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信息含量挺多，江野沉默了片刻，保持住了臉上的微笑。
不愧是驚悚世界，玩的就是花。
女鬼又哭訴了一通，才嚶嚶嚶著問江野，「大人，你看有什麼適合我的工作嗎？那個醫院我是回不去了。」
江野在聽她說的時候，就想好了。
他從眾多崗位表中，挑出一張遞出去，「你看這個【泛濫醫院】怎麼樣？那兒正在招護士。」
女鬼接過看了一眼，然後蹙眉，嫌棄的拿開了些。
「我才不去，這家醫院聽說正在做奇怪的實驗。我才不想身體被改造得奇奇怪怪的。」
江野聞言，又換了一家醫院的崗位表，「這家呢？」
女鬼看了兩眼，依然嫌棄，「這家窮死了，我姐妹說都拖欠工資好久了。她自己都要翻身做院長了。」
「推介官大人，你這就沒有什麼，有閒又有錢的工作嗎？」
她忽然看著江野，拋了個媚眼。
「比如老闆娘什麼的。」
江野：「……」
江野沉默兩秒，拿出一張表格，「還真有。」
「這個食品加工廠的老闆，想要找一個對象，扮演妻子，且能夠照顧孩子的那種。」
這回，輪到女鬼怔愣了一下。
她接過仔細看了看，工資確實蠻高的。
比起她在醫院收紅包，都不算賴。
當老婆啊……
女鬼眼珠子轉了轉，隨即喜笑顏開。
「那不正好嗎，我以前就是兒科護士。」
「這工作正正好。謝謝江推介官。」
她伸手就要抓住江野的手感謝，被後者先一步躲了過去。
女鬼也不惱，美滋滋的留下介紹費，「等我轉正了，再來感謝你啊~」
在她扭著腰肢離開門口的時候，江野似乎看到走廊里出現一抹黃色的低矮身影，搖著尾巴跟了上去。
像是對方口中的那隻大黃。
難怪……每次都能叼走東西。
剛才這辦公室里要是發生了點什麼，那大黃估計又要開始「撿漏」了。
江野把女鬼無意間透露出來的信息，記錄下來。
剛合上本子，門外的走廊上，就傳出微不可察的滴答聲。
像腳步，又仿佛水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
噠、噠、噠、
走廊里寂靜極了，這一丁點異動，就顯得格外大。
空氣中吹來一陣風，帶著水浪的氣息。
江野看著門口，風兒吹得門前後晃動，吱呀作響。
片刻後，那風停了下來。
四周一片寂靜。
滴答、
一滴滿是寒氣的水，滴落到了辦公桌上。
距離江野握筆的手，僅一厘米。
上方，一具沒有腦袋的屍體憑空出現，從腰間半吊在空中。
它像是才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水漬順著衣擺滴答滴答往下滑落。
落在了辦公桌上、本子上、地面上。
江野表情不變，「客人，既然來了，就說一下你的需求吧。」
「需求？嗬嗬嗬……」
一顆腦袋出現在對面的座位上。
它的脖子像是蛇一樣延長、延長，纏在椅背上。
腦袋湊近了江野，蛇一樣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你是人類陣營的？勞資最恨人類了。」
「你一個推介官，為什麼幫人類做事情？你這是背叛！」
江野語氣淡淡：「何出此言？」
蛇腦袋哼了一聲，「你明目張胆的讓鬼怪不要主動傷害人類，這是背叛！你背叛了驚悚世界！」
「人類就該死！家畜一樣的東西，養肥了吃了就行，你竟然還想維護他們？！」
「腦子若是不想用，就別要了。」
「……」
聽著對方罵罵咧咧的話語，江野挑了挑眉：「所以，你不是來找工作，你是來制裁我的？」
「不不不。」
蛇腦袋忽然笑了，眼裡滿是惡毒，「我不知道你是怎樣當上推介官的，但我會讓你親眼看到，人類是怎麼死在你面前的。」
