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每天都有勤勤懇懇的工作，
但其實陳昇能做的，其實也就是把公司里現有能找到的資料，分析統計一下。
然後根據自己判斷，在後面落下自己的想法。
是否建議繼續投資，投資金額大小等。
報告交上去後，陳昇依然沒有從小羅經理那兒得到任何反饋。
但有時候，他會注意到，
新的一周，小羅經理交接過來的一摞摞資料中，會有他建議落實後的項目。
有的繼續了小量投資，有的結束了投資。
陳昇覺得，這不是巧合。
他的每一個想法，大佬真的有仔細在看，並且實行下去！
這般用心且會聽員工意見的老闆，無論是放在水藍星，還是放在驚悚世界，簡直都不要太好了。
漸漸地，
小羅經理帶來的資料中，多了一些別的文件。
陳昇仔細翻找對比後發現，這些文件里寫的項目，都是還沒有開展過的。
也就是說，是預備開展的？
需要他做一下風險評估的？
如果他這兒覺得可以，然後大佬也附議，那麼這個項目就可以開展下去了？
他來決定，公司要在驚悚世界要做什麼生意？！
雖然知道這個可能性很小，以自己目前對驚悚世界的了解，也無法做出更全面的評估……
但僅僅是想到這個念頭，就讓陳昇呼吸一滯。
曾幾何時，那個被追著在下水道亂跑，因為一個副本任務險些死翹翹的人，現在居然能走上決定驚悚世界經濟走向的道路？
雖然他離真正走上這條路還遠著……
但咱就是說……完全是有這個可能性的好吧。
陳昇越想越興奮，越想越有幹勁。
三摞高的文件夾，他看起來都不帶喊累的。
比當年高考的時候還認真。
就連吃飯的時候，都在思索分析。
看著盤子裡，各個形狀的食材，都像是扇形圖。
他一邊咀嚼著嘴裡的食物，一邊不自覺地把食材擺擺弄弄。
仿佛那就是各個項目的資源分配，風險大小。
想的太過投入，連對面坐下一個臉上長著吸盤觸手的鬼怪，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繼續埋頭吃飯。
根本不帶任何波瀾的。
時間磋磨人，但也磨鍊人的心態。
在這滿是鬼的公司里待了一個多月，
陳昇的心態，也從一開始的擔驚受怕、夾緊尾巴努力降低存在感、偷偷進食，
到現在視若無睹、習以為常了。
他也發現了，只要他好好穿戴好工作服、工作牌，不主動找死，正常做自己的，那些鬼怪就不會對他下手。
雖然有時候也會被一些鬼怪的惡作劇給嚇一跳，但都是點到為止，並不會真的對他做什麼。
甚至，有的自帶毒性的鬼怪，還會惡狠狠地警告他不要離自己太近，死了可不興碰瓷的。
意識到自己的命，在公司里是相對有保障的後，
陳昇的不安就少了一大半。
哪怕在回宿舍的路上被鬼怪突然吊起來，吃飯的時候突然被噴了一口飯，他也能安之若泰了。
人類之所以恐懼，是源於未知。
之所以害怕鬼怪，也是未知。
但如果鬼怪不會主動傷害你，那其實和普通同事也差不多。
只是長得奇怪了一點，走路的方式與眾不同一點而已。
嘣~
一顆紅色的豆子咕嚕嚕的滾落到餐桌上，晃悠悠的溜到陳昇的餐盤旁。
陳昇並沒有在意，繼續吃。
嘣~嘣~
接連兩顆豆子蹦躂過來。
其中一顆險些蹦進他的菜盤中。
陳昇趕緊扒拉兩口，把最好吃的一樣菜給吃進肚子裡，然後才抬頭看向對面。
對面的鬼怪和科幻片裡的異形長得有幾分相似，外表是人形，臉上是一個大吸盤，周圍盤旋著一根根小觸手。
兩側的「胳膊」，分別是五根細長的觸手，宛若藤蔓一樣扭結在一起。
