什麼那麼開心？」
「哪有開心！你都不知道，為了管住眼睛和嘴，不讓它們去看你去找你說話，我演得有多辛苦，下次我再也不去了。」
渝冬生想像著她打這段文字時的小表情，內心徹底舒坦了。兀自暗嘆男人的占有欲真不是一般的強啊。
發了個「晚安」之後，他刪除所有聊天記錄，出了書房。
回到家的肖雲翔心事重重，今天思夏不小心把果汁潑在他衣服上了，舅媽給他拿換洗衣服時說「你舅舅上前天晚上在你家吃飯也被灑了果汁」，他記得那晚他們沒喝果汁。後來他發現舅舅的眼神數次掃向那個叫葉曉曉的女人，那女人比舅媽年輕，姿色出眾，身段尤其妖嬈，她和所有人都很熟，唯獨和舅舅保持著一種距離，他覺著有些刻意。
半天理不出頭緒，肖雲翔急需找一個人求證，「媽，你看舅舅和舅媽一家子可真幸福啊。」
「那是當然。你舅媽多好的人，把一家大小照顧得妥妥帖帖的，沒讓你舅舅操一點心。尤其是這麼多年，你舅舅又給錢又送房子的關照我們母子，她沒多說一個字，還背著你舅舅給我和你姥爺零花錢用。這麼善良的一家人，老天爺都會眷顧的，肯定能幸福啊。雲翔啊，我們要知恩圖報。」渝春花這些話也只有在老父親和兒子面前念叨念叨，弟弟和弟媳都不讓她說。
「他倆關係一定很好吧？」
「反正我沒見過比他們更好的，我記著他們好像就沒吵過架。」渝春花言語間有些羨慕，「不過，你舅舅工作實在太忙，天天早出晚歸的。說句公道話，我覺得他花在夏天和孩子們身上的心思很不夠。」
母親的話讓肖雲翔心裡的疑慮消除了些，但願是自己過于敏感了吧。
正式上班第一天，院部組織42名新職工入職培訓。開班儀式上，所有院領導在主席台上落座，一身正裝的渝冬生端坐正中位，丰神飄灑，氣宇軒昂。
「今天我作為你們的前輩，有幾句話和大家共勉。」渝冬生緩緩開口，「想當初我剛來咱們醫院的時候，壓根兒沒關心過院長是誰，眼裡只有前輩。」
台上台下的人都輕鬆地笑開了。
「前輩是什麼。是給你機會取得患者信任的人，是敢於讓你試錯給你兜底的人，是你失敗後還能牽著你的手從頭再來的人。跟著他們，學習他們，然後試著超越他們。但別輕看他們，哪怕你是碩士或者博士。對了胃口，他們才會用心教授你們。」
「付出是什麼。是跟不完的手術，寫不完的病歷。是紮根科室的日日夜夜，是技術操練的不眠不休。不光嘴上說說，心裡想想，一定要用毅力去踐行去堅持，日積月累後的進步會給你們答案。」
「得到是什麼。虛心跟著前輩，孜孜不倦地學習，腳踏實地地付出，銀行卡里的績效工資，病人和家屬的由衷感謝，志同道合的友情、愛情，還有日益強大的自己，你們都能得到。」
「我是渝冬生，銀寧市中心醫院的心外科醫生。我喜歡這樣驕傲地介紹自己，也希望你們會喜歡。」
沒有一絲官腔官調，也沒有領導慣常的畫大餅，卻說進了剛畢業的醫學生們心裡。肖雲翔慶幸著心目中讓人敬仰的舅舅並沒有改變。
醫院給的安家補助費很快打到肖雲翔的帳戶，他跟母親說他想用這筆錢給舅舅、舅媽送個禮，渝春花直誇他懂事。
當肖雲翔把一把車鑰匙和兩個名牌女包送給渝冬生的時候，他驚呆了，「雲翔，你這禮超重了，我們受不起。」
「舅舅、舅媽，請你們務必收下。這是侄兒的一片孝心，感謝你們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肖雲翔一臉莊重，而後笑了起來，「都怪醫院小氣了些，給的錢不夠給舅媽再買一輛。」
「雲翔，我更喜歡這兩個包，再說送車我也不會開啊。」夏天拿著包愛不釋手，眼裡泛著淚光。
渝冬生只好大方收下，「你駕照拿了嗎？」
「去年考過的，開得少不熟練。」
「那把我的舊車給你練手，不怕剮蹭。」
「讓舅媽學車吧，她接送孩子方便。我就住在醫院旁邊，上下班也用不上。」
這樣一來，渝冬生好像不能說什麼了。他看了看夏天，有些自責，侄子都注意到的事，他竟然沒上心，「夏天，我明天就去給你報個駕校。」
「謝謝雲翔，你舅媽也有機會開車了啊。」夏天是真的高興，她一直想學開車，可家裡只有一輛，自己就算學了也沒車開。
最後，渝冬生還是讓肖雲翔把舊車開走，說夏天駕照拿到之前，讓他先練著，不然車停在那兒不動會壞掉。
兩人興致勃勃地開著新車出門繞了一圈，「性能強勁，駕駛感覺不錯。看來你對車也有研究。」
「現學現賣的，還好你喜歡。」
不放心肖雲翔獨自開車回家，渝冬生坐上副駕駛座給他壯膽。沒想到他開得還挺順溜，就是速度慢了些。
「不錯嘛，雲翔。這手藝可以帶女朋友兜風了。」渝冬生有意引出話題，「有女朋友了嗎？」
「博二的時候談了一個，她是我們學校影像醫學碩士研究生，去年畢業她回了她老家上海，我們就分手了。」說起這個，肖雲翔情緒瞬間低落。
渝冬生怕影響他開車，沒再繼續說。等車在停車場停下，他才繼續，「是因為你要回銀寧，她不願意來？」
「也不是，主要是我們這邊沒有核醫學科，她來不了。而我是一定要回來的。」
「你之前沒跟我說起過。」
「想著成不了的事，沒打算告訴您。」
「我們醫院正著手成立核醫學科。大樓已經立項，科室建設方案正在制定，最遲明年底能夠建成投用。」渝冬生暗忖自己的決策還是晚了一步，「她可以先過來在放射科上班。」
「真的嗎？舅舅，你也不早告訴我。」肖雲翔興奮地叫著，「我馬上問問她。」
「我們這邊可沒有上海掙得多，人家不一定願意來。」渝冬生潑他冷水。
「當初分手是我提的，我不想耽擱她。只要我說，她定然來。」肖雲翔信心滿滿，急急下了車，「舅舅，您把車開回去？」
渝冬生取下車鑰匙扔給他，「開過去開過來好玩兒啊，我打車回去。」
這會兒時間還早也無事，渝冬生打車去葉曉曉住處，路過商場進去挑了個名牌女包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