「我殺不了你，但你背叛驚悚世界，遲早會死在同伴們的手裡。」
在他說話間，
天花板、牆壁、地面，都開始融化。
一雙雙怨毒地眼睛，從溶液的縫隙中睜開。仿佛從深淵而來。
把江野包裹其中。
「哦。」
江野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
他面上仍掛著淺笑，但聲音已經冷了下來。
眸子深處，一抹瘋狂黑色輕輕涌動。
「有沒有可能，我不需要跟你這種鬼簽訂契約，也無需管你的死活？」
他抬手，一抹寒光從指尖飛出。
隨著叮的一聲，
面前的蛇蛇腦袋、上空懸吊的屍體，如煙霧一般消失。
籠罩著整個辦公室的冰涼霧氣，也風一般的消散了。
辦公桌上沒有水滴，對面的座位上沒有長長的腦袋。
天花板、牆面、地板，也沒有任何融化的痕跡。
一切都是正常的模樣。
只剩下一個脖子長長的人形鬼怪，被手術刀叮在對面的牆上。
醫生職業技能二：【開刀】。具有百發百中的屬性。
配合武器大師的【附加】功能，增加了破壞者的【灼燒】能力。
能夠持續性產生傷害，並抑制對方的恢復效果。
「你你你……」
脖子約莫一米長的蛇頭怪被打的措手不及，眼珠子在眼眶中亂竄，「你沒中招？！」
雖然他想過自己可能打不過對方，但幻境這麼輕易且這麼快就被打破，是他沒有料到的。
他還想著，恐嚇一下對方，然後就離開。
下次再捉了人類過來殺。
可無論他怎麼回想，都沒覺得自己有露餡的地方。
「不對！不對……我出手的時候，你分明就沒有留意到我！」
這也是他最大的底牌。
他總能在別的傢伙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就把對方拉進幻境當中。
許多鬼和人類，直到死，都還停留在幻境中的恐懼里。
一個剛剛轉正的實習官而已，他是有把握把對方拉進去的。
「你是指那個滴水聲？我一開始確實以為是有客人過來了，確實挺高明的……」
他話語頓了頓，嘴角的冷笑更深，「你以為我會這麼說？」
「這種垃圾手段，也敢拿到我面前來？」
在水滴聲出現之前，空間中的波動開始異變時，他就察覺到了。
這麼多職業加身，一個小小的幻境，還想著能騙過他？
不用腦子裡的職業們提醒，他自個兒就能看破。
「住手！你不能動我！」
眼前的推介官氣息忽然就變得危險起來。
比他身上的水還要寒冷、刺骨。
蛇頭怪感覺不太妙，再次喊道：「我是客戶！你不能殺我！」
江野掏了掏耳朵，「什麼？你是來殺我的？」
「不，你不能殺我！就算殺了我，你背叛了驚悚世界，也是被眾鬼所詛咒的！」
危險的氣息越發濃重，蛇頭怪似乎開始慌亂了。
說話變得語無倫次，眼眶裡的眼珠子飛快地亂竄起來。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四……
眼眶裡的眼珠子越來越多，很快就擠滿了眼眶，看著詭異至極。
終於——
砰！
在身上出現血色細線的剎那，他的眼眶爆裂開來。
一堆的細細密密的眼珠子灑落出來。
同一時間，蛇頭怪長長的脖子耷拉下來，身體被血色細線分為碎裂的幾何肉塊。
啪嗒落在地上。
只剩下一小塊，還被手術刀扎在牆上。
【殺手】職業，向來是要麼不出手，要麼一出手就是殺招。
爆發力僅次於破壞者。
……
辦公室重新變得安靜下來。
掃了眼室內的狼藉，江野打了個響指，「該出來工作了。」
他是和鬼怪簽訂契約沒錯，
但這不代表著，他不會殺鬼。
只是相較於殺鬼，他選擇了別的路線。
與其和整個驚悚世界為敵，不如反向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