對方似乎不太習慣用餐具，不管是拿勺子還是拿筷子，都是抖抖抖抖。
滿滿一勺子（筷子）菜，送到嘴邊後，就只剩下零星一點點。
吃的很仔細，很認真。
看嘴邊小觸手的起伏狀態，似乎還吃得挺滿足的。
有一說一，食堂的飯菜的味道確實不錯。
這個陳昇深有所感。
以防對方再次蹦菜過來，陳昇埋頭囫圇幾下，刷刷把飯刨進嘴裡。
砰！
這時，旁邊又坐下一個龐然大物。
對方的餐盤也相當大，堆得跟一座小山似的。
說起話來，跟拿了個喇叭在陳昇耳邊喊一樣。
「我說實話，那囍事家的豆腐，根本就沒咱們公司的好吃。還死貴。」
「上次我給客戶送外賣過去的時候，剛好碰上他家的了，還跟我嘚瑟。」
「就他家那味道，但凡是個味覺正常的鬼，都會選擇咱們公司的。」
「還有那豐西路的麻辣串兒，別聽有多出名，我上次路過的時候，聽到好多鬼都在吐槽。
他們也就占了地理位置的優勢，要是咱們公司能在那邊有地兒，還輪的到它們？」
對方似乎在和旁邊的鬼同事吐槽，說到激動時，唾沫星子都噴灑到桌子上。
陳昇坐在旁邊，只覺耳朵嗡嗡嗡的，一時間根本聽不清其他鬼在說什麼了。
他一邊咀嚼嘴裡的飯菜，一邊看著旁邊的唾沫星子，慶幸自己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否則，就要浪費一份午餐了。
衛生是一方面，其次是……
他總不可能上去問人家，嘿，你的口水有沒有毒？人類吃了會不會死？
太冒昧了。
要是被揍了估計都是他活該。
「啥？你也想去學做馬油煎餅？」
那邊的大個頭還在吧唧吧唧，邊吃邊聊。
馬油煎餅？
陳昇剛端著餐盤起身的動作頓了頓，這不是上周才看到的新項目嗎？
大個頭：「昨兒我回來的時候，路邊好多煎餅的。
現在跟風不行了。你要是真想學，還是得去咱們老闆的培訓班。
那兒才能學到真本事、真東西。
反正我就沒聽說過，從老闆的培訓班裡畢業的學員，混得有多差的。」
「學費？等你學到真本事，還怕沒錢？」
「老闆說了，磨刀不誤砍柴工……」
大個頭開始勸說旁邊的鬼同事，說的那叫一個令鬼心動。
而陳昇卻沒聽下去了，
他端著餐盤離開，面上裝若無事，但閃爍的眸子卻暴露了他心中的起伏。
陳昇啊陳昇，枉你讀了十多年書。
一到驚悚世界就不會用了是吧。
你是不方便出公司，但公司里有的是在外面跑的鬼員工啊。
這餐廳、這些鬼員工、這些閒聊……
不就是天然的市場消息渠道嗎？！
鬼怪的眼睛是雪亮的。
說不定比你自己出去晃悠，看到的東西還要多。
一直埋在辦公室里，只會是紙上談兵！
……
直播間裡，一些老粉是一路看著他走過來的。
看到他這模樣，就猜到應該是有什麼事發生了。
「天空一聲巨響，主播又打雞血了。」
「他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嗎？剛剛好像也沒啥事兒啊。」
「不得不說，主播的適應能力還是很強的。那玩意兒可是異形啊，吸盤看的我頭皮發麻。」
……
【小劇場】
陳昇走後，
長得跟科幻片裡的異形鬼怪，看了看他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手邊操作不太方便的勺子和筷子。
思索兩秒。
學著陳昇的模樣，埋下腦袋，
吸盤直接對準餐盤，左右橫掃，一頓吸溜。
霎時間，餐盤上的食物就被吸走了大半。
異形鬼怪的腮幫子也鼓了起來。
吧唧吧唧吧唧……
……